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情緒,與路人相仿,他們聊著電影中的內容,向影院外行去。
“玩了一天,有些餓了,我們去吃點東西去吧。”陸鳴摸著干癟的肚子。
陳夢佳輕輕地點了點頭,停下腳步拿出手機搜索著附近商圈有什么好吃的。
陸鳴看著她有些拿不定主意緩緩開口說道“這附近有一家新開的店,芝士火鍋,你想吃嗎?”
陳夢佳聽見芝士二字,雙眼放光瞪大了眼睛望向陸鳴,一個勁的點頭。“好啊好?。≡瓉砟阋蚕矚g吃芝士!”
“但是說好了,這頓我請,你請我去電腦城玩又請我看電影的,這次怎么也輪到我請了,不許搶著買單,不然以后就不跟你出來玩了?!睕]等陸鳴回應,她便伸手指著陸鳴,生怕陸鳴又會趁其不備跑去付錢。
兩人快馬加鞭的走到了陸鳴所說的芝士火鍋店門口,聞著濃郁的芝士奶香,陳夢佳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拉著陸鳴的衣角便往里走去。
片刻后,便上了滿桌的美食,鍋里的馬蘇里拉芝士不停的加熱著。
店員站在一旁夾芝士不停的纏繞在雞翅上面,不久,雞翅的表面便被芝士所覆蓋,直到店員將雞翅放入兩人盤中方才離開。
“干杯!”
陳夢佳舉起啤酒與陸鳴碰杯后飲了幾口,冰鎮的啤酒刺激著她的味蕾,將她的食欲完全打開。
她夾起芝士裹著雞翅拉出半米長的銀絲,沾到下巴也顧不上擦,濃郁的奶香味在她的口腔中炸開,伴隨著雞肉的汁水不斷在口中刺激著味蕾。她瞇起雙眼,身體微微搖晃著,食物給她帶來的滿足感。
她還是沒變,還是那么喜歡芝士與抹茶,還是那么喜歡點一大桌子菜到最后吃不完靠陸鳴來清臺,依舊記在心中不曾忘記,即使身處在不同的時空不同的時間。
酒痕漫過玻璃的刻度,她的臉上漸漸泛起紅暈,眼神中少了些許矜持,多了一些嫵媚。
“給我講講她的故事吧。”陳夢佳托著臉頰,神色有三分醉意,酒后總是會想要聽聽別人的故事。
陸鳴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酒在喉中緩緩咽下,他望向陳夢佳輕聲說起了往事。
“她……曾是我的摯友,如你一般溫柔,我們彼此默契相互照顧,就像沒有血緣的親人,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直到我們因為一些事情不得已分開,相隔兩地,但還是會在每個周末買下車票去往她的城市與她相見,直到有天……”
說到這,陸鳴停頓下來,心中還是充滿遺憾與悔恨,雙手微微顫抖,拿起酒杯又喝了些許。
“有天,忽然跟我說她要離開一陣子,可能再也不會有聯系了,讓我不要再找她了,我本以為那只是玩笑,我有些生氣,但又很慌張,急得我立刻去她的城市,去她住的地方尋她,卻早已人去樓空。直到有天收到關于她的訃告,那天下著小雨,我就站在她的墓碑前,早已不知道臉上的是淚水還是雨水,我就站在那,卻感受不到她一絲氣息,我才知道,死亡意味著什么?!?
陳夢佳聽著他聲音漸漸變得沙啞,用平淡的語調三言兩語的講述了一個人的一生,她知道,最痛苦的除了她的家人應該就是陸鳴他自己了吧。
她的心中有些隱隱作痛,眼角濕潤了起來。感性的人總是很能共情,特別是生離死別的事情上。
她仿佛能看到那日的陸鳴,丟了魂,孤獨的等待著再也不會歸來的人。
陳夢佳低下頭望著握在手中的酒杯里的氣泡,手指輕輕擦拭著杯口的口紅印?!皩Σ黄稹覜]想到這么沉重?!?
