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恩的打算很簡單，改革？沒那么多精力和想法，他要做的只是畫個更美味的大餅。

精神需求和自我價值是人類的頂尖需求，但在吃不飽穿不暖的情況下要怎么引導人們去追求價值呢？

這也是諾里斯在考慮的問題，他雖然隱約意會到路恩想干什么，但腦子里沒有實際的操作想法，于是看著路恩靜候下文。

“商會長，你是不是在想對于大多數平民三天餓兩頓，甚至還有三天餓九頓的貧民，該怎么大范圍地傳播開教會？”路恩點出了諾里斯的疑問。

“沒錯，”諾里斯點了點頭，“不管是郁金香教會的‘美’還是海紋石教會的‘自由’，都是大多數平民也能看得見的或者有動力去追求的，可‘藝術’或者說‘解放’……”

諾里斯沒有繼續說，但意思已經很明了了，盡管民間藝術家并不少，但這個圈子的核心依舊在于貴族或者富人小康。

“那要是在追求藝術的過程中也能吃飽穿暖呢？”路恩微微一笑。

“嗯？”諾里斯疑惑，對于平民來說藝術不燒錢就是好了，還能反過來賺錢？

“我們的信仰神名為‘第九藝術’，祂象征了不同于傳統的新形式，我要做的就是能讓所有人體現‘死亡皆允，無為皆虛’，通俗說就是‘可以不活，不能沒活’的教義，”路恩終于說出了自己的最終想法，“實現的方式我將之稱為——短視頻。”

“短視頻是什么？”這是諾里斯從未聽過的詞匯。

“您在薄暮文學館的時候應該有見識過伊伊的能力。”路恩朝伊伊使了個眼色。

伊伊意會，召喚出靈性之眼，投映出二人剛開始談話的畫面。

“伊伊是‘漩流’體系的序列者，而且作為人型使魔位格不低。”路恩微微一笑，畢竟去除黑山羊病毒也基本還有半神級別，“圍繞著【記憶】，我們能夠開發出能短時間記錄人們記憶并復現出來的道具。”

“我剛剛說過，‘你所熱愛的就是你的生活’，藝術不僅可以是陽春白雪，下里巴人同樣也能夠傳遍到大街小巷，”路恩解釋道，“道具能夠記錄人們的生活片段，同時我們可以建立一個‘新報社’作為平臺，以道具記錄的記憶為核心，將這些生活片段發布出去，優秀的片段能夠積累人氣帶來流量，對于這些流量，我們可以招商進行廣告，或是記錄片段的人本身自己宣傳產品，這些都可以變現。”

“妙啊，作為平臺還能夠賺取廣告費、中介費以及商家入駐費，”諾里斯這下聽懂了，“同時對于記錄片段的人我們也可以針對人氣和流量進行獎勵，算是變相的‘工資’，這樣就能夠做到你說的追求藝術的過程也能賺錢了。”

“不愧是商會長。”路恩笑著點點頭。

“想法很好，不如說太好了，但實際運作需要考量，最關鍵的就是做道具的技術和材料。”諾里斯分析道，“能夠引導或承載靈性的材料不少，這點不用擔心，但問題在于我們怎樣實現所有人都能即時記錄記憶？伊伊小姐也無法同時兼顧這么多吧？”

“欸，這樣多沒效率，伊伊只需要起到中央管控的作用就好了，制作道具的關鍵另有其他。”路恩笑了笑，“您聽說過星空染料嗎？”

“那個用來制作夢境藥劑的材料？”諾里斯回憶道。

“沒錯，純度較高的星空染料能夠直接引導出記憶，用這個作為道具的核心再合適不過，對于伊伊來說，將星空燃料生成為類似剛才那種‘靈性之眼’簡直手到擒來，我會讓伊伊暫時跟著你們一起研發道具。”路恩笑道，“正好，純度較高的星空染料甚至是它的載體我這里應有盡有。”

拉萊耶的水母繁殖旺盛，甚至讓當時章魚哥都要清理出去一批深潛者來騰挪地方，目的是為了教會的傳播，章魚哥沒有拒絕提供水母和星空染料的理由。

有了水母載體和星空染料，伊伊要做的只是將其改造一下并建立鏈接，這對能每年都開啟劍選儀式的伊伊來說完全不是問題。

“您今天已經多次讓我大開眼界。”諾里斯發自真心道，“既然材料和技術您都解決了，剩下交給我的就是資金和運營問題了吧？”

