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校場,位于萊茵王府內(nèi)的貝塞爾大廣場上,是操練萊茵子弟的地方,同時也被當(dāng)作決斗場使用。
根據(jù)萊茵家族遇事不決皇城PK的優(yōu)良北境傳統(tǒng),王府校場上從來不缺斗士和看客,不過今天的校場比任何時候都要人聲鼎沸。
哪怕今天有北境最大的文學(xué)盛會,萊茵家族的人也一個都沒有缺席,看那些學(xué)者咬文嚼字哪有真男人血肉相撞有意思。
“北境之恥”路恩·萊茵和“北境天驕”卡扎米·萊茵的巔峰對決,這次就算是死也值回票價口牙!
“開盤了開盤了!卡扎米少爺勝率1賠1.1,路恩少爺勝率1賠15!“某個戴著狐貍皮帽的莊家正被賭徒們團團圍住。
其實沒人覺得路恩會贏,不管是《洛神賦》還是劍選儀式魁首,就算真是路恩自己做到的,那方式也有很多種,投機取巧也算。
而在這1v1的擂臺上,哪怕路恩·萊茵再有小聰明,面對絕對的實力也是毫無辦法。
道具輔助型的序列9“作家”怎么和序列7“寒冰射手”剛正面啊?給人家表演一個七步成詩滑步出城倒還有幾分可能。
晴空朗朗,嘈雜的呼喊聲回蕩在空曠的廣場上,“肅靜!“隨著侍衛(wèi)長敲響青銅鐘,看臺最高處的猩紅帷帳被侍從掀,當(dāng)“太陽帝皇”盧易的鎏金靴尖踏上看臺時,整個校場瞬間鴉雀無聲。
兩個重量級的人物坐在校場最高臺上——“太陽帝皇”盧易和“北境親王”邁羅斯。
“陛下,犬子胡鬧讓您見笑了,您無需親自來一趟。”邁羅斯看向旁邊一襲便裝黃袍的盧易。
“看看我守護北境的萊茵家族新星們競技,這也是種體察民情。”比起邁羅斯時刻繃著的嚴肅臉,盧易倒顯得輕松自然,“而且你那位小嫡子可是讓我刮目相看啊。”
“是犬子冒犯了麥勒殿下。”邁羅斯拱了拱手。
“怎么會,能讓麥勒開開眼界知道人外有人,我感謝他還來不及呢。”盧易淡然一笑,“而且這次以‘我’為賭注,我怎么會有不來觀戰(zhàn)的道理?”
“臣草莽決定,望陛下恕罪。”邁羅斯又拱了拱手。
“好了,你就是太死板了。”盧易擺了擺手,在奧丹爾他已經(jīng)看膩了一群朝臣們在面前捧著諫言咿呀哦啊地搖頭晃腦,目光投向擂臺上時,今天的主角已經(jīng)登場了,“好戲開始了。”
王府校場的擂臺上,兩名今天的決斗者已經(jīng)登上了擂臺。
“路恩·萊茵,你若輸了,朕就讓你去御廚房削三年土豆。”年輕的太陽帝皇突然高聲道。
“陛下,你不如發(fā)配我到瑪雅山脈種土豆呢。”臺上的路恩有點意外盧易會和自己主動打招呼,不過還是自然回道。
盧易不再發(fā)話,只是杵著下巴期待好戲開場。
擂臺上,卡扎米在做著熱身,調(diào)整自己的靈性,反觀路恩,他在……噴香水?
“是想讓自己下場時體面一些嗎?”卡扎米毫不留情地嘲諷道。
“嘛,北境的臭蟲有點多,”路恩噴完手上的一瓶香水后扔到一邊,“殺殺蟲。”
路恩噴灑的香水正是禁忌配方中的【孤兒怨】,心頭血他早已取在劍中,至于痛苦的靈魂碎片,那顆“黑山羊卵”上有不少呢。
唯一的問題就是觸發(fā)條件,如路恩一開始所想,卡扎米可不是沒有親人關(guān)系,嚴格意義來說,就算沒有邁羅斯,整個萊茵家族的人都算他的遠房近親。
“還以為你這種私生子不算親人關(guān)系呢。”路恩扭了扭剛好的脖子。
“今天之后誰是嫡子就說不準了。”卡扎米以為路恩在挑釁他,惡狠狠地瞪著路恩。
“我說的不是這個,嘛,既然都說了我是‘北境之恥’,那我得干點符合惡役人設(shè)的事才行,”路恩嘴角微勾,舉起手中的【水冰月】,烈日下晶瑩剔透的劍鋒直指卡扎米,高聲喊道,“父王!我可是賭上了‘嫡子’的身份,卡扎米什么也沒有未免不公平吧?!”
路恩用靈性擴大的聲音傳到每一位在場人的耳中,臺下嘰嘰喳喳議論紛紛,不明白事到如今路恩還想干什么。
“咚!”
