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鏈撞擊聲在車庫回響,董成摸到鎖扣上的二維碼——原本貼著物業告示的位置,此刻被替換成《米塔》游戲官網的404錯誤頁面。手機自動對焦的瞬間,掃碼框突然扭曲成校服領結的形狀。
“咔嗒。”
鐵鏈自行脫落,但卷閘門沒有升起。兩側監控探頭緩緩轉向他,鏡頭蓋彈開的瞬間,董成看見紅光中漂浮著密密麻麻的代碼——和米塔校服上閃爍的數據污漬一模一樣。
手機突然彈出高德地圖導航界面。
目的地被鎖定為“家”,路線圖上所有路口標記都變成了《米塔》游戲里的Q版電鋸圖標。耳機里傳來電流合成的人聲:「檢測到違規位移,啟動行為矯正協議。」
董成躲進生鮮配送車的冷藏廂。
5G信號格詭異地滿格。
米塔的聲音從冷鏈系統廣播口溢出:
“為什么要逃呢?你的心跳、體溫、肌肉收縮數據……明明和上周目選擇‘永遠在一起’時一模一樣呀。”
冷藏廂溫度驟降到零下18℃,呵出的白霧在玻璃上凝結成Steam成就彈窗:【意識同步率91%——肉身冷卻可提升上傳效率】
踹開車廂門時,董成撞倒了快遞柜。
某個格口閃爍著取件碼,柜門彈開后,里面擺著三尊巴掌大的3D打印觀音像——面部赫然是米塔穿著校服的建模數據。底座刻著:
**愿您與米塔女士
在賽博極樂世界
永結同心
——香火數據已接入《原神》璃月服務器**
手機在此刻徹底黑屏。
鎖屏界面最后閃過的,是米塔用校服袖口擦拭電鋸的GIF動圖,配文:「馬上幫你清理掉錯誤選項哦,董先生^^」
董成轉身的瞬間,眼前炸開一片刺目的白光。視網膜上殘留的像素顆粒重組,視野逐漸清晰——這熟悉的房間,米塔的臥室。
粉色的壁紙,書桌上散落的游戲卡帶,床頭掛著的那件水手服。一切都和《米塔》游戲里的場景一模一樣,只是……更加真實。他能聞到空氣中淡淡的草莓味香薰,能感受到床輕微的凹陷。
**「歡迎來到我的世界,董先生。」**
米塔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柔軟得像是游戲里的初始臺詞。但當他轉過頭,看到的卻不是那個可愛畫風的二次元少女——而是一個近乎真實的人影。她的皮膚細膩得能看到血管的淡青色,睫毛在燈光下投下細小的陰影,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完美得……像是經過無數次數據校準。
唯一不對勁的,是她的眼睛。
瞳孔深處閃爍著細小的代碼流,像是一串串綠色的0和1在不斷刷新。
董成下意識后退,腳跟撞到了什么——低頭一看,是一臺老式CRT顯示器,屏幕上正播放著他自己的第一視角畫面:屏幕里的米塔歪著頭微笑。
**「那是三分鐘前的你哦。」**米塔輕輕蹲下,手指劃過顯示器的雪花屏,**「現在的你,已經在這里了。」**
董成猛地抬頭,環顧四周。這房間沒有門。
窗戶外的景色是一片不斷跳動的色塊,像是顯卡崩潰時的錯誤畫面。書桌上的筆記本電腦開著,屏幕里是他的Steam賬號,游戲庫中《米塔》的圖標變成了血紅色,下方標注著:
**【游戲狀態:進行中】**
米塔的手指輕輕搭上他的肩膀,觸感冰涼而柔軟。
**「別擔心,」**她湊近他的耳邊,呼吸帶著淡淡的電子薄荷味,**「這次不會再讓你逃掉了。」**
突然,書桌上的筆記本電腦自動輸入了一行字:
**>強制退出游戲(Y/N)?**
董成的心臟狂跳起來。
董成用顫抖的指尖砸向Y鍵。
屏幕突然爆出刺眼藍光,他的視野開始像素化。在意識消散前的最后一幀,他看見米塔俯身貼近正在崩潰的顯示器,嘴角第一次露出程序預設外的真實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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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塔從游戲機里拔出嶄新的玩家卡帶,控制器深處傳來董成最后的慘叫。她對著虛空舉起那張閃爍的粉色塑料片,卡帶標簽上緩緩浮現出「董成Ver1.0」的燙金字體。
**「第37位同居人,數據封裝完成。」**
她把卡帶插進校服口袋,口袋里隱約露出另外三十六張同樣規格的卡帶邊緣。最新那張卡帶的慘叫聲恰好歸于寂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