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之外，許多老人面如土色，紛紛跪地求饒。

華胥不再多言，拂袖而去。

次日清晨，此事便傳遍整個華胥部落，養載謀逆，已被就地正法。

此事處理的干凈利落，未曾給旁人絲毫喘息之機。

唯一一處異處，就是昨夜那妖獸沒了蹤跡，不知去了哪里。

許是趁亂跑了吧。

而此時的風靈，也是有點“汗流浹背”了。

“這華胥姐還真是猛啊，直接就把這養載給宰了。”

他一早就看出來這里是何蹊蹺，不過華胥和伏羲處理的沒有什么毛病，他也就沒有必要出場了。

倒是眼前這只小妖怪……

“欸，我說，小妖怪，你是從哪里來的？”

那只小妖渾身發抖，縮在角落，望著風靈的目光里滿是懼意。

哪怕風靈神色平和，它也仍是戰戰兢兢，不敢多看一眼。

“大仙……大仙饒命，小的、小的是跟著虎大王混口飯吃的，不是有意來冒犯貴部落的！”

風靈眉頭一挑，笑了笑，這小妖是太害怕了直接說了自己的來歷呢，還是想要靠這個來歷來嚇唬自己啊？

“我救你一命，你怕我作甚？”

他淡聲道，“你若再打哆嗦，我可就不問你話了，直接把你扔回祭壇底下去。”

那小妖一聽，嚇得臉都綠了，趕忙跪趴在地，連連磕頭，“大仙饒命！大仙問啥，小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風靈這才滿意地頷首，似是漫不經心道，“說說吧，你從哪里來，又怎會落在那養載手里？”

小妖咽了口唾沫，硬著頭皮答道，“小的是虎大王麾下的一只巡山嘍啰，平日里在南嶺那頭巡查。”

“誰知那日……那日我們路過一處溪水，被幾個獵人埋伏。”

“小的逃得慢了，被他們擒了，后來就、就不知道怎么的，暈頭轉向的，就被埋在那神像底下了……”

要不說這蠻荒時代的人族兇狠呢，抄起家伙直接和妖怪干。

這還是未修過道法的，靠著一股蠻力硬打。

風靈聞言沉思片刻，眼底微光閃爍，轉而道，“你口中的虎大王，是何許人也？”

小妖仿佛被這個問題嚇到了，愣了半晌，才遲疑開口，

“虎大王是大荒東南的一尊大妖，大得很，大得不能再大……小的只是他手下的手下的手下，平日連面都沒見過。”

“哦？”風靈饒有興趣地看著他，“那你怎知他是大妖？”

小妖咽了咽口水，小聲道，“那虎大王……很厲害，真的很厲害。”

“據說一個眼神就能把別的大妖嚇得趴下。他不許我們亂殺人類，說妖也要講規矩，要有‘制度’……”

“制度？”風靈眼中掠過一抹玩味，“妖也講制度？”

小妖連連點頭，“他說人類會變聰明的，不要亂殺，否則遲早被反噬。”

“他說妖族不能再像以前一樣烏合之眾，要有章法，有紀律，要尊上令，下守制，不能想干嘛就干嘛。”

風靈心中思忖，倒像是個天上的妖怪。

他挑了挑眉，道，“那你們都聽他的？”

“聽啊，怎么不聽？”

小妖臉色發苦，“不聽就沒命了……聽說前些日子就有個灰狼精，不服號令，結果被當眾扒皮，掛在山口整整三天三夜。”

“大王還搞了什么‘軍規’、‘領地劃分’的……小的也不大懂，反正大王是個有主意的大妖。我們聽著挺嚇人，也不敢不從。”

風靈笑了，目光深遠，“倒是個有意思的主兒。”

他頓了頓，隨即問道：“你知不知道，他如今人在何處？”

小妖一臉為難，“小的……小的是真不知道啊。”

“真的不知道？”風靈盯著它，語氣加重了幾分。

小妖額頭冷汗唰地流下來，“大仙明鑒！小的當真是個底層巡妖，天天就知道繞山跑圈圈，連中層都夠不到，更別提接觸大王了！”

“大王何等人物啊，一向行蹤不定，我們這等小妖連他居哪兒都不知道。”

“只聽說他最近在……在‘整合’整個南荒的妖族，別的再也不知了。”

“整合？”風靈眸光微沉，喃喃低語，“這倒像點樣子了。”

“虎大王嗎……”

“倒是可以去會上一會。”

他瞥了一眼這小妖，“你走吧，不要再被抓住了。”

“多，多謝大仙！”

那小妖如蒙大赦，又行了個大禮，立時就跑了。

他邊跑邊回頭看，一邊還念叨，“大仙真是個好人……真是個好人啊……”

風靈則回去找了青梧、白鳥二姐妹，一同前往了山澤之中。

雖然不知道這虎大王具體在哪里，但老虎，想來是喜歡山林的，潛入這妖氣濃郁的深山老林里，想來是不會有錯。

結果這一去找，才發現，哪里用擔心會找錯啊，這虎大王生怕別人找不到他呢。

果不其然，三人穿林過嶺還未深入太遠，便見前方山巔妖氣沖霄。

這方山，四方方到處是怪石，彎曲曲到滿山險洞，草叢中爬得是紅磷蟒，林地里跑得是長毛狼。黑霧壓山不顯陰，漫天妖氣駭人聞

黑霧蒸騰之中，赫然立著一桿巨大的旗幟。

通體赤金，旗面獵獵，赫然繡著一個巨大的“虎”字，粗獷有力、橫貫山林。

風靈腳步一頓，神色微妙，“這也太高調了些吧。”

白鳥掩嘴輕笑，“這哪是高調，簡直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要稱王。”

青梧則挑眉看去，只見那旗幟之下，一座形如巨虎臥伏的洞府赫然筑于山巔，四肢匍匐、巨尾盤山。

府門正是巨虎張口之處，草木似虎斑花紋，在陽光下閃著幽光。

風靈眉角一抽，感覺自己的見識遭到了輕微的沖擊。

“還挺有創意的……”

三人變作三只不起眼的小妖，悄然混入山下妖群。

山腳早已聚滿各路妖怪，有的虎背熊腰，有的細小精悍，有的甚至還頂著只兔耳朵或牛角，亂七八糟，卻都簇擁著往山巔走去。

一路上，聽得不少議論。

“聽說今天又要開會呢……”

“上回那個唱反調的鷹妖呢？”

“嘖，被拔了羽毛，流放去了吧。”

“可不是，咱虎大王說了，亂世要講秩序，得立規矩，有功便賞，有過便罰——我覺得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