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府衙內,知府王廉眉頭緊鎖,神色凝重地穿梭于忙碌的下屬之間。
這關乎安家的圣旨事宜,如同沉甸甸的巨石,壓在他心頭。
“那快馬出發了沒?務必讓安比槐盡快知曉圣意!”王廉朝著身旁的師爺急切發問。
師爺趕忙回應:“大人,早已出發多時,定能第一時間將消息送達?!?
王廉微微點頭,又轉頭對另一人吩咐道:“去松陽縣的人,務必和那邊的李憲知縣交代清楚,搭建接旨亭的規制一絲一毫都不能錯,這可是關乎皇家顏面的大事!”
“是,大人!”那人領命匆匆離去。
王廉長舒一口氣,心中暗自琢磨:這安家獻上一幅百鳥朝鳳刺繡圖,就能得此厚賞,背后定有深意。
安比槐從松陽縣丞一躍成為杭州府織造局司庫,這可是正七品的肥差,日后安家在杭州城的地位怕是要截然不同了。
自己可得把這接旨的事兒辦得妥妥當當,千萬別出什么岔子影響了前程。
王廉坐在知府衙門里,眉頭皺得緊緊的。又想起雍親王返京前特意交代,要盯著安家的一舉一動,這事兒可不敢忘。
原本以為安家就是普通官宦人家,沒想到先是安比槐突然升官,接著安比槐之妻林秀又被封了孺人,運氣好得實在反常。
王廉摩挲著茶杯,心里犯嘀咕:看來得繼續盯著,保不準這里頭還有別的名堂。
去「天香云笈」香料店的人呢?”王廉又高聲問道。
“回大人,已經去了,定能把林秀朝服尺寸量好,向安陵容姑娘說明情況?!?
王廉背著手,在廳中來回踱步,喃喃自語:“此次冊封,皇家如此重視,絕不能有半點閃失。
「天香云笈」香料店內,香氣縈繞。伙計正忙著整理貨架,突然,一個衙役模樣的人匆匆走進來。
“請問,安陵容姑娘在嗎?”衙役大聲詢問。
安陵容從里屋走出,臉上帶著疑惑:“我便是,官爺找我何事?”
衙役趕忙躬身行禮:“安姑娘,杭州府王大人差我來告知您,您父親安比槐大人即將擢升為杭州府織造局司庫,另有圣旨不日將至?!?
“您母親林秀也獲賜七品孺人封號。王大人讓我來給林孺人量一下朝服尺寸?!?
安陵容聽聞,心中猛地一震,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多謝官爺告知,只是這喜訊太過突然,不知父親何德何能,能蒙皇家如此垂青?”
衙役笑了笑:“安姑娘,想來是安大人忠誠勤勉,江南刺繡大會上的百鳥朝鳳刺繡圖又精妙絕倫,才深得圣上歡心?!?
安陵容沉思片刻,說道:“官爺稍等,我這就去請母親過來。”
不多時,林秀在安陵容攙扶下走了出來。
衙役讓隨行的繡娘取出尺子,仔細地為林秀量尺寸。
林秀一臉的難以置信,輕聲對安陵容說:“容兒,這是真的嗎?咱們家竟能有此榮耀?”
安陵容輕聲安慰:“母親,是真的。只是這榮耀來得突然,咱們行事更得小心謹慎。父親不在身邊,一切都要靠我們自己。”
林秀微微點頭,眼中卻難掩憂慮:“我就怕這樹大招風,日后生出什么事端來?!?
量完尺寸,衙役告辭離去。
安陵容和林秀母女二人坐在店內,陷入了沉思。
雖說那幅百鳥朝鳳圖刺繡已然送入宮中,安陵容對此早已知曉。
只是,她卻著實未曾料到,這幅刺繡竟能如此深得皇上厚愛,宛如熠熠星辰入了天子眼眸。
皇上不僅將父親安比槐的官位擢升,由松陽縣縣丞(正八品)擢升為杭州府織造局司庫(正七品)更是恩賜母親七品孺人的尊貴封號。
這等殊榮,仿若夢幻,是安陵容從前連想都不敢想的呀。
思緒悠悠,飄回前世那如淵似海、吃人不吐骨頭的后宮。
那時的她,歷經無數艱難險阻,好不容易在那勾心斗角之地謀得一席之地。
當她終于成為鸝妃,有了為母親討個封號的能力與念頭時,命運卻如此殘酷,母親早已駕鶴西去,空留她在這繁華卻冰冷的后宮,徒然悲嘆。
那未曾實現的心愿,如同尖銳的刺,每每想起,便刺痛她的心。
可誰能想到,今生今世,一切竟如此不同。這般曾經遙不可及的恩賜,如今竟這般輕易地降臨在她的身上。
安陵容站在「天香云笈」香料店內,透過那雕花的窗欞,望著天邊悠悠白云,心中似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唯有滿心的感慨,如潮水般,在心中翻涌不息。
她的眼眶微微泛紅,嘴角卻不自覺地上揚,那復雜的神情,仿佛在訴說著命運的奇妙與無常……
松陽縣衙內,安比槐正在處理公文。
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
“安大人,杭州府快馬來報!”一個衙役匆匆跑進來說道。
安比槐放下手中筆,疑惑道:“何事如此匆忙?”
快馬信使走進來,氣喘吁吁地說:“安大人,恭喜??!您即將擢升為杭州府織造局司庫,另有圣旨三日后就到松陽宣讀?!?
安比槐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這……這是真的?我何德何能,能獲此殊榮?”
信使笑著說:“安大人,聽聞是您族中獻上的百鳥朝鳳刺繡圖,深得皇家喜愛。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安比槐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趕忙問道:“那杭州府可有交代什么?”
信使回答:“王大人讓松陽縣丞搭建接旨亭,一切按規制來,不得有誤?!?
安比槐聽聞信使所言,眼中滿是驚喜與感激,趕忙躬身作揖,言辭懇切道:“多謝信使不辭辛勞,遠道而來告知此事?!?
“下官定當嚴格按照要求,悉心籌備,絕不敢誤了此等接旨的天大要事?!?
“您一路奔波,想必甚是勞累。不若在此稍作歇息,飲些茶水,也好解解乏?!?
信使微微頷首,客氣回應:“安大人客氣了,這是在下分內之事。只是時間緊迫,還望安大人盡快安排妥當。”
安比槐連連稱是,又道:“那是自然。待我這就去和李憲知縣知會此事,一同籌備接旨亭的搭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