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墨臨錯愕的表情下,曹鴻拍拍他的肩頭,在他手臂肌肉上又捏了幾把。
“身子骨不錯,若是再小個幾歲,就是練武的好苗子,可惜了。”
曹鴻惋惜地嘆了口氣,他知曉墨臨已經十八,錯過了最佳練武時機。
他又正色道:“三日后,在前面渡口集合,上頭命令挑選精壯,我們到主干上與其他纖夫接力。
工錢漲到每日一百文,伙食有肉!
最近漠河主干道漲水,水流更急,可能會很艱苦。”
說罷他盯著墨臨的雙眼,或是想看到少年畏懼的神色。
墨臨不懼,只是點頭應承。
他又覺這少年心性極佳。
不由得再次可惜,真是極佳的練武苗子,可惜喲!
纖頭走后,劉叔立即湊到墨臨身邊,神色緊張道:
“你可千萬別聽那纖頭的鬼話,漠河年年發大水,哪次不死人?那洪水可是會蔓延到兩岸的!
若是水勢再嚴峻點,一人高的浪花拍來,我都不敢想。
你猜日歿三夫這個詞怎么來的?這都是按照最低死亡人數往上報的!!!”
劉叔越說越激動,且不說墨臨幫他頂下了這十鞭,他感激還來不及,怎么愿意看著墨臨去送死?
“若是拒絕那纖頭定然會讓監工懲戒我等。我還沒翻身的能力!”
墨臨心如明鏡,曹鴻雖然很看好自己,面色親和,
但是一旦自己拂了他面子,自己肯定會吃不少苦頭!
他還沒有積攢出拒絕的資本!
這漕幫中人也確實精通驅人之術,監工作為每日督促、鞭策纖夫的白臉角色。
而纖頭則是唱的紅臉角色,既能籠絡人心,又能盡心驅使。
稍有怠慢便會遭到監工鞭笞,一個人當兩人三人使。
若有纖夫動亂,又能靠纖頭安撫人心!
這些天的觀察下來,墨臨便看透了這層關系。
“想讓我被浪拍死還不是那么容易的!劉叔你先回去睡覺養養體力吧。我再學學游泳,屆時還能保命。”
送走了憂慮的劉叔,墨臨這才吃起送來的糙米飯,還有一片蒸餅,待到恢復體力。
一個利落的跳水,鉆入江河之中。
【技能:泅水(入門)】
【進度:80/100】
【效果:掌握水中閉氣,動作初顯笨拙】
雖然每日游泳的時間并不多,但是勝在游泳的經驗漲的更快,勉強跟上了荷重前行技能的進度。
他準備今晚多游一會泳,早日肝到小成,待到三日后,就算是巨浪將他拍入水中,他也能泰然自若的游回岸邊。
泅水入門掌握的水中閉氣,讓他可以在水中閉氣將近三分鐘,這可比一般普通人都要久。
只是他游泳的動作笨拙,游速較慢,若是在那些水流湍急的流域,他必然是擋不住水流沖擊!
他還需要加練!
太陽消失在江面以下,通紅的半邊天被黑色覆蓋。
墨臨只在岸邊泅水,就算是大白天,他也不敢往江心游去,這漠河支流的水太渾,就如漠河名字由來一般。
他并不知曉水中會有什么事物,渾黑得看不清。
更別說現在已進入黑夜。
他聽劉叔半開玩笑說過,想在這漠河中游水,最好是離岸邊近的地方游,若是遇到水鬼還能翻身掙扎爬出來。
他也不知這是真是假,但自己又不能放棄游泳的技能,只能在水邊淺灘肝經驗了。
“81......82......”
今日多練了會,待到進度條走到了90,墨臨這才離開水面,生怕河中趁此機會撲來個水鬼,將他拖向河中心。
“明日再努力一下便能小成了,呼~不急。”
天已經完全黑下去,若不是經常同劉叔去吃那難以下咽的豬下水,說不得就看不清路了,大多數纖夫都有這夜盲癥。
墨臨向著遠處若隱若現的火光前行,那是城外最繁忙的攤販聚集區,他剛游完泳,只覺著腹中空空,那糙米根本不頂餓!
怎么說也得來碗咸豆腐腦,養養胃,一碗只需2文錢,算是這街區最便宜的伙食了。
街道上最多的顧客便是腳夫,其次才是他們這些纖夫。
腳夫身份上比纖夫高,就連日薪也比纖夫高,有五十文哩!
這是所有纖夫所不爽的地方,就因為腳夫們擁有戶籍,不是他們這些沒有身份的流民。
纖夫干著比腳夫體力更重的活,卻拿著微薄,勉強糊口的薪資,難免讓人不平衡。
兩伙人之間時有摩擦,甚至曾發生過命案!
但墨臨卻有個腳夫朋友。
墨臨來到街道中偏僻的巷子,其中是個豆腐腦攤子,兩張矮桌擺開。
其中一張矮桌已經有人,那人只是坐著,沒有點任何食物,攤販老板也不惱。
待到墨臨走近,看清那人面容衣著,粗布單衣、眉眼惺忪,似乎等某人等得發困。
見到來人,那人頓時精神,笑容綻開:“墨兄,可等著我好苦啊!”
“今日多練了會游泳,讓余兄久等了,余兄大可不必等我的......”
墨臨拉開小馬扎,看著余楠道。
“墨兄哪來話,若非墨兄點撥,我還進不了這漕幫。”余楠轉身對攤販老板道:“來兩碗豆腐腦,記得咸一點的!”
自從聽墨臨說過像他們這些重體力活就需要補充鹽的攝入后,余楠便每次都讓老板做得更咸點。
攤販老板黑著臉,一碗咸豆腐腦成本便要一文,其中半文便是他所耗鹽的成本,這又讓他做咸一點,成本便又上去一分。
老板雖心情不美,卻又不敢反駁這常來的客人,只能肉疼的端上兩碗更咸的豆腐腦。
“墨兄,聽說最近漠河主干上發大水,就連我們這支流都水深了不少,你可千萬注意別被選去主干上拉船,那可是要死人的!”
余楠表情嚴肅,好似在說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墨臨擓起一勺咸豆腐腦,送入口中,任由其滑入口腔,挑眉看向余楠道:
“你說晚了,我下午剛被選中。”
余楠:“......”
墨臨聳聳肩,表示不在乎,又擓起了勺。
“你知道我根本沒得選,纖頭要求的,我們這種小角色根本不能拒絕。”
余楠陷入了沉默,面前的豆腐腦還一口沒嘗。
突然,他似乎下定決心,將面前的豆腐腦攪得一團碎,抬起頭看向墨臨道:
“你不是想學武功嗎?如果你能活著回來,我便將這幾日才學的《虎步拳》教給你。”
“這不是漕幫不讓外傳的拳法嗎?你若是外傳被發現可是會殺頭的。”
墨臨神情嚴肅,他沒想到余楠膽子這么大。
“若沒你點撥加入漕幫當個腳夫,也就沒錢醫治老娘,只要你不將拳法暴露,我也就不會有事。
你的人品我還是相信的。虎步拳只是低級武學,上不得臺面的東西才讓我一腳夫學去。
你將其中招式拆解使用,還是不容易發覺的。
你這家伙可得活著才能學到我的拳法。”
原本嚴肅的氛圍,被他這樣一說,頓時沖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