一聲沉悶的響動從高臺上傳來,邁羅斯劍鞘敲擊地面的聲音止住了校場上的喧嘩,那渾厚的嗓音依舊如悶雷般炸起,“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你的條件,你還想要什么?”
“獎勵已經(jīng)足夠了,但我可不想看見這骯臟的家伙和我同在屋檐下,”路恩擺出一副經(jīng)典反派挑釁臉,“我們來賭上‘萊茵’這個姓氏如何?”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所有人都知道路恩的意思,賭上“萊茵”的姓氏,就代表輸了的人將不再是萊茵家族的人,甚至?xí)恢鸪鐾醺?
“路恩·萊茵瘋了嗎?他這是想把自己送走?”
“是啊,原本就算輸了,哪怕不是嫡子以他的出身也仍然可以過紙醉金迷的生活啊。”
“不要想了,那是路恩·萊茵,腦子里不知道裝著什么。”
“……”
“咚!”
劍鞘敲擊的聲音再次讓場上安靜下來,高臺之上的邁羅斯淡淡發(fā)話,“你想好了?”
“只看他敢不敢了。”路恩的劍指著卡扎米。
“這是你自己找死!”卡扎米沒等邁羅斯發(fā)問就高聲道,“我同意這個賭注!”
“雙方同意,賭注成立!”看到臺上的邁羅斯點頭,擂臺上的主持人高喊道,“雙方準備,決斗——開始!”
話音剛落,卡扎米便彎弓搭箭,殘影的手速迅速射出數(shù)道冰箭,路恩正欲舉劍抵擋,面前的箭矢卻突然放慢速度,讓路恩撲了個空。
同時,旁邊的箭矢迅速加快,甚至爆鳴出破空聲向路恩襲來,“寒冰射手”的序列能力之一——【時速流轉(zhuǎn)】,能夠控制自身發(fā)出攻擊的速度,簡單來說就是快慢刀plus。
雖然路恩早有提防,將周圍的水汽迅速擴大成霧泡抵擋,但這樣神出鬼沒的攻擊還是擦傷到路恩。
這還沒完,卡扎米身后的使魔冰蝎子若隱若現(xiàn),被冰箭擦傷的路恩明顯感覺到了行動被放慢。
卡扎米在一開始就用了冰蝎子的第一道刻印能力【冰痕地帶】,通過傷口在路恩身上疊加減速debuff。
趁路恩還沒適應(yīng)突如其來的減速,卡扎米瞬身至路恩身邊,他的第二個序列能力【冰雕之軀】,能夠借助周圍的冰霜來達到瞬移的效果。
【冰痕地帶】造成的減速可不只是身體,被命中的人精神上也會遭到遲緩效果,也就是反應(yīng)力和思考能力會大幅度下降。
身心雙重帶來的不適感就是卡扎米進攻最好的機會。
手中的冰霜凝結(jié)成匕首,卡扎米的就要朝路恩脖頸抹去,遠程的箭矢再快慢無常也會讓路恩有熟悉躲避的機會,而趁著路恩反應(yīng)遲鈍時近距離刺向路恩,他將避無可避!
就在卡扎米的匕首即將觸碰到路恩時,卡扎米身邊瞬間膨脹起數(shù)個結(jié)有冰霜的氣泡,這是他瞬移過來時帶有的冰霜寒氣,此刻卻突然在他身邊炸開,集中一點進行爆破。
卡扎米一驚,眼眸剎那間變成銀白色,這是他的靈瞳顯現(xiàn)。
借助靈瞳的洞察力加持,卡扎米勉強躲過了大部分攻擊,可卻依舊被爆炸傷到不少。
“呵,掛多就是麻煩,”路恩重新調(diào)整身位站起來,“還以為能直接將你秒了呢。”
“你怎么反應(yīng)得過來?”卡扎米心驚,同時他發(fā)現(xiàn)剛才的攻擊自己一點預(yù)警都沒有!
“這個嘛,身體上是還有些延遲,不過反應(yīng)還是能跟上的。”路恩從懷中掏出一張宣紙,其化作靈性的星光瞬間鋪滿整個擂臺,亮起光芒的金子銀句還時不時浮現(xiàn)在臺上。
“上次就想拿這個對付你的。”文字星光的場地影響下,路恩感受到了精神凈化和加持,而卡扎米卻發(fā)覺反倒是自己的感知變得遲緩。
這正是上次被塔維爾收走的《陋室銘》!
“這是你寫的三流作品效用嗎?”卡扎米不屑一顧,“就目前的傳唱度,這點效用影響你以為能改變什么?”
