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琴說要請吃夜宵，宋學勝有些遲疑，沒有馬上答應。

江小琴察言觀色，

“宋大哥，我沒別的意思，就是你們哥倆剛才幫了我，我想感謝一下?！?

“我今天忙，沒吃晚飯，所以…就想一起。”

“工作之外，我從來不和男人接觸的?！?

“更不會單獨和男人去吃飯?！?

“我就是覺得宋大哥實在，我不是…那種隨便的女人?！?

“我是職業高中畢業的，我本來在公交公司上班，可是家里欠鄰居親戚們的錢我得還…”

宋學勝打斷了江小琴繼續往下講，

“那個…，我就是覺得你這種情況，不能讓你花錢請客。”

“要是讓我來請，我就不考慮了?！?

“本來我們哥倆也是打算去擼串的。”

“你看這么樣，我們哥倆擼串，你正好趕上了，一起吃點，行不？”

江小琴稍微猶豫之后點了點頭，

“那好，宋大哥，我們先吃上再說！”

“我再難也得吃飯，不差這一頓飯錢。”

宋學勝很是堅決，

“那不行，說好了，這頓夜宵一定是我請。”

“不然我們哥倆可就走了?！?

江小琴趕緊點頭，

“那好，這頓就宋大哥請。”

宋學強全程都沒有說什么，他在留意江小琴的言行。

綠茶心機婊之類的女人，往往故意擺出楚楚可憐的姿態，讓男人上勾。

宋學強就是在觀察江小琴，是不是這類女人。

經歷多了，考慮就多，宋學強身體里裝的是五十歲的靈魂。

他遇到事情之后想的更多一些，是自然而然的反應。

從目前的情況看，江小琴的言行都是一致的，沒有什么歪心思。

隨便找了一家不大的燒烤店，三個人進了屋。

點了羊肉串，肉筋，烤茄子…，宋學勝點了兩瓶啤酒，江小琴不喝酒，要了一瓶可樂。

現在是九六年，宋學強對這種小燒烤店還是比較滿意的。

因為盡管是小店，肉串也是純正的羊肉，不是混了羊油的鴨肉或者其他的肉。

沒有科技和狠活，吃起來放心也好吃。

他上一輩子重生之前，想要吃到放心的羊肉串，還得仔細尋找口碑好的商家。

等宋學勝和宋學強吃了幾個羊肉串后，江小琴拿起可樂，

“兩位大哥，我用可樂帶酒，敬你們，謝謝你們幫我?！?

宋學勝沒有舉杯，他皺起了眉頭，

“江小琴，別都大哥大哥的叫。”

“我應該比你歲數大，我弟弟可能沒你大吧？”

江小琴有些不好意思，

“宋大哥，我習慣了?！?

“咱們這，不都流行叫大哥嗎？”

“我這么叫，免得被挑理。”

宋學勝想了想，

“你說的也對，一個女孩子也不容易。”

“那你到底多大啊？”

江小琴沒有隱瞞，

“我今天正好二十四歲。”

宋學勝輕輕點頭，

“二十四，那你比我小，我今年二十八?！?

“我弟今年二十二，你比他大，再別叫他哥了，把我弟都叫老了?！?

江小琴端著可樂還沒放下，

“好的，宋大哥！”

宋學勝拿起酒杯，突然又放下了，

“誒，你今天二十四，那你今天過生日?。俊?

江小琴咬了咬嘴唇，

“嗯，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媽去世了，我爸不管我了，沒了聯系?！?

“我哥現在這樣，這個世上除了我自己，已經沒人記得我的生日了。”

“我媽生病的時候，為了給她治病，我從鄰居親戚那里借了錢，可還是沒能把我媽救回來。”

“我爸好賭，下崗之后賭的更厲害，我媽就是被他氣病的?！?

“我爸不想被我媽管著，去了南方，然后就沒了聯系。”

“我哥跟我爸一樣好賭，我媽活著的時候，他還能收斂一些?！?

“我媽去世之后，就沒人能管他了。”

“我哥因為賭錢，把家里的房子都輸了。”

“我就只好住在朋友家里。”

“可是鄰居親戚們的錢得還啊，當初他們也是湊的錢給我媽治病，我不能沒良心?！?

“公交公司賺的工資有數，我就是再干十年，二十年也不一定能把錢還上?！?

“正好有買斷工齡的政策，我就從公交公司出來了，到桑拿浴里按腳。”

“雖然辛苦，但是賺的挺多，我可以早點把欠的錢還上。”

買斷工齡是九十年代初期，社保覆蓋不完善時期的政策。

為了解決國企改制中的職工安置問題，有些企業根據員工的工齡，一次性支付補償金，解除和員工的勞動關系。

到了九九年，政策層面才明確禁止買斷工齡的行為。

宋學勝的眼神中閃現出同情的神色，他舉起酒杯，

“沒想到今天是你生日，那我祝你生日快樂！”

宋學強也舉起杯，

“生日快樂！”

江小琴眼里泛起淚花，

“謝謝宋大哥，謝謝…兄弟?！?

說著舉起可樂瓶，喝了一大口。

放下酒杯，宋學勝看著江小琴，

“你哥可真不是東西，我覺得他不能就這么完事，你以后還得小心點。”

江小琴點了點頭，

“嗯，我知道?！?

“其實我哥已經從我這拿走不少錢了，我不能再給他了?！?

“他知道我在朋友這住，不過我朋友的爸爸是警察，他不敢來這找我?！?

“我工作的桑拿浴他也不會進去，只是在門外堵我。”

“因為一是進去得消費，我哥沒錢?！?

“二是桑拿浴的老板有背景，我哥不敢在里面鬧事?！?

“還有一個原因，雖然我哥嘴上不說，但是鐵西小勇的妹妹在桑拿浴里給人按腳，他自己也覺得丟臉?！?

“桑拿浴里有員工宿舍，我一般就住在里面不出來?！?

“他半個多月前就找我要錢，我沒給他。”

“今天是我生日，我想到我朋友這拿些換洗的衣服。”

“順便出來吃點，給自己過個生日，這也是我媽的苦日。”

“然后還打算，明天去把借鄰居王叔的錢還了?！?

“我以為這么久了，我哥應該不會來了?！?

“而且我還是下了夜班才出去的，沒想到我哥還在這等我。”

“要不是你們幫我，我包里的錢就得被他搶去了…”

說到這里，江小琴說不下去了，眼淚撲簌簌的往下落。

宋學勝撓了撓腦袋，

“你這哥哥就是欠揍，他要是再來搶你錢，你就給我打傳呼，我來收拾他?！?

說著宋學勝站起來，

“江小琴，難受就多哭一會兒，別憋著?！?

“四小，你陪著江小琴坐會兒，我出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