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如同萬古寒冰般的死寂！

當石棺古皇那龐大的身軀連同承載他的萬丈石棺一同化作齏粉，飄散在這片巨大的地下廣場之后。

當陳凡那句冰冷淡漠的“還有誰？”如同魔咒般響起之后。

整個仙陵核心區域，便徹底陷入了這種令人窒息的死寂之中！

只有那彌漫的慘白色仙霧，還在無聲地緩緩流動，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剛剛發生的恐怖一幕。

陵墓的更深處，那僅存的兩道（或許還有更多隱藏未出的）古老而強大的意志，此刻如同受驚的鵪鶉，瑟瑟發抖，連一絲多余的氣息都不敢散發出來！

恐懼！無邊的恐懼！

如同最冰冷的潮水，徹底淹沒了他們那早已干涸、腐朽的帝心！

石棺道兄……就這么沒了？！

連動用他那號稱與仙陵大地相連，幾乎不死不滅的最終底牌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那個白衣狂徒……一指點殺了？！

此人的實力……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的理解范疇！

這根本不是什么大帝！甚至可能已經超越了帝境！

是真正的……仙嗎？！

亦或是……比仙更恐怖的存在？！

戰？

拿什么去戰？！連石棺道兄那般強大的存在都如同土雞瓦狗般被輕易抹殺，他們上去，又能好到哪里去？！

逃？

血屠道兄燃燒了過半本源，施展禁忌遁術，結果呢？還不是被對方隨手一指，如同戳破泡沫般，瞬間形神俱滅？！

前有絕路！后有追兵（雖然只有一人，但比億萬追兵更可怕）！

怎么辦？！

難道真的要像待宰的羔羊一樣，在這里等死嗎？！

不甘心！他們不甘心啊！

他們是曾經證道，俯瞰萬古，視眾生為螻蟻的無上至尊！他們熬過了最可怕的仙古末年，挺過了殘酷的帝落時代，在黑暗動亂中一次次攫取生機，茍延殘喘至今，就是為了等待那傳說中的成仙路開啟！

怎么能……怎么能死在這里？！死在一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狂徒手中？！

“不能坐以待斃！”

“聯手！我等必須聯手！！”

“沒錯！此子雖強，但未必真的無敵！我等二人合力，再加上仙陵深處的力量……未必沒有一搏之力！”

“只要能重創他！只要能拖延片刻！或許……或許‘那位’就能……”

短暫而激烈的神念交流之后，求生的欲望和屬于至尊的最后一絲兇性，壓倒了無邊的恐懼！

他們做出了最后的決定！

聯手！

拼死一搏！

轟！轟！

兩股同樣古老、浩瀚，卻又風格迥異的恐怖氣息，猛地從陵墓深處徹底爆發！

下一刻！

兩道身影一左一右，如同瞬移般，出現在了廣場的另一端，與負手而立的陳凡，遙遙相對！

左邊一位，終于顯露出了清晰的形態。

那是一位身形極其枯槁，仿佛只剩下一層皮包裹著骨頭的老者。他身穿著一件早已看不出原本顏色，布滿了塵埃和破洞的灰色古舊道袍，面容如同風干的橘子皮，唯有那一雙眼睛，詭異無比！

那并非是正常的眼眸，而是兩個深不見底的漆黑空洞！如同兩輪小型的黑洞，緩緩旋轉著，散發出能夠吞噬一切光線，侵蝕一切神魂的恐怖烏光！

他的周身，似乎還繚繞著極其細微的，肉眼難以察覺的時光碎片在明滅不定！

顯然，這是一位極其古老，將自身道果與時光、寂滅法則深度融合的恐怖存在——枯榮天尊！

而右邊那一位，則更加奇特！

他根本沒有固定的形態！

看起來，就像是一團……人形的，不斷扭曲、變幻、流淌著的……朦朧仙光！

這團仙光內部，仿佛蘊藏著一個破碎的仙道世界！無數殘破的仙道符文和斷裂的法則鏈條在其中若隱若現，沉沉浮浮！

他散發出的氣息，既帶著一絲仿佛源自仙域的“神圣”，又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危險和不穩定！仿佛隨時可能徹底崩潰，又隨時可能爆發出毀滅一切的力量！

