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寧郡主口中的麗姐兒，是齊衡舅舅的女兒，也就是他的表妹。

齊衡外祖父無子，過繼了二房的嫡次子，繼承了爵位。

這一點倒是和盛老太太有些類似。

區(qū)別的是盛老太太因為當年帶的陪嫁太多，后面拒絕和勇毅侯府聯姻，兩邊因此斷絕了往來。

平寧郡主和襄陽侯府卻沒有什么矛盾，關系一直不錯。

可到底不是一母同胞的親弟弟，襄陽侯府那邊幾次暗示，想和齊家聯姻，平寧郡主都當做沒有聽懂。

如今她被齊衡說的動搖了，既然要娶門第稍低一些的，與其便宜別人，還不如便宜娘家那邊。

齊衡一聽就知道母親的想法，神色沒有任何異常，說道：“母親，孩兒現在一心只想著好好讀書考取功名，不想因為別的事分心。”

“那就等明年科舉結束再說吧。”平寧郡主欣慰的點了點頭。

齊衡起身躬身道：“那孩兒就先回房做功課去了。”

“去吧。”

平寧看著齊衡離去，側頭道：“讓廚房那邊送些衡兒愛吃的點心過去。”

“是！”許嬤嬤應道。

…………

官家賞賜可是大張旗鼓的，身在汴京的官員哪個不是消息靈通之人，這種消息很快就被他們得知了。

好處顯而易見，資善堂那些伴讀只敢孤立齊衡，并沒有主動找茬，顯然是得到了家里的叮囑。

齊衡本來和那些人也玩不到一塊，對此并不在意，還樂的清閑。

宮里伴讀五天，盛家借讀五天，休沐時和韓治中幾人聚在一起，研究拼音，日子過的倒也充實。

盛家那邊，墨蘭安分了不到半個月，又開始以各種理由找齊衡說話了。

只是相比較以前，她克制了許多。

墨蘭找他說話，如蘭自然不甘示弱，給他在盛家借讀的日子，平添了幾分趣味。

只是自那日過后，明蘭就開始躲著齊衡，每天早上都是踩著點來的，一散學便第一時間離開。

即便課間午休，也是第一個離開，最后一個回來。

齊衡感受到明蘭的刻意躲避，卻沒有找她詢問。

他自己也要梳理梳理，自己對于明蘭到底是一種什么心理。

齊衡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最開始去接觸明蘭，只是因為劇中她是女主，所以想去接觸。

還是他不自覺的代入劇中齊衡愛而不得的那種心境才刻意去接近的。

不是齊衡矯情，古代沒有戀愛只有婚姻。

不像后世，不合適隨時可以分開。

古代雖然可以和離，但是身份越高，越難和離。

因為這關系到兩家的顏面，并不是齊衡不在乎，就能不在乎的。

封建社會太多條條框框約束著，他沒有打破約束的能力，就只能遵從。

對齊衡來說，婚姻基本是一輩子的事了。

而且他要想娶明蘭，平寧郡主那一關就非常難過。

在沒有明確自己的心意前，他是不會輕易做出決定的。

入夏后，天氣炎熱，讓齊衡莫名的覺得一陣煩躁。

這天下課后，莊學究并沒有急著走，而是說道：“元若你來一下！”

“是！”

齊衡應聲跟著莊學究出了學堂。

莊學究領著齊衡來到自己書房，在軟榻上落座后，指了指側邊道：“坐。”

“學生哪能跟學究平坐。”齊衡搖頭道。

上首軟榻中間有個矮幾，兩側各有個位置。

但這是主位，只有身份相當的人才能對坐。

有句話叫平起平坐，就是這個意思。

莊學究擺了擺手道：“這也沒旁人，無需拘于俗禮。”

“是！”

齊衡聞言沒有繼續(xù)推辭，上前坐了下來。

“老夫近日觀你上課時頻頻走神，功課的字跡中能看到幾分浮躁之氣，是因為鄉(xiāng)試臨近，覺著有壓力，還是有別的原因？”莊學究問道。

齊衡拱手道：“多謝學究關心，只因最近天氣熱，學生心中才有些煩躁。”

“正所謂心靜自然涼，并非說心靜就感受不到酷熱，而是心靜不會被酷熱所影響。鄉(xiāng)試還好，會試之時可比這酷熱還難捱，若只是熱就讓你煩躁不堪，將來參加科舉時，你又如何能保持冷靜？”莊學究淡淡道。

鄉(xiāng)試和會試整體區(qū)別不大，都是持續(xù)九天。

可鄉(xiāng)試是分為三輪，每三天考一輪，中間可以回家休息一天一夜。

會試是持續(xù)九天九夜，一直到第十天早上考試結束，才能離開考場。

二者不僅強度上差異很大，最重要的是精神上的壓力。

貢院的號舍非常小，長時間呆在狹小的空間內，不能跟任何人說話，就已經足夠折磨了。

另外吃的方面也非常折磨人，科舉的食物都是考生自己攜帶的。

為了方便，攜帶的都是干糧，會試都在春季或秋季天氣涼爽之時，壞是不至于壞的。

可是到了后面，那些干糧都干巴了，難以下咽。

莊學究當年參加過數次科舉，見過太多文采不錯，卻因會試時的壓力和環(huán)境所影響，最終落榜的。

而這其中，多數還是那些世家官宦子弟。

這些人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光是那種環(huán)境，就讓他們難以保持正常心境。

莊學究教書育人后，就比較重視學生們的心態(tài)。

在他看來，學識再好，沒有一個好的心態(tài)，很難完全展現出來。

若是心態(tài)好，即便學識稍差些，反而更容易考中。

不過心態(tài)這個東西，自己若是能調整過來，是個很好的成長。

前些日子他就察覺到齊衡有些不對勁，卻一直沒有干預。

可等了好些天，齊衡一直沒能調整過來，他才不得不找齊衡聊聊。

“多謝學究教誨，學生會盡快調整過來的。”齊衡說道。

莊學究微微搖頭道：“你若是能調整過來，早就調整過來了。此時你刻意去調整，只是克制，并非調整。老夫之前就說過，私底下你們可以當老夫是朋友，是長輩，可以自然一點。”

“你因何而煩，可否跟老夫說說？”

齊衡聞言沉默了，這種事他不好說出來，可莊學究又是為了他好，他也不忍心騙莊學究。

莊學究見齊衡不開口，幽幽道：“看來確實是因為六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