晨露未干的清晨，李家院子里傳來“咔嗒咔嗒“的機關(guān)聲響。李小小蹲在菜畦邊，全神貫注地調(diào)試著她最新研制的“自動灌溉竹筒“。陽光透過她額前的碎發(fā)，在沾著泥土的臉頰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這個出水口還是不夠精準...“她小聲嘀咕著，纖細的手指靈活地轉(zhuǎn)動著竹筒上的小機關(guān)。突然，一陣清朗的讀書聲從籬笆外傳來：

“《齊民要術(shù)》有云：凡種地之法，深耕淺種...“

李小小詫異地抬頭，只見一位身著青色長衫的年輕書生正站在院外。晨光為他俊秀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腰間系著的雖是普通布帶，卻掩不住那一身與鄉(xiāng)野格格不入的貴氣。

程硯表面上一派溫潤如玉，心里卻暗自警惕：'這就是那個突然通曉百工的村姑？看起來倒是天真爛漫...'他的目光掃過少女手中的精巧裝置，瞳孔微縮：'這機關(guān)構(gòu)造，分明是工部去年才研制出的新型水車簡化版！'

“這位姑娘，可是李家小姐？“程硯作了個標準的書生揖，寬大的衣袖隨風輕擺。

李小小慌忙起身，不小心碰翻了手邊的水桶。清水“嘩啦“一聲潑在兩人之間的地面上，濺濕了她的裙角和程硯的布鞋。

“啊！對不起！“她手忙腳亂地掏出手帕，卻在看到對方鞋面上精致的云紋刺繡時愣住了——這針腳，這用料，哪是尋常書生穿得起的？

程硯心里“咯噔“一聲：'糟了，這雙鞋...'但面上卻笑得愈發(fā)溫和：“無妨，夏日炎炎，正好消暑。“

“我是李小小。“少女將沾著泥土的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好奇地打量著這位不速之客，“公子是...？“

“在下程三，王里正的遠房表侄。“程硯故意用了個化名，心里卻在冷笑：'且看你這細作如何應對。'

李小小眼前一亮：“原來是里正大叔的親戚！“她熱情地推開籬笆門，“程公子快請進，正好幫我看看這個自動澆水器。“

程硯心里一緊：'這么快就要試探我？'他不動聲色地接過那個精巧的竹制裝置，指尖不經(jīng)意間觸到少女的手背，一陣酥麻的感覺頓時從指尖蔓延到心頭。

“這設計...“程硯強自鎮(zhèn)定地翻轉(zhuǎn)著竹筒，內(nèi)心卻掀起驚濤駭浪：'引水槽的角度計算得如此精準，調(diào)節(jié)機關(guān)更是巧奪天工...這絕非農(nóng)家能想出來的！'

他故意指著某個部件問道：“此處若是改用銅片，是否更加耐用？“

“銅片太重了！“李小小不假思索地答道，“我試過用黃銅，但會改變整個裝置的重心...“她突然意識到什么，聲音戛然而止。

程硯眼中閃過一絲銳利：'她竟真懂金屬配重！'但看著少女慌亂時泛紅的臉頰和撲閃的睫毛，他的心卻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姑娘好見識。“程硯掩飾性地輕咳一聲，“在下游學時曾見過類似的機關(guān)，卻遠不及姑娘的巧妙。“

李小小松了口氣，又恢復了活潑的神態(tài)：“程公子見多識廣，不如幫我看看這個...“她興沖沖地拉著程硯的袖子往院里走。

程硯任由她牽著，心里卻亂成一團：'她這反應，到底是天真單純，還是演技高超？'袖口傳來的溫度讓他心跳加速，卻又不得不強自壓抑。

院子里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新奇農(nóng)具。程硯的目光被一個造型奇特的犁具吸引——那彎曲的轅木角度，竟與北境軍屯所用的制式一模一樣！

“這是...？“他強作鎮(zhèn)定地問道。

“哦，這是我改良的曲轅犁。“李小小得意地拍了拍木轅，“比普通的省力一半不止呢！“

程硯的心沉了下去：'果然是北境的技術(shù)。'但看著少女閃閃發(fā)亮的眼睛和臉上沾著的一點木屑，他又莫名覺得心疼。

“姑娘真是...“他斟酌著用詞，“蕙質(zhì)蘭心。“

李小小“噗嗤“一聲笑了：“程公子說話文縐縐的，跟我以前...“她突然頓住，眼神閃爍了一下。

“以前什么？“程硯敏銳地追問。

“以前在縣城見過的教書先生一樣！“李小小迅速改口，卻不知自己的每個異常反應都被對方看在眼里。

程硯心里冷笑：'又一個破綻。'但當他看到陽光透過樹蔭，在少女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時，那股想要揭穿她的沖動又莫名消散了幾分。

“姑娘若不嫌棄，在下倒想多討教些農(nóng)具改良的心得。“程硯聽見自己這樣說，心里卻有個聲音在質(zhì)問：'程硯！你可是來查案的！'

李小小卻已經(jīng)開心地拍手：“太好了！我正愁沒人能討論呢！程公子你看這個...“

她轉(zhuǎn)身去拿另一個發(fā)明，程硯望著她輕盈的背影，不自覺地撫上自己的胸口——那里，一顆心跳得又快又亂，既因為發(fā)現(xiàn)的線索，更因為那個讓他又愛又疑的少女。

陽光正好，照在兩人身上。誰也不知道，這場看似偶然的相遇，將會如何改變他們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