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看著她的腦袋，心里還是很不放心。

恩恩這孩子除了死心眼，還有就是特別較真，特別倔。

之所以各個部落都說她是個兇殘的惡雌，主要還是因為一旦和別人發生矛盾，她肯定會還手，就算受了傷也絕對不哭，非要把對方揍服才肯罷休。

從小到大，恩恩從來沒主動挑釁過別人，一般都是別的孩子欺負她傻大個，嘲笑她一直追著喜歡的人跑，但她喜歡的人總是對她不理不睬，所以她和附近幾個部落同齡的孩子關系都不太好。

再加上以前他那個伴侶，偏心的特別厲害。

一直把他當做狩獵的工具，偏寵家里那兩個嘴巴更甜，也長得更漂亮的獸夫。

所以恩恩從小就被另外幾個兄弟姐妹打壓欺負。

一開始她還會找他哭訴，后來慢慢就變得不愛說話，生氣就直接動手揍。

然后，就是被她阿母懲罰。

很多時候她都是一聲不吭地受完罰，第二天碰上那些壞心眼的孩子欺負，還是會繼續動手。

久而久之，她與家里的幾個孩子關系都不好，也越發不討她阿母喜歡。

凌霄其實在很早之前，就想過帶孩子離開。

但那時候他的第二個孩子還在伴侶的肚子里，一旦他帶恩恩離開，那個孩子生下來就會被扔到偏僻的山里，自生自滅。

所以他一直等到小西斷奶，才提出帶著孩子離開。

但那年又碰上極寒天災，他一個雄性獸人，帶著一個剛斷奶的孩子，還有八九歲的恩恩，既要打獵，還要保護她們姐妹倆，完全分身乏術。

所以那年寒季還是將就著過了一冬。

也就是在那個冬季，恩恩的阿母染病死了。

那個家也就此分崩離析。

他倒不覺得可惜，反而感覺松了口氣。

等到第二年開春，他就帶著兩個孩子離開了那個部落，一路帶著孩子狩獵流浪，最后流浪到了石林部落。

石林部落在他來之前，只能稱作是一個收容處。

這里是往北流浪的獸人聚集形成的收容地。

一開始非常亂，雄性多，雌性很少，老弱病殘在這里幾乎生活不下去，大多都會在寒季餓死凍死。

這里的獸人更加冷漠無情，每個獸人的性格也都非常有特點。

說得難聽點，就是特別不好相處。

他本意是帶著孩子找個大點部落容身。

但當時恩恩生病了，是一個瘦骨嶙峋的老獸人，榨干了最后一點木系異能治好了她。

后來他決定留下來，與其去融入一個不知是否友善的未知部落，還不如自己親手建立一個部落。

而他親手建立起來的部落，恩恩和小西都會得到其他人的包容與尊重。

所以他很快就征服了整個收容處所有的獸人，才有了今天的石林部落。

凌霄心底其實很清楚，恩恩這傻孩子對老弱病殘一直都很照顧，雖然表面上看著冷冷的，但應該一直記著當年那個老獸人。

那人為治療她，榨干了最后的生命力，在她醒來之前就死去了。

雖然其他部落的獸人總說她兇神惡煞，但部落里的獸人都非常信服她，從來沒有在她面前說過那些難聽的話。

凌霄又看了眼被草簾擋住的洞穴，對于昨天自家女兒把這重傷的孩子帶回來這件事，他其實一點都不意外。

不過他也沒再繼續嘮叨，拿起一旁鼓鼓囊囊的獸皮包背在身上，邁開長腿朝著部落集合點走去。

……

凌承恩吃完早飯，凌小西才終于起床。

她清洗完鍋碗后，把早飯遞給睡眼惺忪的凌小西，蹲在她旁邊問：“要不要再跟我出去玩一天，咱們去另外兩個部落看看？”

凌小西抱著飯碗，頓時一臉警惕地跳起來，和她拉開了一段距離，這才搖頭說道：“我不要去，蛇山部落那邊太嚇人了，打死不去。”

凌小西怕蛇，特別怕。

而蛇山部落主要以巨蛇獸人為主，他們還特別愛養蛇，就連部落四周的陷阱都是很深的蛇窟。

凌承恩淺淺嘆了口氣，只能說道：“那你給我指個方向吧，我蛇山部落和烏楊部落都不熟悉。”

凌小西眼珠子轉了轉，很快有了主意：“大姐，你去找霧卓，他肯定愿意幫你帶路。”

凌承恩木著一張臉，直接單手把她抱起來，扛著掙扎的小西往部落走去：“帶我去找霧卓。”

凌小西一聽不是去蛇山，頓時不再抗拒，趴在她肩頭繼續干飯，還不忘抬手指著一個方向。

等吃了幾口，小丫頭才反應過來：“不是吧大姐，你連霧卓住哪兒都不知道嗎？我怎么記得他以前經常跟著你啊？”

“我記性差，不行嗎？”

凌承恩也不知道該怎么圓她不認識這個部落其他獸人的謊，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不然還能怎么著？

這是她第一次往部落內部走，她家住在石稽山的石洞內，這里距離取水的清石溪很近，所以洗漱什么的都十分方便。

但石稽山的山石很硬，開鑿并不容易，大多數獸人都不愿意花費大量力氣和時間開鑿石洞，所以就選擇居住在離清石溪較遠的地方。

那邊的山石開鑿起來更容易，而且四周布滿了陷阱，也更安全一些。

凌小西說的霧卓，住在部落最東邊，那邊采光更好。

而霧卓的獸形是只鷹，所以在山體高處開鑿了洞穴，凌承恩想上去還只能爬藤梯。

將凌小西放在地上，凌承恩看了眼被風一吹就搖搖緩緩的藤梯，懷疑自己可能爬一半，這玩意兒就得斷。

她氣沉丹田，仰頭看著山上唯一一個洞口，大喊了一聲：“霧卓——”

很快上方就傳來鷹唳。

一道黑色的影子瞬間俯沖而下。

凌承恩往后退了兩步，眼前傳來咚的一聲響，一只巨大的雄鷹抬翅一變，就成了一個半大的少年。

凌霄對于這里動不動就裸的獸人，已經徹底無語，輕輕嘆了口氣，側轉身體道：“把獸皮裙穿上，帶我去蛇山部落。”

霧卓快速穿好獸皮裙，臉上掛著明媚的笑容，點點頭道：“可以啊，那恩姐你今天要帶我去打獵啊，我家里快沒獵物了。”

“部落每天不是會分獵物嗎？你沒分到？”

霧卓搖了搖頭，努努鼻尖，嗅到了一股奇怪的香味兒，頓時饞得口水都快流下來，扭頭就鎖定了凌霄那比臉還大的木碗。

他一邊回答凌承恩的問題，一邊偷偷靠近凌小西：“部落當然分了啊，但是我現在正是能吃的時候，吃多少都吃不飽啊。”

“而且再過半年，我就可以加入狩獵隊去狩獵了，所以我現在要抓緊時間多練習一些捕獵技巧，省得到時候去給部落的戰士們拖后腿。”

凌承恩看著他還沒徹底長開的眉眼，以及活潑跳躍的性子，沒有拒絕他的請求。

“今天要去兩個地方，蛇山部落和烏楊部落，早去早結束，回來路上帶你去狩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