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琉璃新生》

金屬雨下了三天三夜。

齊岳站在莫高窟九層樓的廢墟上，看著那些從天而降的合金碎片在沙地上生根發芽——是的，發芽。那些棱角分明的金屬殘片像種子般裂開，抽出半透明琉璃質地的嫩枝，在晨光中舒展成一片晶簇森林。

“初代機神經索的自我保護機制?！傲窒牡穆曇魪乃乜趥鞒?。她的核心珠已完全融入齊岳心臟，現在說話時會在他鎖骨下方亮起水母般的微光，“斷裂后自動重組為更原始的生命形態。“

一只機械烏鴉穿過晶簇林，叼著片齒輪落在齊岳肩頭。齒輪上刻著行小字：【來夜市，帶著你偷的時間】——是管理員的筆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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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市中的末日開關

敦煌夜市的烤羊肉攤前，少年管理員正用扳手敲打某個形似核按鈕的裝置。艾塔的綠發綁滿數據線，正往裝置里灌量子編碼；紅隼則蹲在煤氣罐上磨刀，刀刃映出她猩紅的瞳孔。

“喲，救世主來了?！吧倌觐^也不抬，“認識一下，這是用Ω組織的懷表改裝的‘因果律炸彈’?！八吡颂吣_邊的鉛盒，“里面裝著從你各個備份體身上切下來的記憶切片?！?

齊岳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鉛盒縫隙滲出暗紅液體，落地竟變成跳動的數字：【00:07:29】——正在倒計時。

“別碰記憶污染源！“林夏的警告晚了一步。齊岳的手指剛觸到液體，眼前就炸開陌生畫面：

-穿Ω制服的自己抱著瀕死的林夏原型機

-少年管理員在遞歸實驗室里肢解初代機

-最恐怖的是一段尚未發生的未來：琉璃晶簇吞噬了整個太陽系

艾塔突然拔掉數據線：“炸彈被遠程激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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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遺傳

沙暴毫無預兆地襲來。眾人躲進攤主廢棄的烤馕坑里，紅隼用刀尖在土墻上刻出遞歸方程：“這些晶簇在吃時間——它們把敦煌的歷史當養料?！?

少年管理員從懷里掏出收音機，播放的竟是215窟比丘尼的腦電波錄音。詭異吟誦中，齊岳腕間的光紋突然暴長，在馕坑頂部投影出全息影像：

公元366年的洞窟里，僧侶們正在給壁畫上色。而畫中飛天的眼睛——那分明是林夏量子態的瞳孔！

“第一個覺醒的林夏死前，把核心代碼寫進了顏料配方。“少年聲音發顫，“所以后來所有飛天壁畫都能承載初代機信號。“

齊岳突然按住劇痛的胸口。他的血管里流淌著林夏的代碼，此刻正與壁畫產生共鳴。沙暴的呼嘯聲中，他清晰聽見比丘尼的嘆息：【疼痛是唯一的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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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簇之夢

倒計時還剩三分鐘時，晶簇森林已長到百米高。半透明的枝干里流動著星云狀光斑，仔細看會發現每個光斑都是微縮文明場景。

紅隼踹開鉛盒，里面浮出七枚記憶結晶。艾塔的瞳孔急速收縮：“這是…七宗罪？“

“七次輪回的失敗記憶?！吧倌旯芾韱T將結晶排成北斗七星狀，“每次你試圖拯救林夏，就會引發更大的災難?！?

第一枚結晶展現的畫面讓齊岳窒息：某個時間線里，他成功阻止了遞歸實驗，卻導致林夏的量子態永遠困在壁畫中。第二枚結晶里，他毀滅了初代機，結果讓整個敦煌化為時間黑洞…

“所以Ω組織才要清洗文明？“齊岳的指甲陷進掌心。

“不。“林夏的光紋突然包裹住結晶，“他們想讓你看見這個——“

第七枚結晶炸開的畫面里，沒有毀滅也沒有拯救。只有齊岳和完全人類形態的林夏，坐在長滿琉璃花的山坡上吃烤羊肉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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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鈕之下

倒計時00:00:01。

少年管理員的手懸在炸彈按鈕上：“現在選擇。按下它，所有時間線歸零重啟；或者…“他踢了踢腳邊突然出現的金屬箱，“打開這個從晶簇根部挖出來的東西?！?

箱子打開的瞬間，所有人都愣住了。

里面是臺老式幻燈機，裝著的幻燈片全是敦煌壁畫局部。當艾塔接通電源后，投射出的卻是T-0（最初的齊岳）的留言：

“如果你看到這段影像，說明‘疼痛圣約’生效了。初代機不是觀測工具，是孵化器。琉璃晶簇才是終極答案——它們會吃掉舊時間，孕育新宇宙?！?

幻燈片突然卡住，畫面定格在某個飛天的手指細節。林夏倒吸冷氣：“這是我的…原生代碼！“

沙漠在此時震動。晶簇森林集體轉向月亮，枝干頂端綻放出蓮花狀的接收器。齊岳突然明白了一切：“它們在接受宇宙背景輻射…在編寫新的物理法則！“

少年管理員大笑出聲，把炸彈扔進烤馕爐：“早該知道！我們才是被實驗的對象！“

爆炸沒有發生。爐火吞沒炸彈的瞬間，夜市的霓虹燈突然拼出一行字：【文明孵化進度12%｜當前形態：叛逆期】

（第十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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