這，或許是某位仙道生靈隕落后，其殘存的道果與仙陵特殊環境結合，所誕生的詭異存在——幻光古圣！

兩位氣息或詭異、或危險的古代至尊，一現身，便與陳凡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勢！

整片地下廣場的氣氛，瞬間壓抑到了極致！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

瑤曦在極遠之處，僅僅是感知到這兩股氣息的出現，便感覺自己的神魂都在顫栗！

又……又出現了兩位？！

而且氣息似乎……比剛才那個石棺古皇還要詭異和危險？！

人王他……這次真的能應付得過來嗎？！

然而，枯榮天尊和幻光古圣，顯然沒有給任何人思考和準備的時間！

他們深知陳凡的恐怖！也吸取了石棺古皇輕敵隕落的教訓！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雷霆萬鈞！是最強的殺招！

“寂滅！”

枯榮天尊那雙黑洞般的眼眸猛地爆發出兩道漆黑如墨，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恐怖烏光！這烏光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扭曲了時間，瞬間便出現在陳凡的眉心之前，要直接湮滅他的元神！

與此同時，他干枯的雙手快速結印，一股無形的時光之力彌漫開來，如同粘稠的蛛網，試圖纏繞、遲滯陳凡的思維和動作！

“仙殺！”

幻光古圣則發出一聲非男非女，尖銳刺耳的嘶鳴！

他那團人形仙光驟然膨脹了數倍，然后猛地向內一縮，再轟然炸開！

嗤嗤嗤嗤嗤！！！

億萬道！如同牛毛般纖細，卻又鋒銳到了極致，仿佛能切割開世間一切物質和法則的慘白色“仙道殺伐之光”，如同最絢爛的死亡孔雀開屏！從四面八方，上下左右，形成了一個毫無死角的球形攻擊網絡，朝著陳凡攢射而來！

神魂攻擊！時間干擾！法則切割！空間封鎖！

兩位古代至尊聯手，瞬間便打出了堪稱絕殺的恐怖組合！

面對這足以讓任何大帝都感到頭皮發麻，甚至可能飲恨當場的恐怖夾擊！

陳凡的臉上，那萬年不變的平靜，終于……似乎起了一絲波瀾？

不，那并非是凝重或畏懼。

反而像是……覺得“稍微有點意思了”的玩味表情。

他依舊站在原地，甚至連背負的左手都沒有放下。

僅僅是……心念微動。

嗡——！

以他的身體為中心，一個看似無形無質，內里卻仿佛一片混沌虛無，隔絕了萬法，湮滅了萬道的奇異“領域”，悄無聲息地擴散開來！

這領域并不算龐大，僅僅籠罩了他周身十丈方圓。

但！

當那兩道足以湮滅元神的“寂滅死光”，射入這片領域的剎那！

它們的速度，驟然變得如同蝸牛爬行般緩慢！光芒中蘊含的恐怖寂滅法則，如同遇到了克星，被領域中無形的混沌之力強行解析、中和、磨滅！最終，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激起，便徹底消散于無形！

