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無花果和爬山虎,野葡萄和胖蜘蛛
- 幸福家庭幻想錄
- Ravine
- 2054字
- 2025-04-06 20:07:53
清晨的霧氣朦朦朧朧的,四方小院里的綠葉掛著早晨的露水。
只是多了三個人,小院就變得有些喧囂。
白曉站在無花果樹前,睜著眼睛看著。
翠綠的無花果樹結果子了。
紫紅色的果子飽滿又碩大,似乎下一秒就會被擠爆,溢出香甜的氣息。
白曉伸手,卻沒有摘下無花果,而是按了按果子上趴著的花紋大蜘蛛。
蜘蛛跑了,白曉回過頭,神氣地告訴爸爸:
“爸爸,我比你膽子大,我摸了它不害怕。”
無花果樹是爺爺的珍藏,小院里有一排花欄,上面擺了五棵茂盛的無花果樹。
這個小院原本是二伯家的,為了接老人來縣里養(yǎng)老,父親兄弟四人按份出錢向二伯買了小院給爺爺奶奶住著,院子里有一小塊地,可以種些菜。還有四間房,二老住著剛剛好。
白曉穿越到這個時空后的第二天是周末,她沒有改變習慣的意思,于是就按照記憶里的樣子,讓父母將她送去了奶奶家。
“白曉”的爸爸媽媽如此不同,她也想知道,爺爺奶奶有什么不同。
實際確實有很多不同。
原本時空里早在爺爺兒時就去世的太爺爺太奶奶一直到爺爺奶奶的第一個孫子都能跑了才逝世,這一點造成的影響就是,原本眉眼間一直寫著淡淡孤寂的爺爺,現在開朗又快樂,身體好像也比原本時空的更強壯。
很早就車禍去了的大姑姑,奶奶的第一個女兒,也好好的活著,奶奶也沒有落下兒女一出門就擔憂不已的毛病,笑容很多,衣服也很鮮亮,明顯出自那位素未謀面的大姑姑的手筆。
天真任性離婚四處漂泊的大伯早年接了爺爺的班干著國營飯店大廚的工作,現在在村里有自己的事業(yè),和大伯娘的日子也有聲有色。
原本的一世,爺爺奶奶也住過這個小院,但不是兒子合力養(yǎng)老,而是和母親沖突劇烈最終決定搬走。
那年中秋節(jié)的時候,母親拒絕來小院過節(jié),父親和我一同來這邊,站在月色下聊天的時候,父親一邊說話一邊去摘無花果,被大肚子蜘蛛嚇了一大跳。
今天熟悉的一幕重演了。
白曉本著來都來了的想法,大膽調侃老父親——
“爸爸,以后無花果還是交給勇敢的曉曉來摘吧。”
母親故作傷心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無花果?我沒有嗎?”
白曉想起了自己那一世的母親。那時母親嫌棄無花果有蟲子,從來不會吃爺爺這里長出的無花果。
白曉回頭看著眼前的母親,慢慢點頭:“當然有,爸爸媽媽爺爺奶奶,都有。”
母親接過了剛摘的無花果,親手洗過,放在碟子里,捏了一個吃。
“今天不是中秋節(jié)”白曉想。
但...
花好月圓,人也團圓。
白曉在爺爺奶奶家住了兩天一夜。
周末晚上,白曉從爺爺奶奶家離開,回到自家小院。
站在門外,白曉看到了從內到外爬了整面墻的爬山虎。
白曉記得這株爬山虎。
四五年級的時候母親嫌棄爬山虎招惹蚊蟲,父親就賭氣將之移出了院子,扔在后墻任其自身自滅。之后幾年爬山虎從外墻爬進了院子里,仿佛在找尋回家的路。但還沒有等爬山虎爬滿內墻,宅子就拆掉了,爬山虎大概也隨著磚瓦落地,化為春泥了。
白曉知道母親并不是討厭爬山虎,而是討厭種下爬山虎的人。那年爺爺奶奶和父親母親分享一個小院,是爺爺親手在他們居住的半邊栽種了這株爬山虎。
后來爺爺奶奶搬走,爬山虎自然也被掃地出門。
但現在爬山虎還在,東面墻壁上的南北兩邊,全都綠油油的,夾雜著小小的,綠色的野葡萄。
夏天在院子里蒙上的乘涼布還沒有拆,爬山虎的小腳勾勾纏纏,爬上了搭布的繩子。
白曉在院子外面看到母親正在給爬山虎澆水,夕陽的光灑在母親的臉上,白曉好像看到了朦朧的光,暈著年輕版的母親臉上的絨毛。
母親澆過水直起身,看到院子外面的白曉,招手笑著讓白曉進屋。
白曉走進了屋子,把一墻的爬山虎丟在腦后。
白曉想,這次不用想了,爬山虎會一直生機勃勃吧。
十八歲的時候,白曉曾經在晨跑時經過一戶小二樓,那小二樓鬧中取靜,粉瓦白墻,更吸引白曉的是,那個院子外面種著爬山虎,從一樓蔓延到二樓,翠綠翠綠的,像白曉最懷念的夏天。
但現在白曉覺得,現在才是最好的日子。
白曉站在最北邊的房間里練字。
面前的白墻還沒有被她寫上墨跡,白亮亮的,像這一世的白曉還沒有起步的人生。
她練累了,從窗邊看向院外,越過爬山虎,看到了一片空地。
前世北邊的空地打了一個小二樓的地基,直到家里從這個地方搬走都沒有真正修建;東邊的空地因為和三伯共有,權屬爭執(zhí)不下,一直荒廢到最后;南邊的空地打算修建車庫,同樣打了地基荒廢到最后。
現在的時間早到這些地都還沒有屬于白家。
事情會有不同嗎?
白曉似乎有些擔心。
但又覺得,好像也不需要太擔心。
給爺爺奶奶養(yǎng)老的房子,前世是二伯獨自承擔的。后來因為二伯娘不滿,二老搬了出來,重新住進了家里的小院,那時院子里已經沒有了爬山虎。后來小院拆除,白曉一家搬進樓房,父親背著母親購置了另外一處二手房,安置了爺爺奶奶。這次輪到母親不滿,見天的與父親吵架,直到白曉二十六歲那年還在為此爭執(zhí)不下。
但現在這些都沒有發(fā)生,也不會發(fā)生。
這可真像一場夢啊。
夢里有無花果和毛茸茸的蜘蛛,爬山虎和小小的野葡萄。
乘涼的幕布底下,白曉和爸爸媽媽聽著蟲鳴聊天,小狗巧克力搖著尾巴轉來轉去。
秋天的夜風仿佛從遠方卷來了成熟的香氣,是爺爺奶奶院子里的果蔬,還是自家院子里的葡萄?
或許在某個周末,白曉會提著水果去奶奶家,換來剛摘的瓜果。
回到家會看到紅色的照壁寫著大寫的福,金色的漆閃著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