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留你一命,還死不得?!?
陸無病腦海之中念頭轉得飛快,動作卻是更快。
他腳下斜斜一踏,撞入碧波劍光之中……
感受著撕裂空氣,貼著自己腰肋劃過的一道劍光,猶有余暇內心品評。
六品內修,劍術精通。
可惜,仍然不夠。
錯身而過時,陸無病手中劍光無聲無息的斜斜刺出。
快得像是幻影……
以劍對劍,刺穿了武中雄的肩井穴。
同時,左掌如同隱藏在草叢里的毒蛇,倏忽探出,輕輕拍中對方的小腹。
啪……
如同氣球爆開。
武中雄端方嚴整的面孔,突然扭曲,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嚎。
只是一個照面,他的肩部筋絡已經被切斷。
握劍右臂綿軟無力,劍柄脫手的同時,丹田處早就中了一掌,重重氣勁爆開。
修練多年的驚濤內力,如同被利刃破開河堤,一泄而盡。
他的身體被掌力震得高高飛起,一顆心卻是冷到骨子里。
廢了,武功廢了。
人在空中,武中雄絕望之中,就看到,淡青色人影在東海劍派弟子之中,閃轉騰挪,劍光似幻似真,看不分明。
隨著人影掠過。
七八位東海弟子,全都長劍撒手,緊緊捂住脖子,翻身而倒。
一瞬間。
已被對方刺穿喉嚨。
“陸無病……你好狠!”
武中雄重重跌落地上,只覺全身無力,他眼睛通紅,死死盯著那如風推進的人影。
“比不得你們東海劍派,動輒滅門?!?
陸無病冷然輕嘿。
他突然發現,那個身白袍頭戴玉冠的公子哥兒,一邊高呼應敵,退得越來越遠了。
“佟兄,別來無恙,何必急著走呢?”
“原來是你,昨晚就是你在夜探朔方閣,只恨沒早發現你的真面目?!?
佟玉笙差點沒氣得吐出一口血來。
先前在醉湖居遇著,雙方還杯酒言歡,相處得很不錯,現在,卻是刀兵相向。
他現在已經想明白了,對方當時說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當時陸無病怎么說來著,【不知道,他對朔方閣是不是也很講義氣】,是了,他一定早就知道,自家朔方閣會被人攻擊。
種種事件在心頭掠過,所有線索聯為一體。
佟玉笙終于明白,為何朔方閣一直隱藏得很好,卻偏偏在今日連遭突襲……多年基業付之一炬,就連父親也兇多吉少。
一切都是眼前這個小子搞出來的事端。
“本來,我與你們無仇無怨,爾等想做什么,也與我無關。但誰叫你們與東海劍派攪和到一塊去了呢。非但如此,竟然還敢打我陸家劍譜的主意,這就留不得了?!?
陸無病持劍緩緩向前。
“佟小子,亮身份吧,我就不信,在這東南地界,他敢對王府中人動手?!?
尖利的聲音再次響起。
頭前一輛馬車之上,車簾掀開,一個面白無須,臉上涂著香粉的中年緩緩下來。
隔得還遠,就有一股子尿臊味和香精味,沖得陸無病鼻子發癢。
“王府內侍?只能說,老家伙你太天真了?!?
陸無病哈哈一笑,再不多說什么。
心想別說是王府,今日你就算是搬出皇帝來,也不可能嚇得到我。
他腳下一動。
身形如箭前沖的同時,劍光已然刺爆空氣,帶起炸雷轟鳴。
“爾敢……”
白臉中年眼中浮現出一絲恐懼。
雙掌陡然提起。
在身前交錯連拍,拍出七八道厚實掌勁。
氣勁探出一尺,或側擊,或旋轉,或直行,精妙至極。
同時,他腳步后踏,身體已然如同輕煙般退出數丈遠……
“掌法很精妙,可惜出手太慢。”
陸無病抖手震開劍上血水。
看著捂住喉嚨咯咯輕嘶,緩緩軟倒的老太監,搖了搖頭。
好好呆在王宮不行嗎?偏偏要摻雜到江湖事務中來,難道不知道,【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的道理?
“我這劍法,比起岳大師兄如何?”
陸無病好奇的看向佟玉笙,突然想到了他在酒桌之上,無比推崇岳靈風的劍術,聲稱對方劍法高明到,許多老一輩都不及。
還說,自己能夠向岳靈風請教劍術,那是福份。
“噗通……”
佟玉笙并沒有回答,只是雙膝一軟,趴到地上,扔劍求饒。
“我錯了,還請陸兄饒命,車里裝載著我朔方閣多年積攢的財富,更有獻給恭王爺的一些珠寶,全都贈給陸兄。”
“我還是喜歡你桀驁不馴的樣子?!?
