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彩聽馮氏這么說，應了一聲，立馬出去，招呼了一個丫鬟過去。

而小彩自己又折返了回來，繼續給馮氏梳妝打扮。

顧青正在將軍府門口看著天空發呆，就見到將軍府里面，一個女子疾步出來，道：“馮夫人讓你去前院的石亭子里等著，她待會要見你。”

顧青頗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女子，這才跟著進去。

來到前院石亭子里，女子讓顧青坐下，她則去端了一些茶點過來。

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馮氏。

倒是見到袁術和主簿閻象、軍師劉馥三人進來。

其中袁術還鐵青著臉。

主簿閻象和軍師劉馥亦步亦趨地跟著，都不敢說話。

顧青忙起身行禮道：“左將軍！”

袁術蹙了下眉頭。

眼前這個年輕人，他有印象，卻不記得具體在哪兒見過。

作為揚州牧，四世三公的袁家嫡子，他見過的少年天才太多，數不勝數，不是什么人都值得他去記憶的。

顧青捕捉到袁術那茫然的神色，嘆了口氣。

瞧瞧。

哪怕是歷史上被人無比嘲諷的“冢中枯骨”袁術，也不是如今的自己可以妄想的。

主簿閻象忙道：“明公，此人名叫顧青，舒縣縣令，我原本的打算今天引薦給你認識，所以特意讓他在將軍府門口等候。”

顧青又道：“馮夫人說有事找我，讓我在石亭子里等著。”

袁術聽說“馮夫人”，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道：“她人呢？”

顧青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

“她只是派了一個女子過來對我說的。”

袁術這才吐了口氣，笑道：“她定然是在打扮了。”

“沒想到，她還和你會有話說。”

閻象道：“顧郎曾經在馮芳將軍手底下做事，只是因為一些原因，從馮芳將軍那里分開的。”

袁術恍然道：“原來如此！”

一邊走到石亭子里，坐下，袁術一邊對顧青道：“我也在這里等她，看你們要聊什么。”

軍師劉馥看了一眼顧青，對袁術道：“主公，那我先走了。”

袁術擺了擺手。

閻象看著軍師劉馥消失，暗暗松了口氣，對袁術道：“明公，舒縣今年收成是去年的三倍，官府還多了很多布匹，這些，都是顧郎的功勞。”

“其中顧郎還發明了一種叫做曲轅犁的東西，幫百姓開墾田地節省了不少力氣。”

“之前我給明公你看過他的經歷。”

“下蔡農夫之子出身的那個。”

袁術這才想起來，有些異樣地打量了一眼顧青道：“我想起你來了，你是之前跟著雷薄的那個！”

顧青應了一聲。

袁術道：“你一個農夫之子，能夠脫穎而出，被閻公和馮將軍看中，這是你的大機緣。”

顧青感激地看了一眼閻象道：“是。”

“我從未忘記閻公和馮將軍的恩情。”

“所以，這次我有事來壽春，出發前就給閻公寄來了信函。”

“我以前看過一句話，叫做‘世有伯樂，然后有千里馬；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

“左將軍作為四世三公的袁家嫡子，門下人才無數。”

“并不缺乏我這樣一個。”

“可我卻能成為舒縣縣令，這一切，都是閻公和馮將軍的栽培。”

“沒有他們，也就沒有我顧青。”

袁術滿意地點了點頭，看向閻象笑道：“閻公，不錯喲，希望你這個弟子真的言行合一。”

閻象道：“明公，我也相信。”

頓了頓，閻象又低聲道：“明公，周家必定要離開舒縣，離開廬江，離開淮南，最后離開揚州，甚至湮滅的。”

“一山不容二虎。”

“這件事，我暫時交給了顧郎。”

“顧郎和孫策的二弟孫權是結義關系。”

“但是，他卻是明公你的幕僚之臣。”

袁術聽閻象這么說，質疑地問顧青道：“你以為孫策是怎樣的一個人？”

顧青老實道：“梟雄。”

閻象有些意外地看向顧青。

雖然他相信顧青是自己的人。

但是，顧青卻這么敢說！

難道他真不在乎和孫權的關系？

袁術饒有意味地看著顧青道：“你竟然如此高看孫策！”

“你和孫權是結義關系，你這般說，你不怕孫權知道？”

顧青道：“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之前我在周家的宴席上，我也是這么說孫策的。”

“我并沒有故意針對任何人。”

袁術哈哈大笑。

這性格，感覺有點像他的主簿閻象。

袁術看向閻象道：“不愧是你的弟子，性格跟你一般。”

閻象贊同地點了點頭。

袁術又看向顧青道：“這些話，以后不要說了。”

“孫策雖然有他父親的風范，卻也達不到梟雄的地步。”

“他父親比他厲害多了。”

“又如何？”

“如今，在我袁術麾下，他還想做那梟雄？”

“我會折斷他的翅膀，讓他飛不起來。”

顧青看了一眼袁術。

歷史上，你可沒有做到！

不過，顧青沒有反駁。

反駁沒有任何意義。

閻象問道：“那顧郎怎么看待軍師劉馥的？你之前也在淮陰戰場，看到過他和孫策的矛盾。”

袁術也好奇地看向顧青。

顧青竟然這般看待孫策，那說明和孫策關系沒有好到哪里去。

那么，他應該是偏向于軍師劉馥的。

畢竟，劉馥是世家大族子弟。

顧青一個農夫之子，必定要融入一方，才能走下去。

而討好軍師劉馥，融入世家大族圈子，才有利于他未來的仕途。

顧青略作猶豫，才抬起頭，看向袁術和閻象道：“我私以為，軍師并不是左將軍忠實的幕僚人選。”

袁術：“......”

閻象：“......”

袁術道：“你要想清楚。”

“你和孫策走不近。”

“卻又這般說軍師。”

“難道你想獨立于兩者之間？”

“你如今區區一個舒縣縣令，你沒有資格獨立于任何一方。”

“于你目前的經歷，哪怕有閻公和馮將軍看重你，我也不可能重用你。”

顧青道：“我沒有想過什么獨立，也沒有想過得罪任何一方。”

“只是左將軍你問我，我就老實答。”

“我更沒有想過去說一些驚世駭俗的話，從而吸引左將軍你的注意。”

“左將軍作為一方霸主，你也不可能越過自己最信任的軍師不去相信，反而去相信我區區一個縣令的言論。”

“你必定更相信軍師，我也認為是理所當然。”

“還是那句話，我只是老實說自己的看法而已。”

“左將軍不再問，那這些話永遠會爛在我肚子里。”

袁術陰沉著臉看著顧青。

好一會兒，他才問道：“原因？我想要知道，你斷定軍師劉馥不是我忠實的幕僚人選的原因是什么？”

就連閻象也有些懵。

他是真沒有想到，顧青會將矛頭指向軍師劉馥。

軍師劉馥在袁術手底下是個很有名望的人。

作為世家大族子弟，他更是和文臣武將都打得火熱。

唯一關系不好的，大概之前只是孫堅，如今只是孫策了。

這顧青，不該不清楚這點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