“別著急,”路恩深吸一口氣,“讓子彈飛一會。”
……
今天的北境很是熱鬧,除了萊茵王府那邊展開的激烈對決外,與此同時,在圣蕾雅大街上,文學(xué)盛會如期而至。
在前幾日的《洛神賦》出世后,本已有些荒落的北境文壇仿佛注射了新鮮血液,不管那篇的作者是路恩·萊茵還是別的誰,作品本身對他們來說就是一種動力。
于是更是借路恩·萊茵的負面影響力來宣傳,既然“北境之恥”都能做出如此傳世佳作,其他的文壇新銳又何嘗不能一展才華!
就在這樣的噱頭下,這次的文學(xué)盛會展露出空前的盛況,大家圍坐在之前圣女選拔進行的圓形溫泉園,各個初出茅廬的新人在臺上口若懸河地展示作品。
噱頭,熱鬧,人氣都有了,那么接下來這場盛會唯一缺的就是驚世名篇。
文壇前輩們?nèi)齼蓛傻卦u點這些文章,甚至還有不少是仿照《洛神賦》的新文體,但都是復(fù)制一些皮毛。
“噱頭是有了,但這屆的質(zhì)量還是沒多大提升啊。”臺下,作為本次主辦方薄暮文學(xué)館的館主,庫博在和一眾學(xué)者討論。
“不如說《洛神賦》的出世反而冒出不少只學(xué)皮囊沒有靈魂的劣品。”一個胖胖的中年人捋了捋胡須,他和其他人不同,不是文壇的學(xué)者,而是北境商會的會長諾里斯。
“商會長這話就有點站著說話不腰疼了,別說是那些新人小子了,就是我們又能寫出幾分神韻?”庫博說道。
“嘶,前不久不是還有一篇這種語言文體類似的嗎?”庫博摸了摸厚重的雙下巴,“就在你們薄暮文學(xué)館,好像也是路恩·萊茵寫的……”
“你是說……”庫博也想起來了,這時候,下一位介紹講解自己作品的選手上臺。
“我不會自吹自擂這篇文章,因為原作者不是我,我也沒資格替代他鼓吹什么。”一道清冷的聲音在場上響起,似乎有種特別的魔力將所有人的目光都拉了過去,他們看到了一位高潔傲岸,好似仙氣飄飄的少女站在臺上。
塔維爾捧起手中的抄本,在朗讀之前已經(jīng)匯聚起了周圍人的視線,只因她身著一件大家從未見過的風(fēng)格服飾。
她著一襲月白色廣袖流仙裙,外罩一層冰蠶絲織就的輕紗披帛,隨風(fēng)浮動時宛如山間晨霧般朦朧飄逸,盈盈一握的腰間束著兩指寬的素銀緞帶,裙裾層層疊疊如雪浪翻涌。
北境人民有福了,繼圣女選拔之后又看到了一位女神。
“好像這衣服真有用……”塔維爾有些不習(xí)慣這套裝束,這是路恩加班加點地親自設(shè)計,指揮王府內(nèi)的裁縫和服裝師連夜趕出來的。
不過按路恩的話來說就是,賭上路恩的勝負,她決不能輸。
“原作者說……”塔維爾突然停頓,從袖中取出個機關(guān)木盒。
當(dāng)盒蓋彈開,微型舞臺上演起皮影戲:兩個評委裝扮的小人正在為“苔痕上階綠”該用“上”還是“染”爭論不休。
最后穿著路恩裝束的小人突然舉起牌子:“不要模仿哥,哥只是個傳說!”
說完自己開始用夸張的聲調(diào)和語氣繪聲繪色地進行朗讀。
當(dāng)讀到“談笑有鴻儒”時,評委的胡子突然被染成綠色,而他渾然不覺地跟著韻律搖頭晃腦。
臺下鴉雀無聲,隨后不知是誰沒有繃住撲哧一笑,原本氣氛焦灼互相爭論的文學(xué)聚會突然輕快很多。
這一出看似只是為了活躍氣氛,實際上眾人都沒察覺的是,因為這極有路恩風(fēng)格的招數(shù),讓在場人幾乎第一印象便已經(jīng)認定《陋室銘》同樣也是路恩所作了。
實際上路恩沒精力做這些小東西,純粹是塔維爾自己準備的。
嗯?為什么之前連穿針引線都做不好的塔維爾突然變得這么心靈手巧了?
誰知道呢。
塔維爾把系著繃帶的手指往衣袖里藏了藏,臉上的淡妝掩蓋了一下眼角的黑眼圈。
“這篇文章……”塔維爾合上抄本時,周圍懸浮起的水珠凝成冰晶位于空中,又自行雕刻成小人,開始演繹起一段舞臺劇,”原作者稱之為‘給北境文壇的道歉信’。”
冰晶瞬間化作滿天星斗,每顆星星里都映著路恩在王府校場戰(zhàn)斗的實時畫面。
在路恩給她的記憶里,這叫直播。
沒有傳唱度?那就讓它瞬間爆火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