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悔說道：“我剛剛也摸了你的骨齡，二十歲。二十歲才習武，跟我當年也差不多了，夸張點說，可以說是高齡武者了?！?

又跟您老差不多？怎么什么都差不多？跟程運心中吐槽。

周悔稱贊道：“你這悟性是真的強！”

“我倒不是打擊你的意思，你這身體條件真的難以匹配你的習武速度。

但是，身體條件越差，說明你這悟性越是驚人！”

周悔說個不停，道：

“剛剛雪兒還說，你先前身體瘦弱，氣血虧空。

這就是后天有缺，這種情況下還要分出內氣蘊養身體。

你能有現在這樣的境界，真是不可思議！”

程運臉上有些感激，說道：“多虧了師兄，要是沒有師兄的那些藥材，恐怕……師兄對我真好?！?

想起周椿葉，周悔氣不打一處來，但心中卻也挺滿意的。

“你師兄我都不想說他了，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他要是認真練武，早就后天中期往上了。

那傻小子，癡迷醫道，早知道我當年就不應該教他。

不過也還行，他的醫道青出于藍勝于藍，早超過我了，也算有些成就?！?

周悔一敲程運腦門，道：“又被你打岔了?！?

“你悟性逆天，遠超常人。可惜被這身體根骨拖累。”

程運摸摸腦門，耐心等著周悔的下文。

順德兄，你當年救我一命，我卻沒能……周悔嘆了口氣，好像下定了某些決心，說道：“唉，我就幫你一把！”

幫我？什么意思？程運有些聽不懂師傅的話。

嘶，好強的氣勢，感覺呼吸都緊了幾分。

眼前師傅的氣勢好像變了，之前是個和和氣氣的小老頭，現在則是——一頭張開血盆大口的猛虎！

周悔佝僂的身軀突然挺直，整個人一下高了幾分，從不到程運下巴，到能平視程運鼻尖。

四周沒有起風，但周悔滿頭夾雜著點點黑色的白發卻無風自動，向上飄起。

這時，程運感覺到一圈氣浪從周悔身體中發出。

地上的灰塵被吹起，呈圓形慢慢擴大，被氣浪掃向圍墻。

程運雙目一凝，師傅這是要干嘛？

這時，程運發現一道似無形，又似有形的東西從師傅體內散出。

難道，這就真氣嗎？

但書上不是說真氣離體是可以肉眼看見的嗎？

本來無風的院落中刮起了旋風，程運和周悔在旋風中央。

旋風越刮越大，樹葉在空中飛舞，宛若一條游龍。

周悔雙目一閉，蹦出句話：“不要反抗，黑虎盤樁，抱元守一，鎮岳自成?！?

隨后，周悔身體一動，如風如雷，圍繞著程運閃爍。

程運感覺全身各處穴位不斷被點，好像被雷擊一般，周身穴道傳出觸電似的針扎感。

他身體發麻，每一塊肌肉都有些無力，骨骼似在變軟，難以支撐程運站立。

哪怕意志堅定遠超常人的程運都快要站不住了，要是換別人，恐怕早已昏死倒地。

不慌！

我還有絕招！

猛虎坐心！

程運在悟道空間中苦練黑虎鎮岳功時，心有感悟，樁功更加精通。

可謂是站坐跑躺，吃喝拉撒都能保持站樁，樁功已然融入他的一切動作。

樁功的優點這就體現出來了，哪怕身體遭到強烈刺激，不管外界是何環境，仍然能夠強守心神。

周悔的速度越來越快，旋風越來越大。

程運死守靈臺，身體的刺激感愈發強烈，內心依舊清明。

不知不覺，程運的雙眼也悄然閉上。

茫茫然，恍恍惚。

程運雙眸雖未睜開，但仿佛卻看到一條奔涌的紅色江河。

轟！

耳邊也傳來江河的激蕩回響。

程運反應過來了，這哪是什么大江大河？

這明明就是他體內的血液！

所以——

這是內視！

許多練武之人苦求而不得的，至少要先天高手才可能達到的內視！

程運心神沉浸，好像看到了體內的眾多細節。

他覺得逐漸變得舒服，外界的刺激仍在繼續。

周悔身體驟停，雙手虛空下按，雙腿一同蹬地。

地面一陣搖晃，程運被震得飛起一丈多高。

他倒栽蔥下落，周悔以頭相抵他的腦袋，雙手一拉，撐住他的雙手。

兩人頭對頭，雙手對雙手。

程運對這些一無所知，好像看到了體內正在發生變化……

不知過了多久。

狂風消散，破裂的樹葉緩緩飄零。

站在地上的程運‘噔’一下睜開雙眼，似有一道精光從他眼中射出。

周悔面如金紙，沒有任何血色，搖搖晃晃，好像要跌倒一般。

堂堂先天高手，怎么可能會站不?。?

“師傅！”

程運慌張上前，扶住師傅。

周悔的完全花白的頭發凌亂似雞窩，臉上不斷滲出冷汗。

“沒事……”周悔粗粗喘息，扒拉著程運的身體站直，腰更彎了些。

周雪綺早就被動靜驚動，只是怕打擾兩人，才一直站在一旁。

現在看到周悔這般虛弱模樣，周雪綺沖到兩人身邊，將周悔抱進大堂坐下。

“爹，你剛剛是在干什么？怎么一下就…就這樣了？”

周雪綺眼眶發紅，有些濕潤，十分擔心周悔。

周悔聲音微弱，微笑著說道：“沒事，我能有什么事？我堂堂黎陽縣無敵、縱橫黑石郡數十載的先天大高手，能有什……”

周雪綺慌張掏出一個藥瓶，倒出一顆丹藥，趁著周悔說話，一下就塞到周悔嘴里。

聞到一絲藥香，我內氣好像都在跳動。

不對，我這內氣怎么運行起來快了那么多？

程運發覺后天功作用下自動運行的內氣運行速度更加快速，比先前起碼快了三分。

周悔吞下丹藥，氣色好了一些，揉了揉周雪綺的腦袋，眼中滿是慈愛。

“雪兒對爹真好，這小還丹……爹吃了有些浪費?！?

周雪綺眼中還是擔憂，說道：“爹，你別說了，好好消化藥力?！?

程運心中的感動幾乎無法言表，“師傅！”

“悔叔！你這……”

“我……”

程運跪下，‘砰砰砰’磕了九個響頭。

“感謝師父！程運真的難以報答師父了！”

周悔沒有攔著程運，或許是攔不動了。

“癡兒，凈說些傻話，跟你悔叔還說什么報答？

硬要說的話，我聽說先天之上還有更高的宗師境界。

他日你登臨武道巔峰，讓我見識見識罷了。”

程運再次三叩首，許諾道：“我程運定奮勇無前，有朝一日，一定突破至宗師境界，不落師父威名！”

周悔緩緩拂須，心滿意足，笑道：

“善！”

“對了，你現在感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