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賬本
- 團寵公主亡國后,新朝君臣火葬場
- 錦月驚鵲
- 2006字
- 2025-05-16 11:05:43
灶臺由青磚堆砌,分為里外兩層,用黃泥封邊。所有磚塊的邊緣都十分齊整,只有那一塊的邊緣溢出一小處,
這很普通,其實也沒什么,工匠干活時并不能保證永遠手穩(wěn),對嗎?
對。
但是龍初進朱家的目的是找賬冊,他一路從掃灑小廝做到管家手下,卻沒有一點賬冊的線索,他必須注意所有細節(jié)。
龍初注意著周圍動靜,確保附近無人。他半蹲下,輕輕敲敲這塊磚,聲音有些空。他再敲其他磚,更加確信這塊磚后面是空的。
他仔細觀察黃泥的顏色與狀態(tài),暫時未管,將食物帶到柴房給兄弟,立即去府外找了相同材質(zhì)。
隔天夜晚,他再次來到朱夫人的小廚房,將磚塊撬開,發(fā)現(xiàn)了里面藏著的賬冊。
賬冊很薄,字跡非常小,內(nèi)容簡潔,記錄的是佑安二年至五年的借貸收入。用的是輕薄的棉紙,裝訂成冊,滿滿一本。
放在這爐灶真是有心思。
朱家大院建造于朱夫人出嫁后,府內(nèi)給她留了院子,就怕她回家后沒地方住。她很少回到朱家,所以這院子的小廚房也很少啟用,不怕被下人發(fā)現(xiàn)。
而且爐壁炎熱,賬簿又在夾層,既防蟲蛀,也不怕火燒。
殿下說先不要打草驚蛇。
他沒有拿走賬冊,記下部分內(nèi)容后,原封不動的放回去,將消息報給龍林。
綏安讓他時刻注意著暗賬的動向,這明顯只是其中一本,如有機會,再去找找其他冊。
暗賬的記錄總是有密語,但這本大部分是簡單明了的詞匯,一看便知,只有個別幾個特殊符號。
比方說,綏安正看著的,郭騰的父親郭梁的借款記錄。
“郭梁,佑安三年一月借三兩,還三兩三分。六六。實:一男、一女,田三。”
這是原文。
綏安不是很懂商業(yè),她只能大概猜測為還了一男一女和三畝田地?
至于“六六”是什么,一群人中沒一個清楚,大概這就是朱府密賬的密語吧。
借貸一般一年一還,按律法,最大利率不超百分之三。還三兩三分,說明利率不過才百分之一。
綏安想起郭騰的話,說是高利貸,爹娘去了朱家當奴。
龍林被派去帶人找賬冊上記錄的其他借貸者。
綏安回去找了郭騰,他們剛剛從啟蒙館下學——啟蒙館并未正式啟用,只是暫時開設,讓幾個孩子去試試情況,等確定課業(yè)制度沒問題后再開始。
衛(wèi)承璟和衛(wèi)穆清也暫時清閑下來。
綏安把郭騰帶進房間,斟酌著用詞問他父母的事。
“我家田地收成一直很好。”郭騰手捧著茶杯,垂著眸,眼淚撲朔撲朔的掉下來。
郭騰家中雖不算大富大貴,但至少算個小康之家,不愁吃喝,有時也有閑錢給孩子拿去買些零嘴或玩具。
佑安二年,郭騰的父母染病,花費家中所有銀兩去治病,還借了周圍親戚的銀錢。
夫妻倆傷病,也無法務農(nóng)干活,田地歉收,隔年幾乎可以說是毫無收入。
朱家找來,說是可以借貸,利率很低,一年后歸還。借的是糧食與種子,換算成銀錢時還抹了零,整整三兩。
他家原有十五畝良田,十二畝來自族中房支田,三畝私田。因為父母得病,族中將十二畝良田收回,佑安三年時再分配時,僅配了五畝田。
他并不清楚朱家發(fā)放的高利貸到底如何計算,明明佑安三年他家收成比以往還要多,母親做的紡織也比過去掙得多,但還是補不上那三兩滾出來的利息。
“你……”綏安拿手帕擦擦他的眼淚,繼續(xù)道:“最后他們要求還多少銀錢?逼的你家不得不賣身賣田?”
“五十兩,也抹去了零頭。”
三兩,怎么滾出五十兩?!
“朱家本來說允許我爹再晚一年還債,但我爹說,這錢只會越滾越多。”
“所以,他賣了私田,和娘親一起去朱家為奴半年抵債。”
“姐姐,我爹爹不可能偷他們家的錢,更不可能畏罪自殺。”郭騰抬起頭,眼睛里滿是淚水。
“我娘也不可能失足落井,她總教育我不要做危險的事,她肯定也不會!”
“一定是朱家弄死了他們!”
綏安用手帕輕撫他的臉頰,為他擦去淚水、
“你知道父母尸體在哪嗎?”
她可以找人驗尸,或許還能借他父母指出朱家殺人事實。
郭騰怔愣,搖搖頭,卻又點點頭。
“我不知道,我不確定。”
“朱家打手曾把我扔到一個山頭活埋,我不知道那是哪里,也不知道我爹娘是不是和我一個山頭。”
“等等…!”綏安猛地抓住他的手,“活埋?怎么回事?”
郭騰愣了愣,又說:“衛(wèi)大哥說,朱家不想讓他們殺人和放高利貸的事情暴露,所以要殺我滅口。”
衛(wèi)承璟救下差點被打死的郭騰后,又遇見了幾次朱家打手,他們的目標不再是他,而是瘸腿少年。
衛(wèi)承璟深知讓郭騰躲在破廟不是個好主意,郭騰不死,他們就會一直找下去。
他想了個主意,讓郭騰“假死”,瞞過朱家的眼睛,盡力保他一命。
安應的父親是大夫,他耳融目染懂一點草藥。
他采了蕁麻涂滿郭騰三肢——除了受傷的腿,讓他外露的皮膚紅腫起痘。用泥巴糊在脖頸、指甲、嘴唇處,再用燒完的草灰覆蓋,看起來像皮膚潰爛。
郭騰呻吟,表演發(fā)抖,躺在地上偶爾蠕動一下。
衛(wèi)承璟引打手找到郭騰,幾人以為他得了天花,都不敢觸碰。但又有朱家老爺?shù)拿睿坏冒阉撕脦讓硬紟ё撸拥缴缴涎诼瘛?
衛(wèi)承璟一直悄悄跟著,等打手離開便將他挖出來。
就這樣,郭騰活了下來。
“他居然……”綏安低聲。
她晃晃腦袋,站起身:“既然如此,我們?nèi)フ宜Uf不定那個山頭會是埋葬你父母的地方呢。”
郭騰也跟著站起來,眼巴巴的望著綏安的背影,問她:“可是姐姐,你不生氣了嗎?”
綏安停下,側(cè)身疑惑的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