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漏盡，雞鳴而止。

秦延武院中。

趙匪正獨自一人站在寬敞的院內，

他雙腳穩穩踏在青石板上，雙手托著一個模樣怪異的球體。

這是由銅鐵煅燒而成，重達二三百斤，表面坑洼不平，還布滿突起尖銳的小刺。

趙匪猛地發力，將鐵球高高拋向空中，隨后迅速擺出三大樁功的不同姿勢，穩穩接住墜落的鐵球。

這正是鐵衣功第二、三層次特有的修煉方法。

對于尋常武夫而言，舉起這般沉重的鐵球都近乎不可能，更別說將其拋起并接住。

可趙匪卻輕松地將鐵球拋至三米多高，再憑借樁功穩穩承接。

據秦老頭所言，若能把鐵球拋至五米高，且每次都能穩穩接住，那就意味著鐵衣功第二層修煉到位了。

到那時，骨皮堅硬似石塊，普通鐵器根本無法輕易劃破皮膚。

而要是能將鐵球拋到十余米的高空，還能輕松接住，那就達到了第三層的圓滿境界，練就一身銅筋鐵骨。

到那時，無需借助任何兵器，自己的一雙鐵拳便是最好的刀劍。

“這小子進步速度，真是快得離譜。”秦老頭坐在不遠處的長廊下，手里攥著兩個鐵膽子，目光緊鎖趙匪一刻也未曾挪開。

順著他的視線望去，趙匪正一次次將沉重的鐵球高高拋起，又穩穩接住。

這鐵球就像鐵匠手中的大錘，而趙匪宛如一塊等待鍛造的粗鐵。

每一次鐵球裹挾著巨大的力量砸落，都重重地錘煉著他的身軀，讓他的骨骼愈發堅韌，血肉愈發結實，皮膚也變得更加堅硬。

鐵球砸落在趙匪身上的瞬間，他的心臟便會劇烈跳動，如同擂鼓一般，迅速泵發大量血氣，緩解周身傳來的麻痹酸脹感，使得他能在極短時間內恢復過來，繼續投入修煉。

如此循環往復，趙匪的實力飛速提升。

姓名：趙匪

技能：鐵衣功（二境大成）、莽牛勁（二境小成）

器臟：雙眼（隼目）、心臟（擂鼓）、大腦（靈臺）

從上次修成鐵衣功第一層到現在，僅僅過去了半個多月。

不僅如此，憑借靈臺帶來的特殊能力，趙匪快速入門了《莽牛勁》的前兩重，如今一身內勁達到了兩千斤。

也正因如此，他才能輕松拋舉這沉重的鐵球。

“秦師傅！”趙匪停下手中動作，抱拳向秦老頭行禮問好。

這段時間，秦延對他關懷備至，毫無保留地傳授技藝，關心程度甚至超過了其他親傳弟子。

這讓趙匪內心十分地感激。

趙匪心里清楚，秦延如此看重自己，是因為看中了他的天賦，希望鐵衣功能夠在他手中傳承下去，發揚光大。

要是自己沒有展現出過人天賦，秦延多半連正眼都不會瞧自己一下。

即便明白這其中緣由，趙匪依舊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他向來恩怨分明。

睚眥之仇能銘記于心，同樣滴水之恩他也會想著報答。

“嗯。”秦老頭輕點了下頭，手指向旁邊的藤椅，示意趙匪坐下細聊。

待趙匪坐定，秦延端起一旁的茶碗，輕抿一口，這才緩緩說道：“阿匪，你可清楚，這天下武學究竟分幾等？”

“學生不知。”趙匪如實回應。

趙匪自出生起，就沒離開過昌平縣。

這昌平，不過是大夏朝江陰郡下轄的一個小地方，平日里很難接觸到江湖武林中的頂尖人物。

他對武學的全部認知，幾乎都來自于師傅秦延。

秦延年輕時，在江陰郡城衙門擔任縣尉都斗，和江湖上形形色色的人物都打過交道，甚至傳聞中山精鬼怪他都親眼目睹過。

這份見識與閱歷，自然不是趙匪這些弟子能相提并論的。

秦延目光落在趙匪身上，繼續說道：“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

“當年太祖高皇帝以武定國，便設立了天武司，專門監察天下武者。”

“天武司將天下武學劃分出三六九等，咱們的鐵衣功，只能算下乘武學。”

“不過，要是能練到大成境界，其威力并不比多數中乘武學遜色。”

瞧見趙匪眼中流露出疑惑，秦老頭微微一笑：“可別小瞧這鐵衣功。”

“雖說只是下乘武學可卻是正宗的佛門外功，傳承自佛門十二廟宇之一的明王殿。”

“明王殿？”趙匪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地方。

秦老頭露出一絲得意，“正是，鐵衣功是明王殿的入門武學。”

聽了秦延這番話，趙匪心下不禁暗自琢磨。

佛門外功鐵衣功也只是下乘武學。

那《莽牛勁》又能算得上幾等？

這《莽牛勁》屬于內練功法，不管是威力，還是后續的成長性，明顯都在鐵衣功之上，想來至少也能歸入中乘武學之列。

秦延并未察覺趙匪走神，仿佛打開了話匣子，平日里沉默寡言的他，今日像是有說不完的話。

“這江湖中的武者，大致劃分為不入流、三流、二流和一流高手這幾類。”

秦延頓了頓，目光審視著趙匪，“以你如今鐵衣功的修為，加上天生神力，再加以磨練，擊敗大多數二流高手不在話下。”

“即便是一流高手，想要戰勝你，也絕非易事。”

稍作停頓，秦老頭接著說道：“倘若有朝一日，你能將一門上乘武學，或是三四門中、下乘武學練至圓滿，便能踏入武道宗師之境。”

“到那時，天武司會將你的名字載入武林簿，你的聲名也不會只局限于一郡一縣，必定在整個大夏武林都小有名氣。”

秦延眼中閃過一絲向往。

他年輕時同樣懷揣著踏足宗師之境的想法。

可歲月蹉跎，

大半輩子過去，他也僅僅是把鐵衣功練出了些許名堂。

鐵衣功雖說不遜色于多數中乘武學。

可終究還是下乘武學。

又怎能憑借它躋身武道宗師的行列。

話落，秦延眼中滿是難以言說的落寞。

趙匪是頭一回聽聞天武司和明王殿的事情。

秦老頭見狀，清了清嗓子繼續講道：“這天地廣闊無垠，遠不止中原大夏國這一隅之地。”

“北方有漠北狼庭，西部林立著西戎諸國，南疆則有著蠻族、蠱師。在那些名山大川深處，還隱匿著仙門方士，甚至山精野怪、鬼物妖魔。”

“咱們這小地方，日子過得安穩，可也局限了你的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