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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劫后余生

夏林第一次在這位總是帶著幾分冷淡和疏離的半精靈臉上,看到如此驚駭欲絕的表情。

那只怪鼠的速度,完全超出了正常生物的范疇。

以一種完全不講道理的姿態,硬生生鉆進了她下意識張開的嘴里。

“不——!”

夏林只來得及發出一聲嘶啞的吶喊。

他想沖過去,想做點什么,但身體卻像被凍住了一樣,無法動彈。

艾拉的身體猛地僵直,如同被看不見的電流擊中。

下一刻,她的身體以一個極其夸張的姿勢,劇烈地向后弓起,像一張被瞬間拉到極限的強弓。

她的喉嚨里發出如同被什么東西堵住又在瘋狂攪動的聲響。

雙手瘋狂地抓向自己的脖子、胸口、腹部,鋒利的指甲深深嵌進自己的皮肉里,劃出一道道淋漓的血痕。

然而,卻無法阻止任何事情的發生。

“噗嗤——!!!”

一聲比剛才撕開波奇喉嚨時更加沉悶的爆裂聲響起。

那只漆黑的怪鼠,竟然直接從艾拉小腹肚臍稍下的位置,硬生生鉆了出來。

怪鼠的身體此刻完全被淋漓的鮮血、破碎的內臟以及粘稠的體液包裹,黑色毛皮上掛滿了紅白相間的穢物。

它甩了甩頭,將一些碎肉和血塊甩到地上。

甚至有幾滴溫熱的液體,濺到了夏林僵硬冰冷的臉上。

而艾拉的身體,像一個被抽空了所有棉花的布娃娃。

軟軟地、無聲地向前癱倒。

從那只怪鼠毫無征兆地出現,到波奇倒地斃命,再到艾拉慘死當場......

整個過程,快得讓人窒息,快得讓人反應不過來。

渾身浴血的漆黑怪鼠,緩緩地,緩緩地轉過頭。

那雙毫無感情如同熔化紅寶石般的細小眼睛,穿透房間里的光線。

精準地,鎖定了這個法師臥室里,最后一個活物。

鎖定了,夏林·托雷莫。

怪鼠的身體微微下伏,沾滿血污和碎肉的細長四肢繃緊,肌肉如同壓縮的彈簧。

下一秒,它似乎就要像剛才撲殺艾拉那樣,撲向夏林。

夏林甚至能清晰地聞到它身上散發出的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完了。

夏林的腦子里只剩下這兩個字。

就在夏林幾乎要閉上眼睛,等待那撕裂血肉的痛苦降臨時——

怪鼠的動作,停了。

“回來吧,小尾巴。”

一個女聲,毫無預兆地在法師臥室里響起。

聲音不大,帶著一種仿佛沒睡醒的腔調。

像是不耐煩的貓咪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聲線意外地清澈,甚至可以說有點悅耳。

但其中蘊含的那種與這個剛剛發生過慘劇的環境格格不入的疏離感和漠然,卻讓夏林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他猛地轉動僵硬的脖子,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不知何時。

在臥室門口處,光線略顯昏暗的陰影里。

站著一個......矮小的身影。

那身影異常矮小,目測幾乎只到夏林自己腰部的位置。

身上籠罩著一件寬大得不成比例,幾乎將她全身都遮蓋起來的紫色長袍。

袍子的布料在恒定光亮術下,能看出一種非凡的質感,似乎還用銀色的絲線繡著某種神秘紋路。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頭上那頂同樣寬大得夸張的尖頂帽子。

帽檐壓得極低,將她的整個面容都籠罩在深沉的陰影之中。

夏林拼命瞪大眼睛,也只能勉強看到兜帽的陰影下,似乎有一小截銀白色的發絲垂落下來。

她就那么靜靜地站在那里。

仿佛已經站了很久很久,又像是剛剛才從虛無的黑暗中凝聚成形。

“這下,你的氣應該出完了吧?”

那懶散的女聲再次響起,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評論天氣,似乎是在對那只剛剛還在大開殺戒的怪鼠說話。

令人驚駭的一幕發生了。

那只剛才還殘暴無比的漆黑怪鼠,聽到那個聲音后,身上那股令人窒息的兇煞之氣,竟然如同戳破的氣球般,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它后腿輕輕一蹬,動作輕盈地、甚至可以說是乖巧地一躍。

精準地落在了那個神秘紫袍身影的肩膀上。

它用沾滿了艾拉鮮血和內臟碎片的腦袋,親昵地蹭著對方寬大的帽檐,留下幾道暗紅色的污跡。

紫袍人似乎一點也不在意。

她伸出一根被紫色袍袖遮蓋了大半的手指,隨意地撓了撓怪鼠沾滿血污的下巴。

動作自然無比,就像是在逗弄一只最溫順、最無害的小寵物。

“乖,別鬧。”

