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林遠便搭乘出租車來到了機場，踏上了飛往上海的飛機。

說好的，要來看田熙薇在校的文藝匯演，自然要說話算數。

一樣還是話劇。

不過這次不同，田熙薇是主角。

因為時間關系錯不開身，所以田熙薇并沒有來接機。

林遠對此也不在意，獨自一人搭車來到了上海戲劇學院。

手里捏著田熙薇給他的門票，上面印著《女仆》兩個燙金大字——順利進入學校。

當進入禮堂內，差不多已座無虛席，國慶文藝匯演正在熱烈進行。

林遠的位置在第五排中間。

舞臺燈光暗下又亮起，田熙薇飾演的女仆克萊爾登場了。

她穿著黑白相間的女仆裝，頭發一絲不茍地挽在腦后，與平日里的活潑形象截然不同。

林遠坐下后，微微前傾身體，目光專注地追隨著她的每一個動作。

“夫人，您要的茶。”田熙薇的聲音低沉而克制，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她端著茶盤的手微微發抖，眼神卻堅定地直視前方，將一個內心復雜卻強裝鎮定的女仆形象刻畫得入木三分。

林遠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比起上次在咖啡館看到的生澀表演，田熙薇的進步簡直令人驚喜。她學會了用細微的表情和肢體語言傳遞角色內心的矛盾，那種壓抑中的爆發力讓整個劇場都屏住了呼吸。

當田熙薇飾演的克萊爾最終撕下偽裝，歇斯底里地大笑時，林遠甚至感到一陣脊背發涼。

掌聲如雷般響起，他站起身，用力鼓掌。

演出結束后，林遠在后臺出口等待。

田熙薇卸了妝跑出來，臉頰還因為興奮泛著紅暈。

“怎么樣？”她緊張地絞著手指，眼睛卻亮晶晶的。

林遠遞上一束向日葵，“驚艷。你讓我相信你就是克萊爾本人。”

田熙薇接過花束，低頭嗅了嗅，嘴角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真的嗎？我練習了好久那段獨白，每天晚上都在宿舍走廊里背臺詞，室友都說我魔怔了。”

“努力沒有白費。”林遠真誠地說，“你天生就該站在舞臺上。”

“你就是林遠吧？”一個甜美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田熙薇的室友小雅不知何時站在了他們身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林遠：“薇薇一直跟我們提起你，沒想到真人比照片還帥。”

小雅伸出手，“我是田熙薇的室友，叫我小雅就好。”

林遠禮貌地與她握手，“你好，小雅。田熙薇在學校的表現一定很出色吧？”

“那當然！”小雅的目光在林遠臉上流連，臉頰微微泛紅，“她是我們班的表演課代表，老師都說她有天賦。”她的手指在林遠掌心多停留了一秒才松開，眼神中閃過一絲田熙薇沒有察覺的艷羨。

田熙薇似乎沒注意到室友的異常，興奮地拉著林遠的手臂，“對了，你明天不是要去南京試鏡嗎？我查過了，正好是國慶假期，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嗎？就當是學習觀摩！”

林遠猶豫了一下，“會很枯燥的，可能要等一整天。”

“沒關系！”田熙薇眼睛亮得像星星，“我想看看專業演員是怎么試鏡的。而且……”她聲音低了下來，“我可以給你當臨時助理，幫你拿水遞劇本什么的。”

小雅在一旁輕輕“嘖”了一聲，眼神復雜地看了田熙薇一眼。

“好吧。”林遠點頭，“明天早上七點，酒店大堂見。”

上海距離南京的距離約為300公里左右，坐飛機一個小時也就到了。

到了南京，天空飄著細雨。

買了一把傘，林遠和田熙薇共撐著走進了《大江大河》試鏡所在的影視基地。

田熙薇今天穿了一件米色風衣，頭發簡單地扎成馬尾，看起來干練又精神。

“緊張嗎？”她小聲問。

林遠搖搖頭，但握劇本的手指卻不自覺地收緊。

“還好，只是沒想到競爭這么激烈。”

走廊里坐滿了等待試鏡的演員，其中不乏一些熟面孔。

不過轉念一想也就釋然了，畢竟這是正午陽光的劇。

田熙薇從包里掏出一瓶水遞給他，“喝點水，放松一下。你準備得那么充分，肯定沒問題的。”

林遠接過水瓶，還不等擰開瓶蓋……

“林遠先生？輪到你了。”工作人員探頭喊道。

“好。”林遠起身，“這就來。”

走進試鏡室，他看到孔生導演坐在長桌后，旁邊是制片人和選角導演。

林遠深吸一口氣，走到場地中央。

“請表演第三十七場，雷東寶得知宋運萍死訊后的反應。”選角導演遞給他一張紙。

林遠愣了一下，我試鏡的是楊巡啊？

好端端的怎么變成了雷東寶？

雖然雷東寶是男二，但林遠覺得這個角色和自己形象上不是太貼合，會導致觀眾看了比較出戲。

他依稀記得楊巡的飾演者好像是……董子建？

王驚花的兒子……

“可以開始了。”選角導演看到林遠在發呆，催促了一聲。

林遠閉上眼睛，迅速進入狀態。

當他再次睜眼時，整個人仿佛被抽走了靈魂。

他的眼神從震驚到不信，再到撕心裂肺的痛苦，最后歸于死寂般的沉默。

整個過程沒有一句臺詞，卻讓整個房間的空氣都凝固了。

孔生導演坐直了身體，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很好，”他點點頭，“現在請即興表演一段，雷東寶第一次見到宋運萍時的場景。”

林遠迅速調整狀態，眼神中的悲痛被好奇和羞澀取代。

他假裝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衣領，喉結滾動了一下，才鼓起勇氣看向想象中的宋運萍。

那種青澀又真摯的愛慕之情，讓在場幾位評委都露出了微笑。

能不笑嗎？

林遠這次試鏡的表現，遠超之前。

真當魅力光環是擺設呢！

試鏡結束后，孔生導演親自送林遠到門口。

“你的表演很有層次感，”他評價道，“特別是情緒的轉換非常自然。回去等通知吧，三天內會有結果。”

田熙薇在門外焦急地等待，看到林遠出來立刻迎上去，“怎么樣？”

“還不錯。”林遠難得地露出輕松的笑容，“導演說三天內給答復。”

田熙薇興奮地跳了起來，“太棒了！我就知道你能行！”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緊壓低聲音，“我是說，你的表演一直很出色。”

兩人并肩走出大樓，雨已經停了。

陽光透過云層灑下來，照在濕漉漉的地面上，反射出細碎的光芒。

“為了慶祝，我請你吃飯吧。”田熙薇提議，“我知道南京有家特別好吃的鴨血粉絲湯。”

就在這時，林遠的手機響了。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眉頭微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