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拍完戲的林遠早早就和田熙薇回到了房間。

別誤會，不是辦事。

因為今晚是《擇天記》開播的日子。

打開電視，電視機屏幕上的廣告已經進入最后三十秒倒計時，林遠不自覺地挺直了背脊。

“緊張？”田熙薇盤腿坐在他身旁的沙發上，懷里抱著一桶爆米花，她捏起一粒塞進林遠嘴里。

林遠張開嘴，機械地咀嚼著，喉結上下滾動：“第一部有名有姓的角色，說不緊張那是假的?！?

“你會驚艷所有人的。”田熙薇眼中閃爍著驕傲的光芒，“我賭五毛錢，今晚微博熱搜一定會有‘秋山君好帥’?！?

林遠剛要回應，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他。

兩人對視一眼，田熙薇皺了皺鼻子：“這個點誰會來？”

透過貓眼，林遠看到李依桐站在門外，她穿著淺粉色家居服，頭發松散地扎成馬尾，懷里抱著一個零食袋。

更遠處，她的助理正焦慮地踱步，幾次抬手似乎想叫住她，最終還是放棄了。

“是李依桐?！绷诌h回頭低聲說，眉頭微蹙。

田熙薇的嘴角繃緊了一瞬，隨即掛上完美的微笑：“開門呀。”

門一開，李依桐的眼睛立刻彎成了月牙：“林遠！我房間電視壞了，酒店說一時修不好?！彼瘟嘶瘟闶炒?，“能跟你們一起看《擇天記》嗎？我超想看你演的秋山君！”

林遠感到背后田熙薇的視線像兩把小刀扎在他背上。

他側身讓開：“進來吧，正好要開始了?！?

李依桐雀躍地跳進門，在看到田熙薇的一瞬間臉頰泛起紅暈，“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田熙薇心里蛐蛐：你也知道啊！

不過她還是站起身，笑容甜美得能滴出蜜來：“怎么會呢？人多看劇才熱鬧?！比缓笊锨坝H熱地拉住李依桐的手，“來坐這兒，我特意準備了好多零食?！?

林遠看著田熙薇把李依桐安排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上，然后自然地坐到了兩人中間。

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這分明是個精心設計的三角陣型。

“林遠，別站著呀?！碧镂蹀迸呐纳磉叺目瘴?，眼睛卻看著李依桐，“依桐姐，你演過這么多戲，待會兒可得好好點評一下林遠的表演。”

李依桐拆開一包薯片，眼睛亮晶晶的：“林老師的演技在片場就讓我佩服，秋山君這個角色很難演的?！彼D向林遠，“我記得你說過，要演出那種表面溫潤如玉，內心偏執瘋狂的感覺？”

林遠僵硬地點頭，感到田熙薇的手指悄悄攀上他的大腿，指甲輕輕掐了一下。

他清了清嗓子：“主要是劇本寫得好?！?

電視機突然響起激昂的音樂，張桀的《星辰》前奏如潮水般涌來，暫時沖淡了房間里詭異的氣氛。

“當古老山川又重現?！?

“當晝夜交替在眼前。”

“蠢蠢欲動的擂臺，誰狩獵？”

“天象太亂，何必解讀。”

“血脈相通，何需占卜。”

“大道三千，不論生死劫數……”

田熙薇跟著哼唱起來，身體不自覺地靠向林遠。

李依桐則專注地盯著屏幕，手指隨著節奏輕敲膝蓋。

林遠夾在中間，后背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片頭畫面閃過秋山君的鏡頭，李依桐輕呼一聲：“林老師，你這個造型太適合了！”她指著屏幕上林遠執劍而立的側影，“眉目如畫，氣質出塵，完全就是書里走出來的秋山君！”

田熙薇的嘴角抽動了一下，隨即拿起遙控器調大了音量：“正片開始了！”

第一集開場是陳長生逃婚的戲份，林遠飾演的秋山君尚未出場。

田熙薇趁機湊到林遠耳邊，用只有他能聽見的聲音說：“她叫你‘林老師’的時候，我差點把爆米花桶捏碎?！?

溫熱的氣息噴在耳廓上，林遠喉結滾動，悄悄握住她的手：“專心看劇?！?

“哇，那扎好美！”李依桐突然驚呼，指著屏幕上古力那扎飾演的徐有容，“這個白衣造型太仙了！”

林遠感到田熙薇的手指在他掌心收緊。

他趕緊轉移話題：“李老師，你之前和那扎合作過嗎？”

“沒有，但我超喜歡她在《分手大師》里的表演?！崩钜劳┭劬Σ浑x屏幕，“她和鹿含的CP感好強??！”

田熙薇突然站起身：“我去拿點飲料，你們要喝什么？”

“啊，不用麻煩了。”李依桐連忙擺手。

“橙汁就好，謝謝。”林遠朝田熙薇使了個眼色，后者輕哼一聲走向迷你吧。

趁著田熙薇離開的間隙，李依桐往林遠這邊挪了挪：“林老師，我聽說你和那扎在快樂大本營的互動上熱搜了？”

林遠的后背繃直了：“節目效果而已?！?