“沒事,都過去了。謝謝你,愿意當我的樹洞?!标戻Q看向眼角泛紅的陳夢佳,拿起紙巾遞了上去,將她手中還有半杯的酒挪到自己身前。
陳夢佳接過紙巾有些疑惑,她本想拿起酒杯一飲而盡,誰料陸鳴卻打斷了她。
“不能再喝了,時間不早了,咱們回學校吧。”陸鳴看著陳夢佳柔聲說道。
陳夢佳看著眼前故作鎮靜的陸鳴,不知哪來的勇氣對著他拍了拍自己胸口?!皼]事,以后我罩著你。”
陸鳴一怔,耳中回響著‘我罩你’這三個字的余音,這一句話,曾經的陳夢佳也曾說過,如今相同的字眼再度出現,竟然有種不真切的感覺,如幻似夢。
“謝謝……”
他輕撫著手腕處的發繩有些感慨,拿起一旁的酒杯一飲而盡。
陳夢佳見狀也想悄悄地拿起被陸鳴拿走的酒杯,卻不料陸鳴站起身來將她扶起。
“走吧,再不回去就來不及了。”
她鼓起嘴巴有些生氣,但也沒有再拖延時間,兩人向外走去。
結賬時,陸鳴剛拿起手機準備付款,卻被陳夢佳一把奪過手機放于身后,皺著眉指著他?!拔揖椭滥阋獡屩I單,我們就喝了一杯酒,以為我會醉?”
說罷,便拿著自己的手機付了款,這才得意洋洋的將陸鳴手機放回到他手上,滿意的點了點頭向外蹦去。
霓虹的燈光漸漸淡出他們的身后,從餐叉的碰撞聲演變成了汽車的轟鳴聲,回去路上兩人相視無言,只是默默地陪伴在彼此的身旁。
兩人下車后,為了節約時間選擇走捷徑,一條不起眼的幽暗小道,周圍曾是居民樓,原本規劃改建,卻因為開發商的跑路而荒廢了下來,變成了危房,漸漸地成為了流浪漢的天堂,以及混混常呆的地方。
臨近校門口大路口前的一條小路延伸而去,拆遷樓外墻上危房的告示被撕得只剩半截,碎玻璃在月光下泛著獸牙般的冷光,遠處幾個男人似乎跟在前方一個女人身后,女人似乎非常的抗拒他們動手動腳。
他們始終跟在她的身邊,像是在等待時機。
染著黃毛的混混手指卷起她發尾打轉,煙味混著汗餿味噴在她耳后,眼神中充滿了貪欲之色小聲的對著女人說道:“妹妹長得這么水靈,跟哥哥們去喝酒???”
“你誰???是不是有病啊!”
“別碰我,滾啊!”
叫罵聲令陳夢佳有些熟悉,揉搓了下眼睛看去,方才發現眼前的女人竟是許藝馨。
她便快步上前走到她的身旁,望著眼前幾名穿著邋遢,眼神猥瑣的混混,在酒精的作用下,使得膽小的陳夢佳此刻卻勇敢的對著他們怒罵。“你們誰啊!動手動腳的,跟你很熟嗎?再這樣我報警了!”
陸鳴瞬間警惕了起來,他沒有著急向前走去,而是在附近搜尋著什么能夠上手的武器。
混混絲毫不懼陳夢佳,他們相視而笑,摩挲著下巴,舌頭不斷舔舐著嘴唇,猥瑣的打量眼前的兩名女性。
就在這時,突然一塊磚頭從側面飛速砸向他們的腳邊,陸鳴從路邊撿起一根鋼筋指著他們向前走去。
他有些怒意,只要是關乎于陳夢佳的安危,就像是觸及逆鱗一般,即使拼的你死我活,也絕不容許陳夢佳出現意外。
在陸鳴的記憶中,并沒有這段記憶,許藝馨甚至不曾走這條小路,所以并沒有做什么準備。
“你們先回學校找導員,別在這呆著,危險!”
