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十三望著如一張白紙的鶯鶯,思索良久這才開口道:“焚天閣是魔道,是讓江湖正道之人不齒的幫派。”
鶯鶯輕哦了一聲便沒有再說什么,
鳴十三將鶯鶯送回家,范有富的喜悅之情自不必多言,鳴十三在看到一切安好之后就立即返回客棧。
后廚的小活無非就是洗菜,削皮,這些對于鳴十三來說并不算什么活,但一夜未眠的他到了午后還是有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隨即找旁邊的人知會一聲后,便在后門處找到了個安靜的地方打算休息片刻。
就在他將睡快睡的時候,外面傳來范有富急切的聲音,“十三,在什么地方?我找十三!”
一旁的人看到范有富迫切的樣子,心知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當即寬慰道:“老范,你先別激動,我去找十三。”
鳴十三在聽到范有富的聲音后,也從一旁無人的角落走到了眾人面前,“發生什么事了?”
范有富看到鳴十三后,如看到救命稻草般撲到鳴十三身前,抓著鳴十三的手,道:“十,十三,不好了!”
“范大哥,慢慢說,發生什么事了?”
“鶯鶯被抓走了。”
“什么?”鳴十三的額頭在瞬間冒出細汗,他猛然驚覺自己犯了一個非常致命的錯誤,那就是他昨天未問陳姜二人是在什么地方遇到的父女二人,自以為將鶯鶯送回家便安全了。
此刻看來昨日陳姜二人定是在范家村看到的鶯鶯,而后將其帶到的天昌客棧。鳴十三在心中暗罵自己一聲蠢材,昨夜他明明聽到了一句“你的爹爹不但不會有事,你自己還能少吃一些苦頭。”他本該想到此處的。
“他們讓我去什么地方?”鳴十三深知這是陳姜二人回去后,找了幫手前來找自己算賬。
“他們讓你在日落之前,去到城南三十里外的桃花林,不然的話,不然的話他們就,就要把……”范有富已悲痛的說不下去,也沒有必要再繼續說下去。
鳴十三心中不由地生出四個字“以逸待勞”,此刻已是午后距離日落最多兩個時辰,在沒有馬匹的情況下,兩個時辰趕三十里的路,等他趕到地方時體力早就消耗大半,戰力也自會折損大半。
但他又不能不去。
“范大哥,我先趕過去。你去報官,就說鶯鶯被一伙不明來歷的強盜給擄走了。”
鳴十三先是去了馬行,租了一匹上等的駿馬,而后才趕去桃花林。
駿馬如飛,三十里路三刻鐘便已趕到。
他在距離桃花林兩里有余的地方便下馬步行,一來不會打草驚蛇,二來也是可以在暗處先觀察一番。
桃花林外一里處分八個方位,每個方位各站著兩名勁裝壯漢。
繞過外圍的壯漢,在半里處與外圍八個方位形成交叉之地的八個方位上,各自又有兩名壯漢守著,這內里守護的壯漢狀態就要比外圍的人要更加警覺。
林深處新搭有一涼棚,涼棚外站著八名壯漢,涼棚內坐著一名錦衣,束冠手拿折扇的男子,男子一邊輕搖折扇一邊輕抿手邊的清茶。鶯鶯則坐在他的身旁,而昨夜的陳姜二人則一左一右恭敬地站立兩旁。
鳴十三在心中思量,如果是陳姜要找自己算賬出氣,不應該會有如此大的陣仗,那么情況只能是對方真信了自己昨夜為了鎮住陳姜二人所說出的話,認為自己是焚天閣的魔人,就想要將自己給抓住來對付焚天閣。現在看來這個誤會有點深了,鳴十三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夕陽如火,燃燼萬物。
火滅,天地熄。
鳴十三看到桃花林深處亮起光,這才以最快的速度向亮光出奔跑而去,沒跑幾步耳邊就聽到一聲高喝,“站住!你是何人?”
