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矛盾
- 重生九八從小鎮青年開始
- 小說迷1988
- 2009字
- 2025-05-09 07:00:29
二層小樓的木樓梯“吱呀”作響,二樓走廊掛著三伯胡建民從廣東寄來的滌綸被面,花團圖案在天光里泛著廉價的光澤。
院子角落的茅房矮墻上,不知誰用粉筆寫著“堂哥胡星豬場出欄”的歪扭字跡,旁邊的枯樹杈上還掛著去年中秋沒摘的燈籠骨架。
廚房飄來燉肉香時,胡軍扒著后院矮墻往豬圈瞅,堂哥胡星正給豬崽添麩皮,橡膠靴踩過泥地“吧唧”響。
二堂哥胡歌的短途班車停在院門外,車頭掛著的紅綢子還沾著年前拉年貨時蹭的煤粉。
爺爺坐在舊房門檻上擦退伍紀念章,陽光穿過他指間的裂紋,在青石板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像極了他常說的“戰場上的星子”。
堂屋青磚地被掃得泛著冷光,褪色的“招財進寶”年畫貼在土墻上,玻璃柜里碼著大伯雜貨店的搪瓷缸和火柴盒。
柜頂擺著爺爺胡大兵的退伍紀念章,在25瓦燈泡下泛著暗紅銹跡。
“爸,過年好!”胡建國掀開門簾時,爺爺正往火盆里添炭,火星子濺在他泛白的軍褲補丁上。
老人布滿裂口的手掌在膝蓋上抹了抹,從棉襖內袋掏出用紅繩扎著的壓歲錢——奶奶去世后,他總把錢藏在貼胸口的位置。
大伯胡建才系著雜貨店的藍布圍裙,正往方桌上擺鋁制餃子盤。
大伯母劉芬從灶臺端來冒熱氣的糖茶,搪瓷缸沿還粘著去年貼的“福”字殘片。
三伯胡建民的務工照片掛在墻上,和豬場堂哥胡星的獎狀并排,相框玻璃映著二堂哥胡歌的班車鑰匙在褲腰上晃蕩。
“濤娃子又長高了!”大伯母捏著堂弟胡濤的校服領口,男孩耳尖泛紅,書包帶還纏著給堂妹胡靜的初二習題集。
最小的堂妹胡雯躲在爺爺膝頭,盯著火盆上烤著的年糕片,睫毛上還沾著屋外飄來的雪花。
火盆里的炭塊“噼啪”炸開,胡軍攥著爺爺給的硬幣,聽著窗外零星的鞭炮聲。
看大伯往雜貨店的玻璃柜里又添了捆紅紙——那是給村上寫春聯用的,柜角還壓著三伯母李二明從廣東寄來的塑料花,在舊年的暮色里倔強地開著。
爺爺胡大兵蹲在灶前添柴,松枝在灶膛里“噼啪”炸開,火星子濺在他泛白的軍褲補丁上。
銅壺坐在灶臺上咕嘟冒泡,蒸汽頂得壺蓋“噠噠”響,混著松木香彌漫在逼仄的廚房里。
一大家子人蜷在褪了色的條凳上,腳尖抵著灶臺邊。
三叔突然開口說道:“大哥,胡建國,這新年新氣象,咱們也該把之前分地建房那事兒好好說道說道,一直僵著也不是個事兒。”
這話一出,原本還算融洽的氛圍瞬間降至冰點。
胡建國臉色一沉,放下手中的茶杯,語氣帶著幾分冷意道:“當年你們做的決定,現在還有什么好說的?我不想再提。”
大伯皺了皺眉頭,勸說道:“建國啊,都是一家人,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那塊地現在空著也是浪費,不如重新商量商量。”
胡軍在一旁看著大人們劍拔弩張,心里滿是無奈。
他悄悄拉了拉父親的衣角,示意他別沖動。
可胡建國心意已決,站起身來,對著爺爺抱歉地說:“爸,實在不好意思,我們還有事兒,就不在這兒吃飯了。”說完,便帶著胡軍和吳淑珍匆匆離開。
回家的路上,鞭炮聲依舊熱鬧,可胡軍一家人的心情卻格外沉重。
新年的喜慶,似乎也難以驅散的矛盾陰霾。
其實仔細想想,這事兒真的怪不得爸爸胡建國。
當年爺爺胡大兵在煉鐵廠受傷,落下了病根,沒法繼續工作。
按照當時的政策,爸爸作為家里合適的人選,就接了爺爺的班。
那時候大伯胡建才已經成家,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和生活。
三叔胡建民還在上初中,每天忙著讀書學習。
爺爺胡大兵可能也是考慮到家里的實際情況,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說爸爸胡建國接班后,就沒有分老家房子的權利了,不過分地還是有份兒的。
為了讓這事清清楚楚,不產生糾紛,還專門寫了協議,鄭重其事地放到了村委會保管。
從爸爸的角度看,他當時接過爺爺的班,可沒有分住宅,是應該的。
胡建國分到的是工作,還按協議分了兩畝地。
后來,三叔胡建民結婚了,娶了李二民嬸嬸。一開始,嬸嬸只是借用爸爸那兩畝地,說是幫著種,胡建國也沒多想,畢竟都是一家人。
誰知道,日子一長,事情就變了味兒。
也不知道嬸嬸是怎么想的,竟傳出一種說法,說爸爸的這兩畝地,應該由大伯和三叔平分,爸爸分到了工作,反倒不該有地了。
這簡直是無稽之談!
當初的協議明明白白,爸爸接班后分得這兩畝地,怎么如今就成了別人眼中的“唐僧肉”呢?
胡建國心里委屈極了,可又不知道該怎么去和自家兄弟掰扯這件事,畢竟血濃于水,他不想把關系鬧得太僵。
直到爺爺胡大兵過生日那天,矛盾徹底爆發。
母親只是提及了那兩畝地的歸屬,話還沒說完,大伯母劉芬和三叔嬸李二民就像被點了火藥桶,瞬間暴跳如雷。
她們惡語相向,推搡著母親,很快便扭打在一起。
母親一個人哪里是她們兩個的對手,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這一幕被周圍的鄰居看到,大家都驚得目瞪口呆。
胡建國得知消息趕回家時,看到母親受傷的模樣,積壓已久的怒火再也壓抑不住。
他雙眼通紅,像一頭發怒的獅子沖進屋內,對著大伯和三叔怒吼道:“這兩畝地是當年說好分給我的,你們憑什么搶?還動手打人,太過分了!”
他砸翻了桌椅,把這些年的委屈和憤怒一股腦兒地發泄出來。
大伯和三叔被他的樣子嚇到,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從那以后,胡建國就很少回家。
他跟村里人表明:“那兩畝地說什么也是自己的,誰也別想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