說罷,陸鳴拿著鋼筋就往身旁的玻璃砸去眼神逐漸陰沉下來,死死的盯著三人。
玻璃的碎裂聲傳遍整個老宅區
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混混三人,慌張的散開,看清眼前只有一人時,心中的怒火更加克制不住,幾人便瘋狂的向陸鳴方向沖去。
陸鳴側身避開直沖面門的拳頭,鋼管擦著耳廓劃過時帶起的強勁的風。他順勢掄起鋼筋砸向最近那人的膝窩,金屬與骨骼相撞的悶響讓所有人動作都滯了半拍,隨后拉開距離,不斷地跟他們拉扯著。
一旁的陳夢佳看著眼前的情況不容樂觀,著急的想上前幫忙,卻被許藝馨攔住?!拔覀兛烊バiT口找門衛幫忙。快走,不然他撐不住這么長時間!”
說罷兩人便立刻動身,一路向校門口狂奔,已經顧不上路上是否有來往車輛。
快到校門口時,陳夢佳看到前方有個熟悉的身影正跟著兩個人往學校里走去。
她確定這個人就是范廣平后大聲喊道:“同學等一下!”
范廣平聽到陳夢佳呼喊道,便停下腳步轉身望去,看到陳夢佳急匆匆走過來,他的心中充滿疑惑。
陳夢佳急促的向范廣平他們喊著,一刻沒有停下腳步,大聲對著他喊著。“快去老宅區那幫忙!沒時間細說了,陸鳴有危險,他跟三個人在那邊打架!”
聽到陳夢佳說陸鳴有危險時,范廣平等人瞬間便往老宅區沖去,嘴巴還時不時爆出不雅之詞。
“靠!沒事往那跑干嘛,你們快去通知導員,我們先去!”
范廣平與陸鳴相識已有十年之久,初中時便是同班同學,他非常清楚陸鳴的為人,即使面臨危機時都有條不紊,而如今他只身一人與三人搏斗,卻沒有給他提前發消息,說明他已經生氣了,理智沒能勝過他的憤怒。
與此同時,老宅區下陸鳴已經稍顯疲態,口喘粗氣,即使再沉著冷靜,一個人終究沒辦法與三個人比耐力,漸漸的露出了破綻,后腰突然挨的一腳讓他踉蹌撞上磚墻,裸露的紅磚碎屑扎進掌心。未等轉身,肩胛骨又挨了記肘擊,酸麻感順著脊柱竄上后腦。
“就你這樣還學著英雄救美了是吧?接著蹦啊,剛才那股子狠勁去哪了?”站在兩名混混前方的黃毛看著一旁喘著粗氣的陸鳴。
方才被陸鳴用鋼筋抽到腳的那名小弟已經有點紅了眼,拎著板磚就往陸鳴身前沖去。
陸鳴迅速向前閃躲,隨后用盡全力將鋼筋向他掃去。
?!?
咚——
兩道聲音傳出,陸鳴的鋼筋徑直的打到他另一只腳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伴隨而來的便是自己身體發出的沉悶的碰撞聲,疼痛感從后背迅速的傳遍周身,鈍痛感讓視野出現雪花噪點。
沒有喘息的機會,兩人見到他還在奮力反抗也沖上前來對著陸鳴拳打腳踢。
陸鳴雙手抱頭等待著下一次出手的時機,只見有人彎腰在地上找板磚時,陸鳴借墻面反彈的力道猛撲過去,手肘精準頂中對方胃部。那人扶著腹部干嘔時,他順勢拽住對方衣領往下一扯,膝蓋重重磕上鼻梁。
嘭——
巨大的沖擊力將他給撞擊到了地面上,發出一聲巨響。
“草!我看你是想死!”黃毛拿著鐵棍向陸鳴的頭部猛烈揮去。
鐵棍劈下來的氣流掀動他額前汗濕的頭發,發出了嗚嗚聲,速度之快陸鳴根本來不及反應與閃躲。
黃毛手中的鐵棍距離他的太陽穴不足四十公分,即將要觸碰到時。關鍵時刻范廣平及時趕到,一個側身回旋踢,踢向混混的手臂。
嘎吱——