而那億萬道如同暴雨般攢射而來的，鋒銳無比的“仙道殺伐之光”！

在撞上那看似虛無的領域壁障的剎那！

也如同撞上了一層堅不可摧，卻又柔韌無比的神金壁壘！

叮叮叮叮叮——！！！！

爆發出如同雨打芭蕉般密集無比的清脆響聲！

火星四濺！法則崩碎！

但那領域壁障，卻連一絲晃動都沒有！

更讓枯榮天尊和幻光古圣亡魂皆冒的是！

那個白衣人王，似乎完全無視了他們的攻擊，甚至還有閑暇……出手反擊？！

只見陳凡在那領域之中，依舊保持著閑庭信步般的姿態。

他甚至沒有去看那些徒勞攻擊的仙光。

只是……隨意地屈起了手指。

對著那漫天光雨……輕輕連彈！

咻！咻！咻！

幾道看似毫不起眼的，甚至連能量波動都微乎其微的指風，如同羚羊掛角般，從他的指尖彈出！

但這幾道指風，卻仿佛蘊含著某種勘破虛妄，直指本源的玄妙！

它們精準無比地，擊中了那看似毫無破綻的仙道殺伐光網中，幾個極其隱蔽，卻又至關重要的……能量流轉節點！

如同……多米諾骨牌被推倒了第一張！

咔嚓！

連鎖反應瞬間發生！

整個由億萬道殺伐仙光組成的，密不透風的攻擊網絡，如同失去了支撐的空中樓閣！

瞬間崩潰！瓦解！

化作了漫天混亂的光屑，四散紛飛！

噗！噗！

枯榮天尊和幻光古圣，幾乎同時如遭重擊！

枯榮天尊那雙黑洞般的眼眸中，烏光一陣劇烈閃爍，似乎遭到了法則反噬！

幻光古圣那團人形仙光更是猛地黯淡下去，變得極其不穩定，仿佛隨時可能徹底潰散！

聯手合擊！最強殺招！

竟然……就這么被對方……談笑間，輕松寫意地……徹底化解了？！

“什么？！！”

“寂滅死光……還有時光遲滯……都對他無效？！”

“他的領域……他的指法……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瞬間勘破吾等法則的運轉軌跡？！”

枯榮天尊和幻光古圣，徹底駭然！

如果說之前石棺古皇的死，帶給他們的是震驚和恐懼。

那么現在，他們聯手一擊的徹底失敗，帶給他們的，就是……徹骨的冰寒！和無邊的絕望！

他們終于明白……

他們面對的，根本不是一個可以靠數量或者配合就能戰勝的對手！

這是一個……完全凌駕于他們理解之上的……怪物！

……

遠方的瑤曦，雖然無法看清領域內的具體戰斗細節，但她能清晰地感知到！

那兩股讓她之前心驚膽顫的恐怖至尊氣息，在爆發出最強一擊之后，竟然……如同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般，迅速地衰弱了下去！并且帶上了濃濃的恐懼和……絕望？！

而那位人王的氣息，自始至終，都如同亙古長存的太古神岳！

沉穩！浩瀚！不可撼動！

“以一敵二……還……還如此輕松？！”

瑤曦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她知道人王很強，但也沒想到……竟然強到了這種匪夷所思的地步！

這已經不是強大了，這簡直就是……降維打擊！

……

戰場中心。

陳凡緩緩散去了周身的“萬法不侵領域”。

他看著前方不遠處，那兩位因為恐懼而氣息紊亂，眼中充滿了絕望、瘋狂，卻又不敢再輕易出手，甚至身體都在微微顫抖的古代至尊。

如同在看兩只……已經掉入獵人陷阱，無論如何掙扎都難逃一死的獵物。

他沒有立刻痛下殺手。

反而……再次向前，踏出了一步！

咚！

這一步，仿佛不是踏在骨殖大地上，而是狠狠地踏在了枯榮天尊和幻光古圣的心臟之上！

讓他們身體猛地一顫！

無邊的壓力，如同實質般，從四面八方碾壓而來！讓他們感覺自己的帝道法則都快要凝固了！

陳凡的目光，冰冷而淡漠，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俯視著這兩位曾經不可一世的古代至尊。

然后，他吐出了如同最終審判般的話語：

“一起上。”

他的聲音微微一頓，似乎在給他們思考的時間，但語氣中那不容置疑的霸道，和一絲淡淡的，仿佛已經失去了所有耐心的厭倦，卻讓兩位至尊如墜冰窟：

“或者……”

“一起死。”

“選一個。”

話音落下。

整片巨大的地下廣場，乃至整個仙陵深處，再次陷入了……

死一般的寂靜！

只剩下枯榮天尊和幻光古圣，那如同破風箱般，充滿了恐懼和絕望的……粗重喘息聲！

是燃盡最后一絲尊嚴，發動自殺式的攻擊？

還是……接受這屈辱的結局，引頸就戮？

最后的選擇，擺在了他們的面前。

而那位如同執掌生死的最終裁決者般的人王，顯然……

已經不想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