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易凌辱幼女，多犯殺戒，和其手下潑皮理當處死。”

江寒宣布結局，輕輕一彈指，法力化作劍氣洞穿而去。

沈易眉心一緊，隨即直挺挺倒地，氣息全無。

風吹過。

殺人之人已無影蹤。

朱旭睜開眼，不敢相信自己還活著。

方才不吐不快，已經做好赴死準備，這才直抒胸臆，冷聲質問。

如今待仙師離開，他反而有些莫名發怵。

“斬業非斬人，殺生為護生。”朱旭呆呆呢喃，只覺振聾發聵，細細一品，禪味兒十足，境界奇高。

“如此仙師，不該只是一個弟子啊。”

……

夜風習習，天光未明。

江寒巡視白石山鎮，法力灌注靈目，蹤跡飄忽不定，宛如幽靈。

確認沒有妖魔痕跡后，他隨手在鎮中巷子口、狗洞、橋洞，布置了些“監控”——由水鏡符和妖氣符組成。

一旦有妖魔靠近，他便能第一時間知曉。

做完這些，江寒一路向北。

靠近鎮北的地方距離白石山更近，有一棵粗壯槐樹，樹枝張牙舞爪，蒼勁有力，看著已經被歲月沖刷過千年。

槐樹聚陰，如此經年老槐樹，必定有陰暗之物喜居。

江寒來到槐樹頂，眉頭微蹙。

先前剛來到白石山鎮，他便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兒的氣息。

此刻伴隨著長青功突破，他靈識已然增長數倍，在靠近槐樹的一刻，便是察覺到了一股陰寒力量。

“嘶嘶嘶！”

一道巨大的嘶聲響起。

江寒暗道不好，迅速閃現離開原地，掠向遠處拉開和槐樹的距離，同時為自己施加防御法術。

嘶嘶嘶！

只見老槐樹上，一條水桶粗細的黑色大蛇扭動著軀體，緩緩從樹冠滑落，注視著前方，隨后身體驟縮，化作一個中年模樣的蛇人漢子，下半身依舊是蛇尾。

蛇人學著人類拱手道：“小的阿巴，拜見仙師大人。”

蛇人，固體境二重修為，江寒迅速做出判斷，再度后退兩步，體表有金辰衣防護，還有一層護體法力，一道日之盾，三層防護之力。

他右手握著青云劍，法力注入劍身，劍尖吞吐著鋒銳芒光，左手握著一堆攻擊符箓。

又迅速將靈識散開，觀察四周，確認沒有陷阱，做完這一切，他這才看向眼前一臉諂媚的蛇人。

阿巴？聽著很占人便宜。

江寒道：“蛇妖？修煉了多少年？”

蛇妖恭敬答道：“回仙師大人，小的修煉有八十年。”

妖魔壽命一般比人長，固體境蛇妖，八十歲才是正值壯年，體力巔峰。

這蛇妖沒有偷襲他，反而一臉諂媚和恭敬，事出反常必有妖。

固體境五重對二重，修為高三個小境界，優勢在我，姑且聽他說說。

江寒注視著蛇妖，沉默不語。

按照他以往的經驗，聽一個人說完話后，只要繼續注視著他，后者便會竹筒倒豆子般傾訴下來。

十來個呼吸過去。

一人一妖大眼瞪小眼。

呆妖，靈智不開……江寒心里罵了一句，率先沉不住氣，道：“你盤踞在此可曾害人？”

蛇妖搖頭如撥浪鼓：“仙師大人，我向來只吃野豬、黑熊、野象這些大獵物。”

江寒靈目掃過蛇妖軀體，未見有怨氣出沒，這才不再板著冷臉。

人是天地之靈長，七情六欲熾盛，食人妖魔往往靈智頗高，但用靈目觀察，可見這些妖魔周身纏繞死人之怨氣。

空氣又陷入幾個呼吸的冷清。

江寒嘆口氣，果真是沒吃過人的妖魔，蠢笨如豬，說話都不利索，毫無情商。

他當即問道：“你見我有事？”

蛇妖點頭。

江寒道：“何事？”

蛇妖道：“仙師大人，我本生活在冀縣一小蛇妖，打了個蛇洞修煉，每日生活在山山山……山中，從不不不不……與人接觸。”

蛇妖頓了頓。

似乎是說了太多話的緣故，過了陣子，才繼續道：“那群鼠妖，奪我房子占我田……”

聽了半天，江寒迅速梳理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

阿巴是冀縣外的一條小蛇妖，沒吃過人，一直默默修煉，前些年被鼠妖占據了巢穴，被一只星力境鼠妖重傷，若非因為地利和跟腳優勢，只怕已經死去。

鼠妖一直沒有放棄尋找他，無路可逃，他只好縮在老槐樹上，一直到如今。

江寒道：“所以你是想找我報仇？”

蛇妖聞言點頭如搗蒜。

“我為什么要幫你？”江寒問。

……蛇妖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他……沒想過這個問題。

江寒狐疑的看著這只蛇妖，他很懷疑殺了這蠢妖，百妖譜會不會什么獎勵都不給。

“我幫你有什么好處。”江寒直接說道，不再拐彎抹角。

蛇妖愣愣點頭。

江寒氣的額頭青筋一跳，握緊青云劍。

感受到仙師大人的殺氣，蛇妖一個激靈，并不靈光的腦子突然靈光一現。

“報答？”

他想起白石山鎮百姓們在老槐樹下叩首祈福的話語，“老娘樹，求你保佑我家孫兒身體健康，熬過這場大病，我愿意給您當牛做馬。”

蛇妖眼睛頓時亮如星辰：“我給您做牛做馬！”

“你個蛇做什么牛馬？”

江寒無力反駁，一口悶氣憋在胸膛，他無奈的搖搖頭：

“我能幫你，但有一個條件，要你做我契約之獸，簽訂契約，從此以我為尊。”

以仙師大人為尊？蛇妖又想起供奉老槐樹的村民，帶著孩子，說要尊重老娘樹，然后就是磕頭。

所以尊就是見面磕頭。

蛇妖毫不猶豫道：“好。”

這下輪到江寒愣住了，答應這么痛快？

以這蛇妖的腦子，他很懷疑他是否真的聽懂。

“那你放開心神……我將契約印記傳入你腦海，你簽訂即可。”

江寒以靈識和法力凝聚出契約，對著蛇妖腦袋伸手一指，傳送過去。

修仙六藝他均有所涉獵。

在很久以前，有些特殊能力的妖魔，被人族大能喜愛，故研究出了御獸一道，可以契約奴役妖獸。

契約一般分為兩種。

奴仆契約，平等契約。

顧名思義，前者修士可以掌握妖魔生死，和對待奴隸一般。后者則是雙方平等，互惠互利。

滴！

清脆鈴鐺聲響起。

契約成功。

這么快？江寒目瞪口呆。

蛇妖揉了揉腦袋，好像除了有點癢，也沒什么……見仙師大人看過來，他咧開嘴，憨厚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