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回憶進行到此時，沈夜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猜想，李然身上的功法同時包含了鍛體、淬骨、燃血，與其說是三道途合一，不如說三道途根本就是來自于此。

這段記憶距今不知道多少年，那時候的青州還是一片蠻荒之地，妖魔橫行人族悲涼。

李然的身體接受了倀鬼血脈之后，體內的功法發生了異變，變得和今天的三大道途一模一樣。

這讓人不得不懷疑如今的三大道途是否就是由此得來的。

至于倀鬼之力，沈夜也有一定的想法，但此時李然又開始行動了。

只見他擊碎了橋上的木頭圍欄，用全力向著霧氣中扔了過去。

木頭帶著破風聲瞬間消失在霧氣之中，卻沒有半點擊中什么東西的聲音，寂靜無比。

不光是這霧氣沒有實體，就連霧氣之后的村子都仿佛消失了一般，天地之間只剩下腳下的血河。

“瑩姐姐，你可還記得這霧是何時出現的？”

江瑩瑩托著腦袋想了片刻：“似乎，就是在我說出父親掌握了倀鬼之力的時候，霧氣便突然冒了出來，但我很肯定，這并非我們倀虎一族的能力。”

李然有些不死心，他追問道：“那有沒有可能是你父親有什么其他的奇遇，讓他擁有了你不知道的力量？”

然而江瑩瑩卻依舊搖頭：“絕無可能，你身為人族，對于妖魔的事不大清楚也很正常。

一般來說，妖魔擁有什么能力，是天生就已經定下的，我們倀虎一族就是嗜血本能，配合強大的肉身來近戰，極少數天才能覺醒倀鬼。

而且就僅此而已了，我們是無法通過所謂的后天修行獲得其它能力的，這也是我決定與你合謀的關鍵原因，人族或許真的是天道的眷者。

你們人族可以通過武道修行，獲得原本不屬于自己的能力，比如超強的力量，詭異的身法，神秘莫測的萬千法術，甚至還會使用兵刃。

而我們妖族，行動天生緩慢的那些，永遠不可能變快，在地上行走的，永遠無法飛向天空，能使用水系法術的，絕對不可能使用火系。

我們的上限已經被定死了。”

江瑩瑩說話間，神情愈發的低落。

她屬于維新派，并沒有什么倀虎一族至高無上的奇怪驕傲，只要是能讓她變強的，她都會直接接受。

對于妖族的劣勢，江瑩瑩也會大大方方地承認，畢竟這也不是什么丟臉的事情，如果能想辦法解決這些劣勢，難道不是一件能讓倀虎一族再進一步的好事嗎？

此時無論是李然還是沈夜都對妖族有了更深刻的認識，怪不得青州如今的人族非但沒有滅絕，反而已經足以和妖魔分庭抗禮了，雙方的上限差距太大。

“所以你覺得，倀虎一族絕對不可能使用除了天賦以外的任何能力？”

李然捏著下巴，他體內也已經有了倀虎血脈，但他還是可以繼續使用武道功法呀。

“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如果血脈返祖之后，發現自己其實還有其它種族的血脈，那就可以覺醒那個種族的力量。

不過千萬年以來，我們倀虎一族血脈都極為純凈，從未聽說過有誰覺醒過異種血脈的，所以我父親也沒有這種可能。”

江瑩瑩抓緊時間恢復著體力，她能感覺到兩邊的霧氣正緩緩向中間靠近，腳下的血河也正在一點點往上蔓延。

然而李然還是發現了盲點：“你可以直接將倀虎血脈給予我，那其他大妖也可以將自己的血脈給予你父親咯？或者你父親殺了其他大妖，奪了他的血脈？”

這個思路確實可行，但代價太大，得不償失。

“強行奪取其他妖族的血脈，絕大多數情況下只會讓自己的力量變弱，兩種血脈本身就會引起沖突，對身體造成不可逆的損傷。

其次就是你能從異種血脈獲得什么天賦神通完全就是未知的，極端情況下可能將一半的精血都替換了，結果什么都沒獲得。

所以沒有哪個傻子會這么干，太蠢了。”

江瑩瑩站起身，左手一甩將三道燃燒的紅發射了出去，當它們的一半沒入霧氣后瞬間停住，她再將紅發扯回來，卻發現進入霧氣的那一半已經徹底消失，像是被直接吃掉了一樣。

“這可如何是好？天地四方全都被封鎖，難道我們要被困死在此？”

“你爹不是在附近嗎？你有沒有什么傳音的寶物，讓他們來救我們？”

“他方才連我都想一起殺，還救我們？想什么呢！”

李然也不知道這父女倆有什么矛盾，但他已經有了新的對策。

“迷霧涌起后，幾乎是同一時間，我的耳邊響起了倀鬼大法的誘惑聲。

但如果把對象從我換成你呢？我被倀鬼大法洗腦，確實必死無疑，但瑩姐姐你可不是啊，你在倀鬼大法的作用下還是能挺很久的。

你爹是知道這一點的，如果他想殺你，為何要用倀鬼大法這種奇效賊慢的手段？那么有沒有可能，你爹使用倀鬼大法的目的不是殺我們呢？”

李然言之鑿鑿，江瑩瑩不由得問起原因：“因為他只有這一種辦法？總不能穿過迷霧來親手殺我吧？”

這正是問題的關鍵。

“你說得對，這正說明了你爹使用倀鬼大法的原因，根本不是為了殺你，而是為了救你！

他知道你不會被倀鬼大法影響，但是底下那些倀鬼，或者是我，在倀鬼大法的影響下，會變成一個感染源，接觸到倀鬼的任何事物也都會被倀鬼化。

既然你如此肯定這些霧氣不是你爹的力量，而下方血河倀鬼卻一定是他的手筆，那如果我把倀鬼丟進霧氣，讓他們兩種不同的力量接觸，會發生什么呢？”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江瑩瑩的眼睛亮了起來，這操作換了別人恐怕難以完成，畢竟倀鬼大法一直在施展著，尋常人只要一碰到底下那些被轉化完畢的殘軀，就會瞬間被倀鬼化。

而她卻可以利用自己對倀鬼化的抗性，將這些污染源丟進迷霧，讓他們去將使用迷霧的敵人轉化為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