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點四十分，天色暗沉，光亮慢慢消失。

孟苒全副武裝，戴上口罩，讓念念待在空間里之后，就拎著一把鏟子離開了房屋。

樓道窗戶碎裂，寒風吹了起來。

孟苒哈了口寒氣往樓下走之前，順帶著看了一眼自己這一層的住戶。

他們緊閉門扉，沒有一個人出來。

在孟苒從樓梯拐角下去之后，一雙渾濁的眼珠子露了出來。

從二樓到了一樓的時候，地面潮濕，踩起來咯吱咯吱的，有一些碎冰跟著積雪一起進來了。

方偉文他們已經出去了，挖出一條歪歪扭扭的通道，孟苒拿起鏟子在旁邊挖了挖，卻聽到咯吱一聲。

“誰？”

孟苒壓低嗓音，在黑暗中摸出一把菜刀，指尖藤蔓向前延伸。

她按滅了手電筒的光芒，耳邊凌厲的風聲吹了過來，孟苒回身彎腰，一把雪鏟從頭頂掠過。

砰的一聲，一只手按住孟苒的肩膀，孟苒拎著刀往前一揮，但是前面什么都沒有。

好大的力氣，孟苒的肩膀隱隱作痛，黑暗中依稀能看見對面那人貼著墻角。

藤蔓心隨所動，追著那人的方向，在黑影又要揮拳捶上來的時候，細細的藤蔓扯住了腳腕。

冰涼的刀刃帶著蔬菜的味道貼著脖子，孟苒用膝蓋頂住。

“你是誰？”

“是你？”

聲音同時冒了出來，孟苒皺眉，這人認識她？

“你之前是不是也出去過？”

孟苒沒回答，就聽那人說：“我上次就是跟著你出去的，你這次是要繼續去看那具尸體還是什么？”

見孟苒手上力道不減，她繼續補充：“我一開始沒認出來是你，還以為是那些出去搶東西的家伙。”

這人知道的不少。

“你是哪層的？”

“我是六樓的穆秋韻。”

穆秋韻，孟苒沒什么印象，手電筒的光芒亮了起來，穆秋韻扯下口罩，長舒一口氣。

看見這張臉，孟苒才想起來一些事情。

因為樓層相近，孟苒倒是見過穆秋韻幾回，她獨來獨往，很少和人打交道。

“我把你當成方偉文的老婆了，還以為方偉文讓陳蕓送什么東西過去，抱歉。”

打起來的時候穆秋韻才反應過來，如果是陳蕓，不會像孟苒這樣反抗。

“方偉文他們早就走了。”

孟苒松開手，不動聲色地收了藤蔓沒讓穆秋韻察覺。

她特地挑了這個時間和方偉文他們避開，看來穆秋韻知道的也挺多。

穆秋韻點點頭：“還以為那幾個留了什么后手。”

“你是要去做什么？”孟苒警惕不減，握著刀問她。

穆秋韻連忙回答：“去看看那具尸體，最近其他樓層死了人，406運下去的尸體應該是死的最早的，我想看看那東西現在變成什么樣了。”

要真對他們產生威脅，他們還得想辦法處理一下，提前做好應對的手段。

孟苒看了她一眼，她們是一樣的目的，就是想避開也沒用了。

好不容易出去，后面想要有這樣的機會估計要等很久，孟苒沒再管穆秋韻，而是從那條通道走了出去。

外面的積雪已經很深了，前面有人踩踏過的痕跡，幸虧之前有清掃過，不至于把整個人都給淹沒進去。

按著記憶往前走，穆秋韻安靜地跟在后面，一句話都沒說。

她搓著手，夜空暗沉沉的沒有月光，兩人踩著積雪和冰層緩慢地往前走。

到了關著趙偉杰父親尸身的一樓倉庫，這邊的積雪已經把窗戶給蓋住了。

孟苒費勁地用鏟子刨開那些積雪，雪屑飛進衣服里一陣冰涼。

穆秋韻戴著手套，把窗戶上那些雪撥下去，然后就看見了兩只灰白色的眼珠子。

她瞪大眼睛，孟苒發現不對過來，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寒意從腳底升起。

咚！咚！咚！

窗戶被撞響，穆秋韻這才回過神，雖然早有準備，但還是給人的沖擊力有些大。

已經死去的人不知疲倦地撞著窗戶，那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們。

因為氣溫低，窗戶變得極為脆弱，很快就出現了裂痕。

孟苒摸出刀。

“你打算怎么做？”穆秋韻看向她，“是殺了還是什么？”

孟苒瞥了她一眼，這不是廢話嗎？肯定要解決了，不然留這么一個禍患在小區，遲早會讓他們的群體迅速壯大。

“殺了。”

孟苒在心中不斷告訴自己，這個人已經死了好幾天。

只聽嘩啦一聲，窗戶碎裂，一只枯瘦的手臂伸了出來，它半個身子從里面擠出來，碎片劃破皮膚，流出腐臭的血液和氣體。

窗戶太小，它被卡在了中間，穆秋韻往前走了一步，把口罩往上拉了拉。

“嗬！”

尸體張嘴，發出模糊不清的嗬嗬聲，一只手使勁朝前伸著。

孟苒閉了閉眼，然后腳步堅定地上前，“刺入心臟，它應該就是徹底死了吧？”

水果刀藏在夜色中，孟苒咬牙，在它無法反抗的時候刺了下去。

鐺的一下，孟苒虎口被震得發麻，穆秋韻用雪鏟拍了一下，像是拍在一塊硬石頭上。

“好硬的骨頭。”

從后心刺入根本扎不進去。

察覺到自己被攻擊，尸體掙扎得更是厲害，大半個身體都要跑出來。

不是后心，那還有哪里？

兩人圍著它，孟苒手起刀落，右手變得酸麻，現在只剩下腦袋了。

兩人目光對視一瞬，孟苒將水果刀扎進了它的腦袋。

尸體突然變得僵直，灰色血液從里面流出來，然后從窗戶滑落摔在了里面。

孟苒用手電筒照了一下，她呼吸急促，畢竟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

“應該是沒氣了。”

穆秋韻的聲音打破沉寂。

孟苒抬手，才發覺自己出了一頭的汗。

“走吧。”

在這邊等了幾分鐘，孟苒后知后覺地感到很冷，她縮著身體，拎起鏟子折返回去。

穆秋韻站在倉庫前面看了一會兒，她盯著倒下的那具尸體，里面的破碎的毛毯和繩子。

尸體在被扎了腦袋之后仰躺在地面上，神態平靜，再沒了其他的氣息。

天色漸晚，氣溫也在降低，穆秋韻也趕緊回去，她不想和方偉文那幾個人碰上。

孟苒回到小區，從樓梯走上去之后，到了門前，突然發現自己的防盜門有被暴力破壞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