骨頭傳來異響,隨著慣性的力量,鐵棍從黃毛手中飛了出去。重重砸在了地面上,范廣平趁著他還沒反應過來時,又朝他臉上重重的來了一腳。
“人少打人多你很自豪???”范廣平飛身踹中混混手腕,鐵棍脫手砸在水泥地上迸出火星。他趁對方吃痛彎腰,揪住黃毛往膝蓋上猛撞,鼻血瞬間在牛仔褲濺出暗花。
其他兩名舍友也迅速的控制了另外兩人,直到混混頭子被打的鼻青臉腫,這才停手轉身去查看陸鳴的情況。
他扶起陸鳴挪至一旁的石頭上坐下,檢查他的傷勢,索性沒什么大礙,手臂和背后有些淤青以外,唯一見紅的地方只有鼻子了。
“謝了,我沒事。”陸鳴喘著粗氣拍了拍范廣平的手,有些劫后余生的快活感。
黃毛眼見情況不對,也沒人控制他時,抓起地上的一把泥土向他們甩去,隨后慌亂逃離了現場。
陳夢佳此時也趕了回來,看著他正坐在廢墟上,沒有絲毫的猶豫,徑直的沖了過來。
“你沒有事吧?”她的眼中滿是心疼,有些哽咽。
陸鳴竟然為了她和許藝馨只身一人對抗三個混混??粗稚系挠偾嗖挥傻昧飨铝搜蹨I,心情非常的復雜。
陸鳴也顧不上那么多,伸手擦了擦鼻血憨憨的對著她笑著。“我沒事,小傷不礙事的,你別哭了,今天已經流了好多次眼淚了,你還是笑著好看。”
門衛舉著防爆盾和防爆叉趕了過來,迅速將剩下兩人控制,許藝馨帶著導員走來,只見現場一片狼藉。
許藝馨與導員朝著陸鳴走來,行至跟前看著他的傷勢,許藝馨突然深深鞠了一躬?!皩Σ黄穑o你添麻煩了!”
陸鳴連忙起身將她拖起,無奈的擺了擺手?!罢娴臎]事,遇上這種事,是人都會幫忙的。不過以后你們一個人的時候,別走這里,太危險了?!?
“不過我還是想問問,你怎么會一個人走這條路?”陸鳴皺著眉頭有些疑惑的詢問。
許藝馨聽聞,臉上的尷尬更甚,有些緊張的扣著食指關節?!八奚針谴箝T到點要關門,馬上要來不及了,所以才順著這條路走,白天走都沒啥事,所以抱著僥幸的心理......沒想到......對不起?!?
他扶著腰,向許藝馨點了點頭。“沒事沒事,以后少盡量別走這條路?!?
隨后便有些疲憊的對導員說道:“這里就交給你了,我先回去處理下。”
“大家散了吧散了吧,回去的時候給舍管說一聲,讓你們進去,我已經通知人去交代過了。”導員點了點頭,對著剩下幾人揮手。
范廣平向前走來,扶著陸鳴向宿舍走去,陳夢佳與許藝馨默默地跟在身后,沒有言語。
直到寢室樓分叉路時,陳夢佳還不忘囑咐范廣平,一定要確認陸鳴沒事,并且添加了他的聯系方式,囑咐著:“有事一定要給我打電話!”
范廣平架起陸鳴左臂時,聞到他領口混著鐵銹味的汗酸。
“你小子逞英雄前能不能發個消息發個定位?”他嘟囔著,卻把陸鳴胳膊往自己肩上多拽了寸許。
陳夢佳三步一回頭的望著陸鳴的背影,眼神中依舊流露著擔心之色。
一旁的許藝馨思忖著,之前一直錯怪陸鳴,覺得他不是什么正經人,經過這件事她方才明白,有些事和人不能只透過表面定本質。
許藝馨摩挲著手機殼邊緣,夜風把陸鳴那句'是人都會幫忙'吹散在空曠的街道。
她突然拽停陳夢佳:“他看你的眼神...和看別人不一樣?!?
“什么呀!”陳夢佳耳尖瞬間充血,卻偷偷用拇指蹭了下包上的小熊掛件。
遠處宿舍樓的輪廓在夜色里起伏,某個亮燈的窗口隱約傳來男生們笑鬧的聲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