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天。

劇組化妝間里，古力那扎盯著手機屏幕上的熱搜詞條#古力那扎林遠片場親密#，手指不自覺地絞緊了戲服袖口。

助理推門進來，正看見她這副模樣。

“姐，導演說十分鐘后開拍你和林遠的吻戲。”助理放下咖啡，猶豫了一下，說道：“那個……張漢哥又打電話來了，我說你在化妝。”

古力那扎抬起頭，鏡子里映出她略顯疲憊的面容，“第幾個了？”

“今天第三個。”助理遞過手機，“他語氣不太好……”

話音未落，手機鈴聲再次響起。

古力那扎深吸一口氣，按下接聽鍵的瞬間，張漢壓抑著怒火的聲音炸開：“你到底在搞什么？全網都在傳你和那個新人的緋聞！”

“那只是劇組宣傳。”古力那扎壓低聲音，手指無意識地在化妝臺上畫著圈，“你知道的，新劇需要熱度。”

“需要熱度？需要你穿那么短的戲服往他身上靠？”張漢的聲音陡然提高，“公司已經找我談話了，幾個代言都在觀望！你知不知道這對我們倆的事業影響有多大？”

古力那扎緊緊咬住下唇，望著鏡中的自己，妝容精致，一襲白衣勝雪，是為接下來與林遠的吻戲特意準備的造型。

她突然想起昨天拍攝時，林遠那雙總是保持安全距離的手，和每次對戲前必說的“冒犯了”。

相比較起來，張漢永遠都在責怪她。

“我在工作，漢。”古力那扎聽見自己的聲音出奇地平靜，“林遠很專業，我們只是同事關系。”

“同事？”張漢冷笑道：“那你解釋解釋，為什么狗仔拍到你半夜去他房間？”

古力那扎猛地站起身，胸前上下起伏，“那是全劇組一起吃宵夜！二十多個人都在場！”她的聲音開始發抖，“你能不能別總是這樣疑神疑鬼？”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后傳來張漢陰沉的聲音：“我下周去橫店。”

電話掛斷的忙音在化妝間里格外刺耳。

古力那扎握著手機，感覺胸口像壓了塊石頭。

助理擔憂地看著她：“姐，要不要補下妝？你眼睛有點紅。”

“不用。”古力那扎搖搖頭，突然看向助理，問道：“你覺得林遠怎么樣？”

助理一愣，隨即笑道：“林老師啊，劇組里都說他是‘橫店最守男德’的演員。上次我送劇本去他房間，他開著門不說，還特意叫了周燁一起對戲。”她頓了頓，又道：“而且他對所有人都很溫和，從不因為自己紅了就擺架子。”

古力那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這時，敲門聲響起，場務的聲音傳來：“那扎老師，導演說可以過去了。”

片場已經布置成青云宗后山的場景，落英繽紛中，一襲藍袍的林遠正在和武術指導確認待會的走位。

看見古力那扎走來，他立刻停下交談，微微頷首：“那扎老師。”

“叫我那扎就行。”她勉強笑了笑，“準備好了嗎？”

林遠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情緒不對，那雙總是平靜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關切：“你還好嗎？要不要跟導演說推遲一會兒？”

“不用。”古力那扎搖搖頭，“我沒事。”

孔力大走過來講戲：“這場是秋山君向徐有容表明心跡卻被拒絕后的吻戲，要表現出愛而不得的痛苦和克制。”他看看兩人，“有問題嗎？”

林遠搖頭。

古力那扎也輕聲說：“沒問題。”

“好，各單位準備！”

打板聲響起，林遠瞬間進入狀態。

他凝視著古力那扎，眼中盛滿深情與痛楚：“有容，這世間萬事我皆可放手，唯獨你……”聲音哽咽，修長的手指輕輕撫上她的臉頰，卻在即將觸碰時克制成一個懸停的姿勢。

古力那扎望著他，突然發現林遠的眼睛會說話——那里面是秋山君對徐有容的癡戀，卻又奇異地混合著林遠本人的克制與尊重。她本能地接上臺詞：“師兄，你我道不同……”

按照劇本，秋山君會在此刻強吻徐有容，而徐有容推開他后甩出一記耳光。

那扎已經做好了被冒犯的準備，卻見林遠在靠近時微不可察地用眼神詢問她，嘴唇只輕輕擦過她的唇角，同時巧妙地用袖子遮擋了大部分鏡頭。

“咔！”孔力大興奮地喊道：“完美！情緒太到位了！一條過！”

林遠立刻后退一步，輕聲道：“抱歉，冒犯了。”

古力那扎怔怔地看著他。

這么多年下來，她拍過不少吻戲，有男演員趁機揩油的，有用力過猛把她嘴唇磕破的，卻從沒有人像林遠這樣，把一場強吻戲拍得如此……體面。

“你……”古力那扎剛想說什么，助理急匆匆跑來，氣喘吁吁說道：“姐，張漢哥又打電話來了，說有急事。”

古力那扎的表情瞬間黯淡下來。

林遠敏銳地察覺到變化，禮貌地說：“我去看看剛才那條回放。”便轉身離開了。

助理看著林遠離去的背影，對古力那扎小聲說：“姐，我覺得林老師比張漢哥懂得尊重人。”

“別胡說。”古力那扎輕聲斥責，卻忍不住望向監視器前的林遠。

他正專注地看著屏幕，側臉在燈光下棱角分明。

當天晚上，古力那扎在酒店房間里輾轉反側。

手機屏幕亮起，是張漢發來的消息：“我查過了，那個林遠就是個靠臉上位的繡花枕頭，你離他遠點。”

古力那扎想起白天那個克制的吻，和每次對戲時林遠始終保持的安全距離。鬼使神差地，她點開了與林遠的微信對話框，上一條還是三天前討論劇本的消息。

手指在屏幕上懸停許久，最終只發出去一句：“明天見。”

幾乎是立刻，對話框上方顯示“對方正在輸入”，然后跳出一條回復：“好的，晚安。PS：今天那場戲如果有讓你不舒服的地方，請一定要告訴我。”

古力那扎盯著這條消息，胸口泛起一陣奇異的溫暖。

到了第二天，拍攝間隙，鹿含突然走到正在看劇本的林遠身邊：“晚上有空嗎？附近體育館有場友誼賽。”

林遠抬頭，有些意外：“足球賽？”

“嗯。”鹿含笑了笑。

就這樣，當晚林遠和鹿含一起出現在了體育館的VIP區。

比賽間隙，鹿含突然問道：“你和那扎……真的只是同事？”

林遠喝了口飲料，坦然道：“當然。她是個好演員，我們合作很愉快。”

“那就好。”鹿含松了口氣，“因為張漢那人……挺麻煩的。”

林遠挑眉：“怎么說？”

“控制欲太強。”鹿含壓低聲音，“去年那扎拍《山海經之赤影傳說》時，他幾乎天天來劇組盯梢，搞得導演都不敢給那扎加感情戲。”

林遠若有所思。

見他突然變得沉默不語，鹿含突然笑道：“不過那扎對你挺特別的，她以前從沒主動加過男演員微信。”

“是嗎？”林遠有些驚訝，“我以為她對所有人都……”

“當然不是。”鹿含搖頭，“她在圈內是出了名的難接近，張漢看得太緊了。”頓了頓，又道：“不過最近好像有點變化，她開始拒絕張漢的一些無理要求了。”

兩人沒注意到，通道口，古力那扎正站在那里，手里拿著兩瓶水。

她本來是聽說兩人來看球賽，想過來打個招呼。

就在這時，林遠似有所感地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