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十三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緒,道:“抓你的人是游龍門的人,帶頭的應該就是這位人魚赤鱬魚元白,按常理來說他要是想抓你,很快就能抓到,可他為什么要隱藏在暗處一直不出手,放任你帶著苗鵬飛等人滿江南的亂跑。今日我見到了你,也見到了苗鵬飛。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誰?”
南伊人望著鳴十三的雙眼,說了一句再不能是廢話的廢話,“我是南伊人。”
“那游龍門為什么要抓你?但是又為什么不真出手抓你?”
南伊人笑了笑,“至于為什么那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你無需過問,更無權過問。你只需要記著,你救我一次,我救你一次,咱兩互相之間再無虧欠。”
看到說出如此話語的南伊人,鳴十三還能說些什么,只得拿起酒杯默默地喝了一杯酒,而后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客棧幫廚的房間自然不可能是單獨的,他同另外兩名伙計住在一起。
二人早就知道鳴十三回來了,在看到鳴十三時,都有很多話想問,可看到鳴十三沒有任何情緒的臉后就都沒有問什么,繼續睡起覺來。鳴十三也樂的如此,他實在沒有心情來應付二人,隨即也躺下睡覺。
雞鳴天白,人動忙碌。
雞為什么在天將亮不亮的時候啼叫?人又為什么要在天亮之后不停地勞碌?雞可不可以不啼叫?人可不可不勞碌?
范有富還是在給天昌客棧送菜,生活還得繼續。鳴十三依舊幫著將各色菜品分類,并放在固定的地方。
時間流逝的很快,眼看就要到午時。
范有富坐在板車上,抽出腰間的煙袋點燃,然后,低著頭一口又一口地抽著,口中吐出的白煙在陽光下耀出多彩的光芒。
鳴十三則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等著,是范有富叫他出來的,說有事對他說。
“你,你沒事吧?”范有富問道。
鳴十三怎么可能會沒事,斷裂的手指骨還在傳來陣痛,一只手干活時的不便范有富也都看在眼里,“沒什么大事。”
“那就好,那就好啊!”
“鶯鶯呢?她還好嗎?”
范有富抬頭望著鳴十三的雙眼,嘴角擠出一絲微笑,“她啊!她很好,能吃能喝的。”
“那就好,那就好啊!”
“十三,我知道鶯鶯這丫頭喜歡你,一開始我對你很是滿意,也有心將丫頭交給你。”范有富緩緩地說道。
“范大爺,你誤會了,我一直拿鶯鶯當小妹妹看待。”鳴十三說道。
范有富擠出的微笑變得燦爛,急聲問道:“這話可當真?”
“當真。”
范有富又低下了頭,猛抽了兩口煙后,才緩聲說道:“我們村長柯勇的二兒子柯子書自幼就喜歡我家鶯鶯丫頭,經過這么個事情后,他們家也不嫌棄,我決定了,將丫頭就許配給柯家。”
鳴十三的雙手在瞬間握緊,連斷裂的左手無名指與小拇指也緊握成了拳頭,但很快他便松開雙手,鶯鶯第一次被羿俊,陳姜二人擄走,第二次被嚴景程擄走,他知道這兩次的事情,鶯鶯除了受到一些驚嚇之外并沒有受到任何真實的傷害。
可,在旁人眼中,到底有沒有發生什么事情誰也說不準。這也是范有富能說出,“他們家也不嫌棄”這樣的話語來。
“鶯鶯,很清白,你作為鶯鶯的父親你先得相信。”鳴十三語氣有些激動。
范有富自然看到了鳴十三緊握又松開的雙手,他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我范有富如果不信自己的女兒,我就是豬狗不如。可,可是,人嘴兩張皮,誰也沒有辦法。十三,正所謂人言可畏呀!”
一句人言可畏下面壓著多少森森白骨?
“鶯鶯,她愿意……”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有什么不愿意的?再說了,那可是村長家的兒子,嫁過去之后衣食無憂,還說什么愿意不愿意的。”范有富語氣也有些激動,又抽了幾口煙后,這才緩和下來,“過上個幾年,該忘的也都忘了,該熟悉的也就都熟悉了。沒什么不好。”
鳴十三輕“哦”了一聲便沒有再說什么,他不知道該怎么去說,亦無話可說。
一袋煙抽完,范有富緩緩起身,望著鳴十三幾度欲言都沒有說出什么來,最后留下一句“別再讓她看到你”后,拉著板車離去。
鳴十三望著范有富走在人群中的的背影望出了神,直到一個伙計來傳話,說老板找他時這才回過神來,他應了一聲轉身走進客棧去找老板。
老板名叫張天昌,今年五十有三,一身錦綸綢緞的衣衫,略微富態的肚子,在這個年紀來說,張天昌的身材已保持的很不錯了。
天字包間,佳肴美酒,張天昌在看到鳴十三走進房間的剎那便面帶笑容,微笑,一種逢人便會有的笑。
他招呼鳴十三就坐,而后為鳴十三倒酒夾菜。
使得鳴十三很不適應。
“老板,您這是什么意思?”鳴十三問道。
張天昌大笑道:“忙了一上午了,先吃,先吃,天大的事情吃飽喝足之后再說。”
府衙白面捕頭司空青山,江湖正道游龍門,江湖魔道焚天閣,三方人馬為了鳴十三爭的是死去活來,到最后鳴十三竟還活著回到了天昌客棧。
張天昌在嘉興城開客棧這么多年,秉承著的就是不得罪任何人,若是放在兩個月前他肯定不會如此對待鳴十三,但此刻他必須對鳴十三客氣有加,甚至是禮待百倍。
鳴十三還想說些什么,卻都被熱情的張天昌給打斷,只得接受這一頓盛情的中食。
桌上的酒菜下去大半后,鳴十三這才開口問道:“老板,想來你已經知道了一些事情。”
張天昌反問道:“你想讓我知道,還是不想讓我知道?”
鳴十三輕聲嘆息,道:“老板,我也不多說什么了。您的想法是什么?”他知道經過這么個事情后,天昌客棧自己無論如何是待不下去了。
“大佛居寶殿,我這里就是一個小小的客棧,養些普通小鬼還行,但要是大佛大仙的還真養不起。”張天昌輕聲說道,話中的語氣仿佛他是客棧伙計而鳴十三才是老板一般。
“老板,我也不會讓你難做,再給我幾日時間,我自會離去不給你添任何麻煩。”
“需要幾日?”張天昌滿面希冀地問道。
鳴十三知道,在張天昌的心中恨不得自己吃完這頓飯就離開客棧,可他身上還有傷,貿然離去實在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您也知道我身上的傷勢,再寬容七日,待我身上的傷勢有所好轉之后,我立即離開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