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痛痛……

胡軍只覺腦袋仿佛被巨錘猛然一擊，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瞬間席卷而來，眼前頓時天旋地轉，隨后便陷入了無邊黑暗之中。

當他再次有了意識的時候，耳邊似乎有人在呼喊。

“小軍小軍快起來吃飯了，這都什么時候了！”

嗯，這好像是老媽的聲音，只是怎么變得如此年輕了？

察覺到不對的他，猛然睜開沉重的眼皮，下意識就要翻身起來。

可腦袋卻好像沉重如山，手腳也不怎么聽使喚，明顯就是宿醉后的反應。

等適應了周圍的光線，映入眼簾的是頭頂破舊不堪的天花板。

幾縷溫暖的陽光透過泛黃窗簾的縫隙，斑駁地灑在這間充滿陳舊氣息的房間里，好像記憶中泛黃的照片。

嗯，不對！

僵硬的脖子左右扭動，墻上貼著的小虎隊海報已經略顯褪色，舊書桌上的物品也擺放得略顯雜亂，這一切對他來說既熟悉又陌生。

這不就是記憶中，老房子的摸樣么？

他猛地一下坐起身來，由于動作過于急促，腦袋又是一陣劇烈的眩暈。

下意識雙手緊緊揉著太陽穴，試圖讓自己更加清醒一些。

“我……我這是在哪里，不會是在做夢吧？”

胡軍忍不住喃喃自語，聲音中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和滿心的疑惑。

這時，緊閉的房門被推開。

年輕摸樣的老媽匆匆走進房間，看到他坐在床上，臉上的擔心瞬間化為了放松:“你這孩子，之前睡得夠沉！”

說著，她伸手摸了摸胡軍的額頭，語帶責怪道：“小軍，你可算是醒了，睡了這么久，是不是餓了？”

“以后可不許這樣了，不要學你爸，不能喝就少喝點！”

胡軍傻愣愣望著老媽那張年輕的臉，記憶如同潮水般洶涌而來。

先是驚愕，之后便是掩飾不住的狂喜！

自己，竟然不可思議的重生了。

根據記憶，自己重生回到了1998年，回到了鄂省的這個小縣城，時間節點正是他高中畢業半年之后。

昨天有同學招呼去喝酒，心情煩悶之下不小心喝高了。

至于為何煩悶，還不是因為工作的事兒？

高考沒有考上大學，甚至就連大專都沒有考上，成了標準的待業青年。

眼下大學和大專都沒有擴招，含金量還是挺足的。

關鍵是，九八年啊，正值下崗潮最洶涌的時候！

老爸和老媽的鐵飯碗都沒了，家里一下子沒了穩定的經濟來源。

那時候想要出門打工，不僅因為高中生的身份抹不下臉，而且外頭的環境更是叫家人擔心，這才一直拖著想其他辦法。

時間一長，外頭的閑言碎語，加上自己也有點想不開，心情好得了才怪。

在同學面前自然沒什么好隱瞞的，幾杯啤酒下肚，酒不醉人人自醉。

在外頭喝醉了怎么回來的，他自己都不清楚。

“媽，我沒事！”

聲音有些沙啞，掩蓋住了那一絲絲不自然的顫抖。

胡軍雖然努力裝作鎮定的樣子，但內心早已是波濤洶涌。

能夠再見年輕時候的老媽，真好！

此時的老媽，正值壯年身體康健聲音洪亮，頭上短發烏黑，臉上只有少許皺紋，很有企業職工的利索范。

而不是二十多年后，那位被生活壓彎了腰，頭發灰白老態畢現的樣子。

“沒事就好！”

老媽轉身就走，同時不忘叮囑：“快起來洗臉刷牙，飯都做好了！”

“我這就起來！”

胡軍下意識接話，等老媽離開房間，他這才踉蹌著站起身。

并沒有第一時間出門，而是走到窗邊，怔怔望著外面那條狹窄的街道，和記憶中沒什么兩樣。

不過片刻功夫，就有三輪車“突突突”地穿梭其間，自行車的鈴聲此起彼伏，街邊的店鋪招牌更是透著一股濃濃的時代氣息。

這一切如此真實，讓他有些惶然又有些振奮。

他雙手緊緊地抓住窗框，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

“我真的回來了……”

手上的觸感，讓他明白這一切都是真的，而不是在做夢。

胡軍不由得低聲喃喃自語，臉上滿是震驚與難以置信。

重生這樣的事兒，實在過于玄幻了點，整個人都猶在夢中。

他的心臟還不至于大到，對此一點反應都沒有的地步。

事實上，他清晰的記得上一世在這個時間點之后的人生軌跡：求職經歷相當不順、家庭的生活逐漸變差，一度都到了揭不開鍋的地步。

為了生活很多職業都做過，四十多了只能說勉強過得去。

想想那些艱辛的日子，鼻子就有種發酸的感覺。

好在如今，命運竟然給了他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開始仔細地打量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房間，他在這里住了二十幾年。

房間里的每一件物品都承載著過去的回憶，但此刻卻又帶著重生后的特殊意義，有種恍然隔世之感。

就在這時，老媽的催促聲傳來，他這才戀戀不舍出門。

這是一套八十年代修建的職工福利房，比六七十年代的筒子樓強一些。

兩室一廳六十多平米，關鍵有獨立的廁所和廚房，放在眼下時代依舊算是不錯的居住環境了。

當然和后世的精裝房不能比，地面鋪了一層粗糙的水泥，墻上也只是涂了一層白灰，時間一長坑坑洼洼十分難看。

刷牙洗臉一氣呵成，逐漸找回了當初的感覺。

剛剛坐到飯桌前，壯年時期的老爸就從外面走了進來，手里還拿著一疊泛黃的舊報紙。

記憶中，這玩意的作用不小。

不管是作為引火材料，還是當做糊墻壁紙效果都很不錯。

要是太急的話，擦屁股也不是不行！

這時候的人，可沒那么多講究！

就是擦屁股的衛生紙，可不是后來的卷紙，而是論斤賣的粗糙玩意，一不小心就可能弄穿，記憶中小時候可沒少中招。

這還算條件好的，在農村幾乎什么東西都能擦屁股，大一點的樹葉，土坷垃以及稻草都成，報紙那都是稀缺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