路恩點點頭，這也是他來找諾里斯的原因。

“資金沒有問題，我們北境商會肯定會盡己所能投資這件事，同時也可以暫時面向北境招商，我們需要先在北境做實驗。”諾里斯說道，“至于運營，我可能需要您派遣一位‘佛羅里達’的神職人員作為宣傳，之后等草擬出具體協議后，我會派人送上門。”

“宣傳的人員包您滿意，”路恩笑了笑，“我會讓‘她’出面的。”

“最后還有一個問題——名頭，”諾里斯提出，“教會的建立往往很敏感，而且師出無名的教會很容易被三大教會排擠。”

“這個問題很容易解決，”路恩從懷里掏出一份簽有“萊茵”公章的文件，“我會用‘萊茵’的權限將‘佛羅里達’設為家族教會。”

諾里斯瞪大了眼睛，他知道每年劍選儀式的勝者都能夠獲得“萊茵”的權限，但敢這么用的也只有路恩·萊茵一個人了。

畢竟權限只是敲門磚，要是一紙文書就能改變信仰，路恩索性直接用“洛倫”的權限讓全國改信了。

不過對于萊茵家族，路恩可以說是十拿九穩。

你們的“冰霜始祖”都在我手上當使魔了，而且關于信仰神路恩打了個彎繞，甚至讓盧易都認為“第九藝術”是“冰霜始祖”的其他尊號，小小萊茵，我還拿不下你們？

“至于三大教會，北境勢力最大的是郁金香教會，這個依靠我剛才所想派出的神職人員就能解決。”路恩微微一笑。

“一個人就能解決郁金香教會……嗯？難道您說的是露蒽小姐？！”幾個關鍵詞聯想起來，諾里斯很快找到了答案。

平民出身的露蒽小姐，僅憑一顰一笑便牽動了整個北境的心，圣女選拔后的《北境周刊》上全是鋪天蓋地的露蒽，當時念的《洛神賦》正好就是路恩寫的。

可以說露蒽恰恰因為只出現了短暫的幾分鐘，在人們腦海中留下了無限幻想，已經成了北境公認的“白月光”。

“哈哈哈，穩了，穩了！”諾里斯拍手稱歡，平民出身的露蒽小姐不正好就是最棒的宣傳嗎？

路恩只是在一旁感慨，女裝果然只有零次和無數次，等塔維爾好了一定要讓她補償自己受傷的心靈。

“咳咳，不好意思失態了，”見路恩沒說話，諾里斯還以為是自己的反應太夸張了，“那最后關于道具以及平臺的名稱您有想法了嗎？”

“自然，”路恩點點頭，“道具就叫‘活久見’，平臺就叫……‘塔門’吧。”

“按您的話來說就是有活久了就能看見收益嗎？”諾里斯自顧自分析路恩的話。

最后商定完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后，路恩也是輕松達成了目的。

“狗修金，既然可以用星空染料即時記錄為什么還需要我總控呢？”因為塔維爾需要在房間靜養，所以路恩選擇去之前給菲兒的別墅，半路上伊伊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你是覺得這樣很雞肋還會增加運作負擔對吧？”路恩微微笑道，“因為這個本身就不是為了短視頻，而是我有其他目的。”

“其他目的？”伊伊問道。

“被牽著鼻子走了那么久，我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能找回主動權的情報。”路恩指了指自己的腦子，“如果使用‘活久見’的人基數增多，那情報不就來了嗎？這叫大數據。”

“可是這樣不會冒犯到別人嗎？”伊伊繼續問，作為“漩流”體系的序列者，她同樣很懂記憶，“同時雜亂的即時記憶也會以很——可怕的速度增多。”

伊伊張開小手比了個大大的手勢，“這樣的話狗修金你能接受得了嗎？而且在這些無用信息里尋找情報不是大海撈針嗎？”

“是這樣沒錯，所以除了你之外，我們還需要一個能過濾并收集有用情報的選手。”路恩微微一笑，“而且他應該已經在行動了。”

……

“金屬禁區”內，犯人看不到夜晚和白天，只能憑借每日的鐘聲提醒和準時的早晚飯粗略判斷時間。

這座監獄內的管轄相當嚴格，在吃過晚飯后的一個小時就需要上床睡覺。

牢房內每天都會噴灑一些助眠的香水，所以犯人們很容易就能迅速入睡。

“這里是4444特別房間管理員報告，4444房間特殊罪犯鄧肯·杰羅德已經入眠。”