紫袍人就這么旁若無人地,低頭安撫著肩膀上那只剛剛奪走了兩條人命的“寵物”。

她甚至還低聲哼唱起一段不成調,旋律古怪的搖籃曲。

怪鼠在她肩上舒服地調整了一下姿勢,蜷縮起來,閉上那雙駭人的紅色眼睛,發出滿足細微的呼嚕聲。

過了好一會兒。

那頂寬大的紫色帽子,終于微微抬起了一點角度。

似乎是終于注意到了,像多余背景板一樣杵在那里的夏林。

帽檐下的陰影深邃如墨,夏林依舊看不清她的臉,哪怕一絲輪廓都沒有。

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那目光......很奇怪。

沒有溫度,沒有好奇,沒有敵意,也沒有絲毫的善意。

就像......就像一個走在路上的人,偶然低下頭,看到了地上爬過的一只螞蟻。

會注意,但不會在意。

“唉......”

紫袍人輕輕嘆了口氣,那聲音里帶著一種仿佛經歷了無數歲月沉淀下來的……百無聊賴。

“我說......”

她的聲音依舊懶洋洋的,平淡得像是在問今天晚餐吃什么。

“假如啊,只是假如。你興沖沖地回家探親,推開門,滿心歡喜地準備給你家人一個驚喜。”

“結果發現,你的父母、兄弟、姐妹......所有你認識的、在乎的人,都被極其殘忍的殺害了。”

“尸體堆在地上,腦袋還被砍下來,像戰利品一樣掛在墻上......”

她頓了頓,似乎在思考措辭,又像是在回味某種場景。

“你說,這個時候,你會怎么做?”

這問題問得沒頭沒尾,突兀至極。

夏林的大腦徹底宕機了。

他張著嘴,喉嚨如同被砂紙打磨過一般干澀發疼,卻發不出任何有意義的聲音。

只能呆呆地看著那個籠罩在陰影中的神秘紫袍人,看著她肩上那只正在打盹、卻剛剛還在飲血啖肉的“小尾巴”。

恐懼、困惑、荒誕......種種情緒如同亂麻般在他腦子里糾纏,讓他無法思考,更無法回答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紫袍人似乎也沒指望得到他的回答。

她自顧自地歪了歪頭,帽檐下的陰影隨之晃動了一下,如同活物般扭曲。

“嗯......確實是個挺麻煩的問題,對吧?”

她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肩上的怪鼠說話。

“憤怒?復仇?絕望?好像都差點意思。”

“算了,”她似乎很快就對這個無聊的話題失去了興趣,如同隨手丟掉一個不好玩的玩具,“想這些也沒什么用。”

終于,那道如同觀察標本般的目光,重新聚焦回夏林身上。

“你,”她頓了一下,“運氣不錯。”

她伸出那根被袍袖遮住的手指,隨意地指了指肩膀上已經開始發出細微鼾聲的怪鼠。

“我家寶寶剛才只是有點情緒不太穩定。”

她用一種談論自家孩子鬧別扭的輕松語氣說道。

“現在氣消了。”

“所以,”她帽檐下的陰影似乎微微動了動,像是在微笑,“你還能站著。”

夏林依舊無法動彈,但他的身體,卻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地顫抖起來。

這一次,不僅僅是因為那深入骨髓的恐懼,更是因為那被強行壓抑在胸腔中的屈辱。

紫袍人似乎對他的反應有些不耐煩了,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嘖”聲。

“差不多得了。”

她像是變魔術般,隨手從那寬大的袍袖里,摸出了一個雖小但看起來卻相當厚實的麻布袋子,隨意地在手里掂了掂。

然后,就像是扔一塊沒用的垃圾一樣,朝著沾染了波奇鮮血的地板上,隨手扔了過去。

“叮當!”

布袋落在堅硬的地板上,發出金屬相互撞擊的聲音。

“拿著。”

紫袍人的聲音帶著一種施舍般的,高高在上的淡漠。

“這些,應該足夠你找個像樣點的地方,把這兩個處理掉了。”

說完這句話,她似乎覺得與這只碰巧沒有被踩死的“螞蟻”的交流,已經失去了意義。

紫袍人面前的空間,毫無征兆地扭曲起來。

如同平靜的水面被投入了一顆石子,蕩漾開一圈圈無形的漣漪。

緊接著,一道不規則的裂隙,憑空張開。

紫袍人抱著熟睡的怪鼠,沒有絲毫猶豫,一步跨進了那道漆黑的裂隙之中。

在她身影消失的瞬間,那道漆黑的裂隙迅速合攏、收縮。

這間古老的法師臥室里,再次恢復了死寂。

只剩下兩具正在逐漸失去溫度的尸體、安靜地躺在冰冷血泊上的小布袋以及......

孤零零站在那里的夏林·托雷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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