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黃金屋三樓，女人揉揉眼，打著哈欠從床上坐起，拉開窗簾。

刷——

屋里的黑暗眨眼間便被炙熱陽光放逐。

“都中午了。”

踩著拖鞋挪著碎步來到盥洗池前，接了捧涼水拍在面上。

“嘶——”

水流跌入池里，順帶沖走了腦海中的混沌，讓她終于能睜開那雙唯有江南煙雨才能養出來的溫潤杏眸，將世界納入眼中。

如往常一般，她第一眼看清的，依然是鏡中美人。

眸似水墨含煙，眉若春江漣漪，一襲輕紗織就的睡衣簡單蓋著蘊味豐滿的曲線，唯有抬手捋著碎發時才會露出一截月白皓腕。

“真美~”

理好頭發，纖纖玉指順著面頰弧線劃向胸口，柔和眉目意蘊流轉，似愁非愁。

“也不知道，以后要便宜了哪個臭男人~”

“大概是哪個騎火鬼的黃毛吧。”

“......”

突兀的聲音讓女人瞬間破功。

她深吸口氣，唇瓣輕啟，講出來的話語調一上一下。

“小草，去把我前幾天訂的秋水堂養膚套裝給我拿來。”

“閉嘴！再叫這個名字，殺了你哦！”

“哎呀，名字就是個代號，有什么好在意的嘛，那不然我叫你小花，小藍花，誒誒誒......咯咯咯.......誒有話好說，別戳我腰啊......哎呀哎呀，你也叫我小名不就是啦......咯咯扼......”

“呵。”那聲音陰陽怪氣地說，“世家小姐的名，我們這長在地里的小花小草哪敢直呼。”

“名字起了不就是為了叫的么。”

女人順了順氣，捏起牙刷舉過頭頂，好似執傘立石橋，愁眉遠望夜歸人。

“司晴雪，你......終于回來了......”

“戲精。”藏在陰影里的藍花草頓了頓，補了一句，“而且是演技很差的戲精。”

“......嘁。”

演戲沒人捧場，司晴雪也失了興致。

接過小草遞來的護膚套裝，精致梳洗保養后，她打開衣柜。

衣柜里絕大多數都是人不人鬼不鬼的夜店風服飾——這只是司晴雪單方面認為的夜店風。

畢竟，誰家夜店風格的衣服是把人包的嚴嚴實實，一點兒不漏的......

說是粽葉風還差不多......

抬手把這堆衣服扒拉到一邊，司晴雪從衣柜深處翻出一套許久未穿的典雅長裙。

長裙通體瑩白，衣角袖口皆有金縷襯絲邊，拖著縹緲云紋，看起來格外古典。

當換上這套裙子后，「婉約美人」這個范圍略大的形容詞，悄然在司晴雪身上得到了具現。

“走吧，草兒~”

“就算你是雇主我也會真動手！”

“嗯嗯，好的呢~”

“.......”

.......

明光區正當產業沒幾個，酒店餐廳算是為數不多可以被拿在臺面上的東西。

而在這些當中，明光星際酒店的名聲還不小，要正經排位，甚至能在整個漓江都市圈都排上號。

“嘶，真是好久沒坐過這么爛的代步工具了。”

從車上下來，司晴雪回頭望著這一步抖三抖的老爺車，微微嘆氣。

“奔雷c3，第7紀794年上架，到今天都一百二十多歲了吧？比小草你年紀都大。”

“也就是在明光區才沒被拉去強制報廢了......”

嘀嘀咕咕念叨著，她又望向酒店門口停著的，正被不少人圍觀的銀色飛行器。

“遠望S，標配價好像是七千多萬來著.......貴是不貴，但我記得它還沒上市吧？那女的就給它弄到手啦？”

“敗家老女人！”

對飛行器的主人做出評價后，司晴雪來到酒店前臺，報出名字。

前臺客氣地做出回復。

“小姐，您的朋友已經先到了，正在漓水庭等您。”

微微頷首，跟著黑西裝白襯衫的侍從來到餐廳。

推開門，迎接她的是一個“許久未見的擁抱”。

“呀，晴雪，好久不見！”

“爬開！”

司晴雪閃身躲過，一臉嫌棄地拍拍自己的裙子，抬頭望向對面染著紅毛還穿著jk裝嫩的百歲老女人。

“老登，別把老娘衣服弄臟了。”

“嗨，就這幾百萬一條的便宜貨，有什么好在意的。”

雖然沒抱上，女人卻也不在意，只扯著笑臉拉開椅子。

“坐，晴雪，快坐。”

司晴雪也沒拒絕，往椅子上一坐再一仰，兩條白皙嬌嫩的腿兒就這么毫無形象地搭在了餐桌上。

“坐好了。”

“哎喲我的大小姐......”

女人趕忙脫下外套蓋住她的腿，一邊叨叨：“這要是讓外人看見了，多不好啊......”

司晴雪不理她，只問：“我要你帶的東西，帶來了嗎？”

“帶來了。”女人把衣服掖實，掏出終端，“十管破脈液加營養液加快速復原藥劑，十套下品靈兵，刀槍劍戟都有，還有《全聯邦中小學生必修心法》......”

“這些都不重要。”司晴雪再次打斷了她，微微坐直了身體，“模擬倉呢？這個才是最重要的東西。”

“這......”女人有些無奈地攤了攤手，“大小姐啊，你也知道，這玩意就算是開脈境用的，也是頂級貨，明面上根本帶不進明光區......”

“哦~”

司晴雪不以為意道：“那暗面在哪兒呢？”

“在......”

女人的聲音拉長，臉色變得稍微有點尷尬。

司晴雪這才發現，原來房間里除了她們仨，還有個人。

“咦？”司晴雪微微凝眸，望向那人。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終于被人關注到了，少女將手里的紙質古籍輕輕下拉，微微抬眸，淺淺一笑。

笑容優雅，矜持又溫柔。

“好久不見，晴雪姐姐。”

相較于雙腿毫無形象搭在桌上的她，于窗邊捧書端坐著的少女方才更像是一位真正的大家閨秀。

當見到少女時，司晴雪的神色終于不再是練習已久的玩世不恭，漂亮眼眸中蘊著極為深沉的冷冽。

“沈序？你為什么在這里？”

名為沈序的少女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輕輕放下書，看向女人的眼睛。

笑容溫和，脊梁挺直，雙手自然放在短裙裙擺遮不完全的白皙大腿上，乖巧的仿佛是在面對老師提問的優等生。

“我聽說，晴雪姐姐最近有了動作，想來是看護已久的秘境終于不再沉睡，清醒了過來。”

她微微挺胸，被米色外套蓋住的柔順曲線上，一枚金燦燦的校徽于陽光下閃閃發亮。

“恰好，最近我們要期中考試了。”她的聲音不急不緩，輕柔好聽，“于是，便想用這次秘境探索的經歷，來豐富下我的高中履歷。”

“不知道，晴雪姐姐可否行個方便？當然，我也有準備見面禮呢。”

沈序笑的如水仙花般。

“姐姐要的東西，可是被我以‘私人使用’的名義帶進來了哦。喏，就在外面的飛行器里。”

“這可是十八歲美少女高中生自用一手貨呢，姐姐手下的人，應當會喜歡得不得了吧？”

她笑的更燦爛了些。

“畢竟，能在姐姐手下當事的人，想來應該和不做大小姐反而想當‘壞女人’的你一樣。”

“是個喜歡玩反差的變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