陸無病搖了搖頭。
一劍刺穿佟玉笙的心臟。
看著此人垂落的手掌處,跌落的幾根藍汪汪的長針,心腸又硬了三分。
小蘭師姐說過的,江湖險惡,最忌心軟。
雖然她自己做不到,但是,我卻是記住了的。
“殺了?!?
陸無病揮了揮手,管家和唐奇、王家叔侄幾人連忙撲上去,把十幾位隨從殺了個干凈。
“少爺,是金銀珠寶,有不少名貴物件……”
管家眼神興奮,查看了馬車里裝著的東西,附耳小聲稟告。
“有多名貴?”
陸無病心里明白,這應該是朔方閣佟長友見勢不妙,留的一著后手。
此人舍不得放棄基業,心存僥幸,想要強行一搏。
但又生恐真的戰敗,所有財物便宜了敵人,就留了后手。想辦法送自家兒子,從地道逃生。
至于東海劍派弟子,也許是在城外某個聚集點等著,匯合了才一同上路。
大抵就是這么一個情況。
因此,朔方閣的好東西,被其少東家帶著,還有王府太監一起,最后的去向也很好理解。
走到近前,掀開車簾一看。
陸無病就深吸了一口氣。
金銀倒也罷了,雖然很多,陸無病也不是沒見過,自家地窖就有。
他主要是看著那些流光溢彩的頭面、掛飾以及各種環佩有些發愣。
想過會有不少財貨。
沒想過會有這么多……
兩車啊,整整兩車。
而且,那些金玉之器,件件精美,流入市場,估計能賣出高價。
“分成三份,一份送到金玉堂,一份送去天星峰,一份留給自家,招募可靠人手。收養孤兒置備藥物……”
陸無病輕吐一口氣,不再多看這些財貨一眼,只是輕輕撿起一只藍玉鳳頭簪。
此簪波光如水,像是一汪碧湖蘊藏其中,多看兩眼,就感覺那鳳凰好像要活過來,振振欲飛。
‘難怪大師兄對這枚簪子這么念念不忘,總想著拿來討好小蘭師姐。
原來,這東西是真的很漂亮……只要是女的,估計也沒誰能拒絕得了?!?
陸無病把玉簪收到懷里,搖頭失笑。
心想朔方閣演的一場好戲。
可惜,他們與大飛賊宮無影的一些密謀,還未來得及實施,就已煙消云散。
“少爺,這些人身上除了一些財貨,并無武功秘籍?!?
王鐵頭人長得憨,說話也憨,關鍵是手還比較黑。
陸無病看了他一眼,都不太想說話了。
伸手指了指癱在地上扭動的東海劍派親傳七弟子,“帶上,先止血,別讓他死了?!?
“是,少爺,這人還留著做甚?要我看,直接拍死得了。”
“鐵頭,就你話多。”
王鐵頭話音剛落,就被王忠一巴掌拍在后腦上,拍得他眼冒金星,再不敢多說,低頭耷腦連忙拎起武中雄,如同拎著一只兔子般輕巧。
這就是為什么陸家明知道鐵頭是個莽貨,腦子不太好使,仍然付以重任的原因。
這小子一身筋骨強悍,力量天生不凡。
雖然外家功法只練到九品境,但是,八品境的唐奇和王忠,已經打不過他。
區區九品武夫,只是十七歲,雙膀就有七八百斤力量。
可想而知,這傻小子再練下去,會是何等模樣。
陸無病都有些期待……
如果多加培養,讓這家伙練了金縷衣以及一些上乘武功之后,會不會培養出一員猛將?
幾人也不去管地上的尸體。
只是急急忙忙把馬車趕入一旁山林,找到林木繁茂處。
陸無病直接下令。
“王師傅,鐵頭,你們挖坑偽裝……貴叔手巧,結藤機關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陸無病交待一句,抬眼望向山外天光照入之處,眼神一片冰寒。
這里,就是自己選擇的決戰之所。
而東海派第七弟子,就是香餌。
過了一刻鐘,所有準備工作全部完成,四周仍然沒有動靜。
陸無病都有些佩服,某位大派掌門的謹慎和忍耐。
他反手一刀插入武中雄的大腿,聽著對方的慘嚎,問道:“若是說出【金鯉躍波】身法和東海碧波劍法,我就讓你死得痛快。”
……
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