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竟會有一絲不舍。
她對他不舍，他同樣對她不舍，只是兩人都沒有辦法說些什么。
他好像懂得了，安楦是為了報仇，而他是為了補償。
安楦可笑的回過身，怔怔的看著墓碑。
不過棋子而已！
“爹，娘，楦兒定會為你們和族人報仇！”
還未走遠的顧瑾腳步一頓，意識到自己對于安楦除了愧疚，竟然還有一絲心疼。在心里冷笑一聲，
呵，他是男子，他這么做也只是為了報仇，心疼他？呵，當真可笑，他會接受自己的心疼嗎？
走著走著，就笑了，那笑不是以前張揚的笑，也不是沁人心脾的笑，那笑中竟帶淚……
為以后流淚了，也沒什么吧！
回府的路上，顧瑾安靜的出奇，顧源雖是覺得有些奇怪，卻也沒有多問。
他只是一個下人，不需要知道這么多。
就這樣，顧瑾有些渾渾噩噩的過了幾天。
這日，顧長華神色黯淡的從外面回來，正巧看到顧瑾往外走。
“阿瑾，你這是去哪？”
顧瑾聽了，停下腳步，看向顧長華，淡淡一笑。
“爹，阿瑾的事讓您操心了，這幾日，阿瑾也想清楚了，不就是嫁人么，這阿瑾嫁了便是，只是……”
說到這，顧瑾的眸中似是失去了色彩，如果他真的嫁了，爹該怎么辦？娘該怎么辦？娘的身體一直不好，這事到現在還瞞著她。
顧瑾思及此，看向顧長華的眼神又暗了不少。
見顧長華久久沒有說話，以為他是怒了或是對自己心寒了，于是重重地嘆了口氣。
“爹，對不起，阿瑾不孝，怕是以后不能照顧二老了，以前，阿瑾沒少惹事，讓您和娘操心了，只是娘那里，阿瑾還不知該如何是好？還望爹可以……”
后面的話，卻是怎么也說不下去了。
以前再怎么胡鬧，也是爹娘手心里的寶，最多便是苛責兩聲，特別是娘，如果爹的話太重了的話，娘反倒護在自己面前，苛責起爹來。
可是，到頭來，卻要像個女子一般出嫁。如果，真是女子，也算是風光一場，可是，他是男子啊！
男寵倒是聽過，可男子嫁男子，哎，也罷，當是替爹還債，也算是為爹做了些事了。
念及如此，心里頭舒暢多了。于是，再次揚起笑。
“爹，阿瑾出去挑快上好的布料，您別找溫太師了，幫阿瑾，置辦，嫁妝吧！”說完這一番話，似是放下了心口的大石，輕快多了。
再說了，安楦與自己根本就沒有任何情誼。
嫁過去了，不過就是換了個環境，少了些自由罷了。
“哎，去吧！”想說什么，卻是再也說不出口。話音落下，便不再看顧瑾，決然的往府內走去。
顧長華的心怎會不作痛，只是孩兒長大了，不再是那個出了事只會躲在他們身后的毛頭小子了。只是這成長的方式，有些殘忍罷了。
顧瑾也沒有再說什么，就只身一人出了門，沒有備馬車，沒有人跟著。
突然覺得，一個人原來這么輕松。
熙熙攘攘的集市，人來人往。有的神色匆匆，有的悠然自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以前常去的青樓。
才數天時間，竟會感覺有些物是人非了。
不久前，他還是這里的常客，而現在，卻是待嫁的男子。
呵呵，當真是可笑啊！
當他搖著頭，想要走開的時候，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青樓女子們，像是注意到了準備離開的顧瑾，都停下了攬客的動作，站做一團，對著顧瑾議論紛紛。
有幾個膽大的，直接就揚著手絹，沖著顧瑾喊道。
“顧公子，近日怎么不來找奴家了，還是說，顧公子已經……”
聲音戛然而止，接著便是眾人的哄笑聲。
顧瑾只是淡漠的掃了他們一眼，不怒也要沒有以前的那種歡喜。
看安楦看的多了，這會覺得她們與他比起來，如失了顏色一般，無光無彩。
有些害怕他的眼神的，不再說話，但更多的是不屑的，有的甚至還說了出來。
“斷袖之人居然還來這花樓尋這魚水之歡！真是可笑！”
要是按照之前顧瑾的性子，肯定毫不猶豫就會罵出來，不過，如果是以前，她們也不會這么說，只是這人是不是都有這落井下石的本性。
顧瑾不再說什么，轉身就想走，可有些人卻偏偏還不罷休。
“誒，顧公子，別走啊！這還沒進去呢！”
一名身著粉色衣裳的女子，快步走到了顧瑾身邊，自顧自的抱住了顧瑾的手臂。
不知為何，一向喜歡軟玉在懷摟著這些鶯鶯燕燕的自己，此刻卻只想推開這女子。還有，她們身上擦這么多粉干嘛。
顧瑾有些不耐煩的將她的手拿開，淡淡的瞥了那女子一眼，就離開了，身后傳來的是什么聲音，顧瑾也懶得管了。
走了一會，看到有一家看起來很好的布莊，便走了進去。
前腳剛進門，就立馬有人走了過來。
看裝扮，應該是布莊的掌柜，可卻在對自己點頭哈腰。
顧瑾有些摸不著頭腦，但很快，他便知道緣由了。
“顧公子，楦容上將已經讓金某在這等候多時了！上將說您來了，便讓你去里面，請跟金某來吧！”
顧瑾聽了掌柜的話后，反倒沒有了多大的反應，只是點了點頭。
跟著掌柜的，顧瑾有些無奈，
這是派人跟蹤著自己啊！呵！
顧瑾也不再做那無謂的念想，就跟著掌柜的進去了里面。
挑開簾子，就見一白衣男子正慵懶的坐在上座品茶。顧瑾下意識的又看了看自己的裝扮。
自從那日見過安楦后，他就換下了那張揚的紅袍，穿上了這種內斂一些的青衫。
安楦沖著顧瑾挑了挑眉，一旁的掌柜見此，就出去了。
顧瑾站在門口，靜默的說了句。
“你派人跟蹤我了！”不是疑問，只是陳述，而那語氣平淡沒有任何波瀾。
安楦再次挑了挑眉，放下茶盞，勾唇一笑，便向顧瑾驅步走去。
顧瑾面色上沒有任何變化，可并不代表心里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