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卻沒管他，直接用房間的座機，撥通了那個號碼。

他按了免提，房間里頓時響起了

嘟——嘟——的撥號音。

幾聲忙音后，電話被接通了。

一個聽起來沉穩、肅正的中年男子聲音傳了過來，語氣帶著道門特有的平和，但也有一絲程式化的味道：

“喂，你好，龍虎山天師府。”

果然不是老天師。

林默一點也不意外，他也沒客套，直接單刀直入，語氣平靜地說道：

“我找張之維天師。”

電話那頭頓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對方如此直接，但還是保持著禮貌：“請問您是哪位？找天師有何事？”

“師父他老人家一般不見外客，您可以先跟我說。”

“我不是外客。”林默淡淡道。

“我知道三十六賊之一，也是你們龍虎山天師的師弟張懷義的事情和秘密。”

“而且，我知道他唯一的后人，現在在哪里。”

“這些，夠不夠資格和張天師聊幾句？”

林默這幾句話，信息量巨大，如同平地驚雷！

電話那頭的呼吸聲瞬間就粗重了幾分！握著話筒的手恐怕都在顫抖！

短暫的、死一般的寂靜后。

那個中年道士的聲音再次響起，但之前的平和與程式化已經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力壓抑著震驚、帶著強烈警惕和審慎的語氣：

“你....你說什么？！張懷義師叔的....后人？！”

榮山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組織語言，想要進一步試探和核實。

畢竟，這種消息太過于震撼，誰知道是不是某些勢力的陰謀或者惡作劇？

“你如何證明你所言非虛？你到底是什么人？！”他的語氣變得有些急促和嚴厲起來。

張楚嵐在一旁聽得心都揪緊了，生怕對方直接掛斷電話，或者把叔叔當成騙子。

然而，就在榮山試圖掌控對話，進行盤問的時候——

一個蒼老、平和，卻又帶著仿佛能穿透一切的威嚴的聲音，忽然從電話那頭的背景音中響起，清晰地傳了過來：

“榮山。”

“電話，給我。”

這聲音并不響亮，卻仿佛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魔力，瞬間壓過了榮山所有的急切和警惕。

讓聽筒這邊都感受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

榮山的聲音戛然而止。

林默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正主，來了。

而張楚嵐，在聽到這個蒼老聲音的瞬間，有些疑惑和....親切感。

他并不知道這個聲音的主人就是如今異人界公認的絕頂。

他不知道對方是誰，但他能感覺到，這個人....和爺爺，和自己修煉的功法，有著某種無法形容的、極其深刻的聯系！

爺爺的師兄，真是龍虎山天師府的....張天師？！

電話那頭，蒼老而威嚴的聲音落下后，是短暫的沉默。

榮山恭敬地應了一聲：“是，師父。”

然后話筒里傳來一陣輕微的悉索聲，似乎是電話被交到了另一人手中。

下一秒，那個蒼老平和，卻仿佛蘊含天地之威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帶絲毫煙火氣，卻讓整個房間的空氣都仿佛凝滯了：

“貧道，張之維。”

簡單五個字，自報家門。

林默立刻用眼神向旁邊的張楚嵐示意。

輪到你了！上！

張楚嵐接收到信號，深吸一口氣，剛才的緊張和敬畏瞬間被一種豁出去的決絕取代！

腦子里回蕩著林默的指示

不要臉、哭、訴苦、喊冤、越慘越好！

他醞釀了兩秒，然后——

哇！！！

一聲驚天動地的哭嚎，猛地從張楚嵐口中爆發出來！

那聲音，凄厲！委屈！飽含了無盡的悲傷和恐懼，簡直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師爺！！！”

這一聲“師爺”喊得是蕩氣回腸，尾音還帶著哭腔的顫抖！

“師爺！我是楚嵐啊！張楚嵐！您師弟張懷義的親孫子啊！您、您的親師侄啊！師爺！！”

張楚嵐一邊嚎，一邊配合著擠出了幾滴眼淚，聲音哽咽，上氣不接下氣，將一個孤苦無依、受盡欺負的可憐孩子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

“師爺！您可要為我做主啊！我太慘了啊！嗚嗚嗚....”

“我爺爺他老人家尸骨未寒！墳就讓人給刨了啊！尸骨都被那些天殺的賊人給偷走了！還不知道要拿去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啊！嗚嗚嗚....”

“我就是想來找找線索，結果一堆一堆的人要抓我！要綁架我！還有人拿我爺爺的事情威脅我！”

“師爺！我好害怕啊！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他們為什么要這么對我？我該怎么辦啊師爺？！嗚嗚嗚....”

張楚嵐是徹底豁出去了，把這輩子所有的演技和不要臉的潛能都激發了出來。

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慘絕人寰！

電話那頭，天師府內。

拿著電話的老天師張之維沒什么表情。

但站在一旁剛剛把電話遞過去的榮山，已經聽得是目瞪口呆，整個人都傻了！

這....這是張懷義師叔的后人？！

這哭腔！這訴苦的熟練度！這....這不要臉的功夫....

怎么感覺....好像....是有那么點他們天師府，尤其是某些老師叔的風范啊....？

張之維聽著電話里張楚嵐那堪稱專業的哭嚎，古井無波的眼神里閃過一絲極其微弱的、不可察覺的笑意。

但迅速被更深沉的情緒取代。

人還沒見到，但這股子機靈勁兒和豁得出去的不要臉....嗯，有張懷義那小子和他們天師府后人的幾分影子。

他沒有立刻回話安慰，反而平靜地對電話這頭的林默和張楚嵐說道：

“開視頻。”

不是請求，是通知。

林默這邊，張楚嵐手里的手機亮了起來，顯示收到了一個視頻通話請求。

張楚嵐哭聲一頓，有些茫然地看向林默。

視頻？！還要看臉？！

林默沖他點點頭，示意他接。

張楚嵐心一橫，哭戲不能斷！他胡亂抹了把臉，按下了接通鍵。

屏幕上，先是微微一閃，然后出現了一張臉，正是老天師張之維。

他身后，是古樸的道家陳設，榮山站在稍遠一點的地方，表情依舊有些呆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