“我懂?！崩钜劳┱ＵＱ郏拔覀冞@行就是這樣，有時候為了宣傳不得不做些……”她突然停住，因為田熙薇已經端著三杯橙汁回來了。

田熙薇將杯子重重放在茶幾上，橙汁濺出幾滴。

她擠進兩人中間，幾乎坐在了林遠腿上：“聊什么呢這么開心？”

就在這時，屏幕上終于出現了秋山君的身影。

他站在國教學院的櫻花樹下，一襲白衣勝雪，眉目間卻籠罩著淡淡的憂郁。

“出來了！”田熙薇瞬間忘記了醋意，激動地抓住林遠的手臂，“你這個鏡頭太帥了！”

李依桐也湊近屏幕：“林老師這個眼神絕了！那種隱忍的愛意和掙扎，完全通過眼神傳遞出來了！”

林遠看著自己在屏幕上的表演，既熟悉又陌生。

拍攝時的每一個細節都歷歷在目——那天橫店氣溫驟降，他在寒風中拍了三個小時，睫毛上結了一層霜，導演卻說他這個“凄美”的效果正好符合角色心境。

“這里的情感處理……”李依桐專業模式全開，“如果眼神再冷一點會不會更好？畢竟秋山君這時候應該還在掩飾對徐有容的感情。”

田熙薇立刻反駁：“我覺得現在這樣剛好，愛意若隱若現才更抓人?！彼鲱^看林遠，“對吧？”

林遠感到自己成了拔河比賽中的那根繩子。

他喝了口橙汁，謹慎地回答：“兩種理解都有道理。我當時想的是，秋山君此刻應該處于自我欺騙的狀態，所以他看徐有容的眼神應該是……”

“自我欺騙就該有掙扎的痕跡?！崩钜劳┐驍嗨劬﹂W閃發亮，“比如嘴角可以微微抽搐，或者手指無意識地握緊劍柄……”

田熙薇把一顆葡萄塞進林遠嘴里：“我覺得現在這樣完美?！彼闹讣馊粲腥魺o地擦過林遠的唇瓣，“這個鏡頭微博肯定要瘋傳?！?

李依桐似乎沒注意到兩人之間流動的曖昧，繼續分析：“下一場戲秋山君和陳長生的對峙，林老師你是怎么把握那個度的？既要表現敵意，又不能太過……”

林遠嚼著葡萄，感到甜中帶酸。

他偷瞄田熙薇，后者正用“你敢跟她討論試試”的眼神瞪著他。

“這個……主要是導演的指導?！彼滢o，“對了李老師，你明天那場戲準備得怎么樣了？”

話題成功轉移，李依桐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起自己對晚媚這個角色的理解。

田熙薇趁機整個人靠進林遠懷里，像只宣誓主權的小貓。

電視劇進入廣告時間，房間里的氣氛微妙地松弛下來。

李依桐終于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什么，臉頰泛紅：“我是不是話太多了？”

“不會啊，”田熙薇微笑，手指繞著林遠的衣領打轉，“我們林遠最喜歡和人討論表演了，對吧？”

林遠清了清嗓子：“確實受益匪淺?！彼戳搜凼直?，“不過現在已經十點多了，李老師你明天還有早戲吧？”

李依桐如夢初醒：“??！是的！”她慌忙站起身，“我該回去了，謝謝你們的招待！”

田熙薇也跟著站起來，笑容燦爛：“我送你?！彼匾馔熳±钜劳┑氖直?，兩人像閨蜜一樣走向門口。

林遠聽到田熙薇壓低的聲音：“依桐姐，明天片場見哦。對了，林遠喜歡吃甜的，我打算明天給他帶馬卡龍，你覺得什么口味好？”

李依桐的回答聽不真切，但腳步聲很快遠去。

林遠長舒一口氣，癱在沙發上。

田熙薇關上門，轉身時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她走回來，直接跨坐在林遠腿上，雙手捧住他的臉：“我的?！?

林遠失笑，摟住她的腰：“從來都是?！?

“她看你的眼神……”田熙薇咬住下唇，“就像餓狼看見小羊羔?！?

林遠吻了吻她的鼻尖：“在我眼里，只有一只張牙舞爪的小貓。”

田熙薇哼了一聲，卻忍不住笑了。

她靠在他肩上，一起看向屏幕。

秋山君正與陳長生刀劍相向，白衣翻飛間，那個在片場反復拍攝了七遍的旋轉鏡頭終于完美呈現。

“說真的，”田熙薇輕聲問，“你更喜歡演戲，還是……更喜歡我？”

“這就像問魚更喜歡水還是空氣?！绷诌h輕笑一聲，吻了下去，“沒有你，我演戲給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