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井源著污
- 我在蓬萊當警察
- 玉清微霖
- 2050字
- 2025-06-21 18:58:33
風煙山,無介閣樓。
飄蕩的大紅紗幔隨著風向在室內起舞,吹來不多不少的陳皮藥香,廳前香爐裊裊吹起煙霧,來往妖侍張羅著明日喜宴的排布。
然而任由他們穿梭在閣樓,這處靜得都能聽見外頭風吹拂樹葉的音響。
山主非雀立下規矩,但凡能進風煙山當侍從的妖怪,走路須得是不發出聲音的,因她酷愛音律,常常聽風感受世間萬物本就呈現出來的律動,以此來尋找創作琵琶曲的靈感。
親侍邁著輕輕碎碎的步子走進閣內,非雀正擦拭著她那琵琶撥片。
那親侍縱是進了屋子,也乖乖揣手等在一旁,眼看著非雀將那撥片放進木盒,他才一拱手,竟還是不敢主動出聲。
“何事?”非雀朝他望去。
雀族翎羽混著她的發絲梳在頭頂,高冠華飾點綴了鸞鳳之紋,銀制的流蘇只偏在左側,她右耳垂著兩串銀扣,銀扣有刻字,隨著她抬頭的動作翻到正面,是上古的“非”字。
非雀生得色彩濃艷,骨相立體,額頭很飽滿,她眉眼間有著不用過多著墨描畫的陰影感,長而卷翹的睫毛像是蝴蝶翅膀,可看著,并不顯得靈動溫柔。
“主上,涂山送來的禮物到了。您可要親自掌眼?”
“涂山?”非雀蹙眉,“我多次差人去請,她都不來,這次應了?送的什么?”
“小的不敢私自拆開查驗,只聽送禮來的使者,說神女跟您備的是,錦羅珍珠流蘇十二披掛,外加絕世僅有的越山赤鳳冠。”
“涂山不愧是富壤,她出手倒是闊綽。”非雀勾笑,“那她人呢?何時來?”
“崗哨說,在離咱們山頭十里地的蓬草客棧,見著了神女,她同行人數不少,有蓬萊的紅司使、執法使,還有位穿著玄色袍子帶了黑紗斗笠的公子,帶了個黑布覆面的護衛。”
“黑布覆面的侍衛?”非雀心思一轉,“清楚他們是什么來處嗎?”
“崗哨查了,但沒查出。”稟報的妖侍面色緊張,像是生怕挨了責罰。
“這么緊張做什么?”非雀面無表情地凝視他,“你親自去查吧,明日喜宴之前沒查出來,就放你的血,祭奠我這風煙山靈。”
“主上饒命啊!”妖侍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不停地磕著頭,“小的哪能比得了您養的哨鳥?他們都查不出來的東西,主子你就算是給我十年我也未必行啊……”
非雀渾然不在意妖侍的求饒,她見慣了這場面,用著不順手的人,遲早要換。她給他半日時間已是恩賜,她不明白這家伙緣何先要跪地求饒。
“你在我這兒多呆一刻,你離死,便更近些。”她揚起頭,視線掠過妖侍,望向屋內擺來裝飾的屏風,那屏風畫的圖案,是一柄帶血的長劍,那柄長劍刺入了一只黑花孔雀的身體,它的尾翎綻開了,在它生命消失的最后一刻,綻開了除黑之外的五顏六色。
非雀是高傲的,她的高傲與且景不同,她屬于恃才傲物。
三界多少人越步千里都要拜訪風煙山,來聽她撥動她的琵琶,更有多少人散盡家財,也想見她非雀一面,若沒有她風煙山的曲兒襯著,這妖界,不過就是單純齷齪的烏煙瘴氣。
妖侍腿都打著哆嗦,不敢再火上添油,退出閣門的瞬間,他攥了攥拳頭。
風煙山被她統治近千年,死了多少妖侍!非雀殺死他們是不問原因的,誰觸犯了她那怪脾氣,她就給誰安上罪名!走路不讓出聲音、平常不讓隨意交談,簡直強妖所難!
這股怨氣順著掩緊的屋門吹到非雀鼻腔,她嘴角掛起的笑顯得陰森病態。
蓬草客棧。
外出打水的小二、瀛川和允恒雋過了很久才回來,鹿紅滿臉期待地朝他們跑過去,接過允恒雋手上的水壺,不顧允恒雋欲言又止的表情抬手開了蓋子。
打開蓋子后她覺得有點不對,這重量不對,她晃了晃水壺,發現里面空空如也。
“水呢?”鹿紅快哭了。
允恒雋咽了口唾沫,一臉難以啟齒的模樣。
瀛川干脆地走到敖沄澈身邊,拱手低頭,“主子,我們到半山腰,確實找到了小二所說的井水,但那口井已然遭到污染,里面的水用不了了。”
“遭到污染?”玄袍公子手指點在桌上,木質桌面讓太陽炙烤的滾燙,他碰了一下便收回了手,這行為落在涂山絳眼中,她垂下眼簾,若有所思。
“是!那井中有些血液,摻在水里,有腥臭味。”
走回來的鹿紅聽聞此言,努力克制噴薄欲出的怒火。此刻多說一句話,她就會更渴,于是她拿起放在桌上的小包袱,提著就走出了蓬草客棧,連聲招呼也沒打。
“你去干嘛?小鹿?”涂山絳著急地跟了上去。
鹿紅轉頭,杵在原地想了一會兒,嘆了口氣,“算了。”
“你是想親自去看看那處水源?”涂山絳勸她,“先去風煙山,回來再去吧?咱們這一路上耽誤不少時間,現在出發還來得及,再晚些必然局促狼狽。”
“好。”鹿紅頷首。
草棚下,敖沄澈抬手,瀛川懂事地摸出來一錠銀子,玄袍公子遞給小二,“辛苦白跑一趟,我們在你這歇息了會兒,理應付些酒錢。”
小二是個熱心腸,“客官這是說什么?不如我給您幾位拿壇子酒,你們路上喝?”
“不必。”敖沄澈拒絕,他笑盈盈看向允恒雋,“我這朋友,最怕雄黃。”
允恒雋眼波下行,最終掀起眼簾,啥也沒說朝著鹿紅和涂山絳去了。
一行人再次出發,鹿紅卻暗暗記住了那半山腰水源的位置,她皺眉,攏了攏大紅斗篷。
“紅司使,記得我們約好的事。”玄袍公子搖著折扇路過她身邊,語調慢條斯理。
鹿紅深呼吸,敖沄澈言下之意,分明是說:不該你管的事別管。
“八聚臺主,你這獨善其身的法子不太能用在我身上。”鹿紅笑得眉眼彎彎,“我是跟你做交易的,不是入你八聚臺要受你管制了。”
“嗯,希望吧。”玄袍公子扔下句讓人云里霧里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