話音落兩名壯漢便出現在鳴十三面前,手同時也都握住了腰間的刀柄。
“在下來找一位名叫鶯鶯的姑娘。”
“焚天閣范無天。”
鳴十三片刻沉默,道:“帶我去。”
其中一人松開緊握的刀柄,做出一個請的手勢,道:“請。”
“頭前帶路。”
另一人語帶戲謔地回道:“好。”
很快,鳴十三便在二人的帶領下來到了涼棚外。
陳姜在看清鳴十三的臉后,趕忙在坐著的男子耳邊說了幾句話。
男子輕輕點頭,而后上下仔細地打量了一番鳴十三。
“十三哥。”鶯鶯呼喚道。
鳴十三道:“別怕,因為我讓你吃苦了。”
鶯鶯連連搖頭,說道:“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不該大聲呼喊,我要是不呼喊你就不可能……”
鳴十三打斷了鶯鶯的話,“錯在他人,與你無關。”
男子拍手叫好,道:“不錯,不錯,的確是錯在他人。”
白天時,鳴十三是站在遠處觀瞧,此刻才仔細打量起眼前的男子,男子目如朗星,顧盼生姿,玉面朱唇,搭配上淡藍色綢制長袍,腰系白色玉帶真的是俊美無匹,“你是游龍門的誰?”
“在下嚴景程。”
“游龍門東方天王嚴阜是你何人?”
嚴景程道:“是家父。”
鳴十三輕哦了一聲,道:“你游龍門不愧是大門派,行事就是這般的隨心所欲。”
嚴景程問道:“此話何意?”
“明知故問,就因為鶯鶯姑娘長得貌美你們就可以隨意地擄走,讓其陪你們喝酒取樂?這事情不正是你們做出來的嗎?”
嚴景程轉而望向陳姜,冷聲道:“羿俊,陳姜他說的可是事實?”
羿俊和陳姜趕忙跪倒在嚴景程面前,顫聲道:“公,公子,我們知錯了。”
嚴景程并未理會二人,而是對著鳴十三說道:“范少主教訓的是。”說罷,輕輕地擺了擺手,從一旁走出四人架起早已癱軟的羿俊,陳姜二人向一旁走去,二人高聲的慘叫剛剛響起便戛然而止,接著空氣中飄來淡淡的血腥味。
鳴十三心中暗驚嚴景程的果斷,他知道任何一個幫派在運行的過程中有些事情必然會發生,亦如驚鴻幫俞北堂主手下烏立信做出中飽私囊的事情來,他深吸一口氣,道:“他們在天昌客棧尋樂時,被我偶然發現,然后我出手搭救鶯鶯姑娘,這件事情有什么問題?”
嚴景程回道:“沒有任何問題。”
“你既然說沒有問題,那么就不該再一次將鶯鶯姑娘擄走,故意引我來救。”鳴十三再次深吸一口氣,緩緩地說道。
嚴景程的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自信道:“范少主說的極是,來啊!送這位鶯鶯姑娘離開。”
說罷,身旁便走出一人解開鶯鶯身上的穴道,拉起鶯鶯向桃花林外走去。鶯鶯剛被解開穴道渾身無力,即便掙扎著不愿離開,但也無濟于事。
“嚴公子很是自信。”
“范少主何出此言?”
鳴十三第三次深呼吸,他知道嚴景程已經上當,認為自己是用輕功疾馳而來的,“你們用鶯鶯姑娘引我至此,此刻鶯鶯姑娘已經離開,我也就沒有再留下的必要。”
嚴景程不再隱藏臉上的笑容,道:“我素來行事謹慎,做事也都是謀定而后動,我既然敢放她走,就有辦法將你留下來。”
鳴十三也笑了,“可惜,你留下我并沒有任何用,因為。”他故意沒有說下去。
安靜充斥在二人之間。
有月,朦朧無光。
片刻之后,嚴景程道:“留下你有用,有大用。”
鳴十三輕輕地搖頭,“我并不是焚天閣的人,范無天這個名字也是我隨意編來哄騙陳姜的。”
嚴景程笑了,大笑,“范無天這個名字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是編的,但焚天閣少主的身份卻有待確定。”
鳴十三無奈道:“為什么?”
“我們收到情報,焚天閣的少主范玄星因為閣主范陽不同意他與一名尋常女子交往,一氣之下離開了焚天閣。”嚴景程笑道,“誰能想到人人得而誅之的魔道少主,竟然會是這般的俠骨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