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哥，你連機會都不愿意給我。”

“這么多年，你到底在等著誰？”

“不管你等誰，我都不會放棄的！”

程柚安嬌脆的聲音回響在樓道里。

抹著眼淚打開門，腳步匆匆跑了下來。

正好和去而復返的江寧碰面。

七年前的場景仿佛再度重現，空氣像是突然定格。

程柚安鼻尖紅紅，卻依舊狠狠瞪向江寧：“你專門等著看我笑話？”

江寧：“……”

她只是忘記拿外衣了。

不過現在看來，再回去的意義也不大。

江寧一句話沒說，轉身就走了。

很快，樓道里就恢復了寂靜。

程柚安站在那里，任由黑暗將她籠罩。

隨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媽，你幫我……”

海市的夏天蟬鳴聲總是不斷。

然而或許是明天要變天，素來聒噪的蟬鳴聲在今晚卻是一聲也沒響。

本就悶熱的空氣變的更加焦灼。

江寧躺在酒店的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心中想的念的，都是林川那張柔軟又舒適的大床。

然而當想到他今天那副作派，所有的念頭又都化為云煙。

夢中，她和林川在那張大床上，仿佛要將對方揉進骨髓里。

一切的誤會與裂隙，都在黏糊又瘋狂的氛圍中，消失殆盡。

當鬧鐘響起。

江寧紅著臉睜開眼，想到做的那些夢，原本還有些漿糊的腦子突然清醒了。

用冷水洗了把臉，這才將那些躁動壓了下去。

冷戰是小孩子的把戲。

江寧覺得，還是得和林川說個清楚。

故而決定今天下班之后再回家。

她迅速換好衣服，向來披散著的長發，卷起來扎成了個團子頭，潔白嫩滑的脖頸之上沒有半根落下的發絲。

趕到公司時，剛好是打卡時間。

在這個一切都追求快的時代，就連上下班，都講究早來晚走，將工作盡可能快的完成。

然而江寧卻認為，只要肯吃苦，就有吃不完的苦。

原本每天的工作量只需要八小時就能完成。

被這么一卷，八小時完成了別人十小時的工作量。

而老板不會覺得是你有多優秀，而是你之前是不是都在偷懶。

對于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江寧是絕對不會做的。

不過，這都是基于準時上下班的基礎之上。

并不包括……遲到。

江寧走進辦公室，原本應當有八個員工的工位顯得尤為空曠。

只有兩個員工老老實實坐在那，一個吃早點，一個捏著紙正打算去帶薪摸魚。

她眉頭輕皺，卻也只是瞥了一眼，隨后就坐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打開手機，聯系人事——

【把項目二組的員工近一個月的出勤報告給我。】

海市愿意給她offer的公司不多，但也絕對不少。

但幾乎都是些副手的職位，唯獨金盛讓她做項目經理。

隨便想想，都知道其中肯定大有問題。

江寧想過許多，唯獨沒想到她上任第一天，連部門的人都看不到。

人事很快發來出勤，八個員工只有兩個每天按時到達崗位，其余人的考勤一欄，慘不忍睹。

江寧眉頭蹙的更緊，并不想以此認定是他們消極怠工。

抬頭看向玻璃墻外，吃早點的可愛妹子這會兒正在玩手機。

她起身走出去，徑直坐在了可愛妹子旁邊的工位。

“楊泱泱。”

大名被叫出來，可愛妹子眨眨眼，神情有些恍惚。

“江經理……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整個項目二組，只有你每天按時出勤。”

楊泱泱眼睛亮了亮，很快又黯淡下去。

開口時，語速極快，仿佛早就將這段話說了好幾十遍——

“江經理你好，項目二組由于負責的項目特殊，大家每天早上都出去跑數據，所以幾乎下午才會到崗。”

“親自跑數據是因為，公司經費不夠，請不起測試工程師和數據專員……”

“江經理如果要開會，可以拉一個微信群安排工作。”

“江經理，咱們二組……”

巴拉巴拉說了半天。

江寧聽得頭疼，總算找到話口喊停：“既然是跑數據，怎么你不去？”

金盛一直奉行，項目建項到落地，都由所負責的項目組一力完成。

這樣不管是后期發獎金還是扯皮，都能夠精準溯源。

這一點她很清楚。

經費不夠，部門員工們親自去跑數據，光憑這一點，江寧就不會多說什么。

楊泱泱尷尬笑笑，視線默默挪開：“因為……我科目一考了兩年還沒考過。”

江寧：“……”

行吧。

和楊泱泱聊了會兒，江寧坐回工位。

項目部的情況她已經大概了解，她的這幾位員工全都是個頂個的人才，放出去都能獨當一面。

不過相應的都是出了名的難搞，短短一年時間里，折騰走了四個項目經理。

她勾勾唇，難搞怕什么？

拿出手機，楊泱泱已經給她和部門員工拉了個群。

江寧手指在屏幕上輕點幾下——

消息發送——

【從今天開始，不設上下班打卡，每三天到公司開會，匯報工作進度，確定工作安排。】

隨后，拎起包包往外走。

正巧和帶薪摸魚回來的眼睛男碰了面——

“誒，江經理，您出外勤啊？”

江寧腳步不停，和他擦肩而過，留下一句：“不出外勤，我下班。”

上班不過一小時，她已經坐上了回家的地鐵。

群內依舊寂靜一片。

江寧毫不在意。

她向來講究對癥下藥，強逼著本就松散慣了的員工回來坐班，只會適得其反。

總之是騾子是馬，三天后就能見分曉。

不過，這也得益于金盛奉行的第二條準則——權力下放。

部門之間相對獨立，只要能出成績，可以用任何辦法進行管理。

昨夜沒休息好。

江寧還是很困，回到家后，林川不在家。

或許是出門了。

江寧并未多想，而是徑直去了主臥，隨便換了衣服，便睡了下去。

想著好好補個覺，等他回來，把這一切都說開。

然而，江寧這一覺睡到了傍晚。

直到夜幕沉沉，她才醒來。

客廳內黢黑一片，連月光都被烏云籠罩，半分也沒照進來。

驚雷聲滾滾，閃電劃破夜空，將屋內短暫照亮。

江寧的心沉了下來——

林川一整天都沒回來。

而此時，鐵門被敲響，在一片寂靜中，顯得尤為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