由于鄧肯的特殊性，管理員每天都要額外向“鐵核室”報告情況。

“確認無誤，指令：保證鄧肯·杰羅德的睡眠質量，確保不會出現精神疲憊。”

“4444特別房間管理員收到。”

監測鄧肯·杰羅德睡眠是管理員每天的任務，要是這家伙因為睡不好被“睡魔”侵占，那就要遭殃了。

由于“御鐵”的存在，鄧肯一旦有靈性失控的跡象就能馬上發現，所以管理員實際上只是確保他的睡眠狀態而已。

管理員喝了口咖啡，今天的鄧肯·杰羅德睡得很香嘛，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夢……

“警報！警報！”

“3140特別房間出現異常！”

“1122特別房間出現異常！”

“情況緊急！多個特別房間出現異常！”

警報迭起，“金屬禁區”內的同一時間，各個關押著特殊罪犯的特別房間都發出警報。

4444號管理員沒有慌張，一對一看守特殊罪犯是特別房間管理員的最高執行任務，除非“鐵核室”指令調動，不然監獄爆炸了都不能擅離職守。

反正看守好鄧肯·杰羅德就是了。

他還在睡覺，這家伙應該沒什么岔子。

應該……

4444號管理員猛地驚醒，發現自己手中握著的不是咖啡杯而是鑰匙，面前的444號特別房間大門早已敞開。

“？！！”4444號管理員一驚，趕緊向“鐵核室”報告，“4444特別房間出現……”

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眼皮一塌睡了過去，他手上的“御鐵”也被撿了起來。

“以‘御鐵’為核心滴水不漏的鋼鐵監獄，當‘御鐵’不管用的時候，這里就只是一座普通的監獄罷了。”鄧肯把手上的御鐵放進衣服中，身后浮現出“睡魔”的身影。

鄧肯一個人肯定是沒法跟整座“金屬禁區”硬碰硬的，他的主場在于夢境，由于“睡魔”已經依靠“信使”掌控，所以在夢境中使用能力短時間內不會被“御鐵”察覺，他要做的就是在管理員發現異常之前拉攏其他特殊罪犯。

作為曾經的宰相繼承人，鄧肯就算已經不是天才，但學過的知識和話術是不會丟的，這群特殊罪犯說白了就是一群危險的問題兒童，在鄧肯拿出三寸不爛之舌以及“佛羅里達”天生吸引這群人的教義后，大部分特殊罪犯都選擇干就完事了。

況且在這種壓抑的地方，只要有一點火星，就會像干草爆燃一樣點燃整片荒原。

在鄧肯拉攏起特殊罪犯們之后，他們會先制作一波騷亂，對于任何風吹草動都能捕捉到的“御鐵”來說，一點點動靜就足以讓“鐵核室”察覺。

在騷亂的時候，鄧肯又用夢境能力趁機短暫干擾“鐵核室”，讓特殊罪犯們借機真正開始行動。

雙方互相掩護配合，讓這座依靠情報的監獄最后被情報所害。

正面不是鄧肯的主場，在把路上的管理員一個接一個“自動拾取”后，鄧肯來到了他的目的地——“鐵核室”。

擒賊先擒王，只要把鐵核室攻占下來，那么就可以宣告結束了。

他現在和其他特殊罪犯只是煽動者和被煽動者，沒法帶他們來“鐵核室”，萬一是個二五仔，沒有正面作戰能力的鄧肯就得翻車了。

而他自己過來也并非毫無準備，那就是路上管理員身上撿到的“御鐵”，以及最開始“信使”讓他索要的音叉。

這是連“金屬禁區”們的管理員都不知道的效果，當把很多份單獨的“御鐵”進行共振后，整座“金屬禁區”將會像左腳踩右腳一樣反復加強累計地傳播聲音。

如果不是像“金屬禁區”這么大規模的御鐵建筑，其實共振也起不到太大效果。

畢竟沒人會閑到收集一堆“御鐵”，然后在以“御鐵”構造的“金屬禁區”內用音叉敲著玩。

所以這又是一個只有路恩或者說“玩家”知道的小寄巧。

音叉敲響，聲音的共振從嗡鳴逐漸累積成巨響，然后“鐵核室”里就發出了尖銳的爆鳴聲。

“啊啊啊啊！”

“這樣腦子估計都得受損吧。”等聲音消停后，鄧肯才走進了“鐵核室”。

“金屬禁區”攻占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