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平寧郡主，齊衡和顧廷燁回到了廳內。

“二叔請坐！”

齊衡微笑著招呼顧廷燁落座，自己也坐了下來，詢問道：“二叔可很少上門來尋我，不知這次登門，有何事？”

“其實也沒什么事。”

顧廷燁苦澀的搖了搖頭道：“就是心情煩悶，又找不到能夠傾訴的人，便想起了你。”

“二叔又惹寧遠侯生氣了？”齊衡故作驚訝道。

“我哪敢惹他生氣。”

顧廷燁聲音中充滿了憤恨和譏諷。

“二叔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齊衡有些好奇，顧廷燁對顧偃開有很深的感情，之所以成為汴京有名的紈绔子弟，完全是小秦氏和四房五房那邊往他身上潑了很多臟水。

顧偃開不知道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每次顧廷燁被誣陷，他就對顧廷燁大加斥責。

顧廷燁到底年輕，干脆破罐子破摔，真當起了紈绔。

他這么做一方面是為了氣顧偃開，另一方面又何嘗不是想引起顧偃開對他的注意。

之前顧廷燁也在他面前訴過苦，可更多的是對父親不信任的傷心。

像這種帶著憤恨情緒，還是第一次。

齊衡很好奇，到底發生了什么，讓顧廷燁對顧偃開居然起了憤恨之心。

顧廷燁聞言張口欲說，卻又不知從何開口。

事情起因是他父親的一個名叫幽蓮的妾室，今早被發現于房中上吊自盡了。

一個妾室自盡，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有丫鬟說，昨天傍晚在花園聽到幽蓮的呼救聲，她原本想上前查看的，結果聽到顧廷燁的聲音，害怕之下沒敢過去。

此言一出，顧家四房五房的人，當即職責顧廷燁強行侮辱了幽蓮，她不堪受辱，才自盡的。

顧偃開命人把那個妾室的貼身丫鬟找來詢問。

結果那個丫鬟說，當時她被使喚回去拿東西，路上肚子不舒服，上了個茅房，回到花園的時候確實碰到了顧廷燁。

等她找到幽蓮的時候，幽蓮有些衣衫不整，魂不守舍。

她詢問過，可幽蓮什么都沒說。

顧偃開聽完，不顧顧廷燁如何辯解，大罵顧廷燁畜牲，要把顧廷燁給打死。

最后還是四房五房的攔住了他父親，小秦氏催促他趕緊跑，躲出去避避風頭。

顧廷燁當時腦子也一片混亂，沒有多想就跑出來了。

出了顧家，他滿心憋屈，想要找個人傾訴。

顧廷燁狐朋狗友不少，可真正能傾訴的朋友卻沒有。

思來想去，便想到了齊衡。

可當齊衡詢問時，他才突然反應過來，這種事根本沒辦法跟人傾訴。

雖說他清楚那個妾室的死和他有沒有關系，但和顧家的某個人肯定有關系。

家丑不可外揚，這種丑聞讓他如何跟人說？

而且齊衡到底年紀還小，他也不好和齊衡說這些。

“衡哥兒，有時候我甚至懷疑，我是不是父親他親生的。”

顧廷燁避開了這個話題，神情苦澀道：“郡主娘娘對你嚴厲是嚴厲了些，可那只是管教上，其余時候對你還是很疼愛的。”

“可我那個父親，對我兄長輕聲細語百般關心，對我弟弟也算和顏悅色。唯獨到我這，無論我怎么做，他都不滿意。他從小教我練武，我哪怕傷到了都忍著不說，就是想聽到他夸贊我一句。”

“呵呵…”

顧廷燁自嘲一笑道：“我有時候在想，要是我是大哥哥該多好，雖然身子不好，可卻能夠看到父親的笑臉，得到他的關心。”

“二叔，其實你誤會寧遠侯了。”齊衡說道。

“嗯？”顧廷燁聞言疑惑的看著齊衡。

齊衡看著顧廷燁說道：“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是因為你兄長身子不好，寧遠侯絕的他非傳家繼業之人，把你當成了繼承人，才對你要求嚴格了些。”

他不知道未來還是不是趙宗全繼位，可不管是不是，以他和顧廷燁的關系，提醒顧廷燁幾句，總沒有壞處的。

至于‘奪妻之恨’，齊衡如今連明蘭都沒見過，以后兩人能不能有交集，自己會不會喜歡上她都很難說。

即便將來喜歡上明蘭，誰奪誰還不一定呢。

顧廷燁聞言渾身一震，他本就是聰明人，之所以以前沒有往這方面想過，完全是因為他從小就覺得顧偃開不喜歡他，這些想法在他心里已經根深蒂固了，以至于他從未想過別的原因。

可此時齊衡點破了這個問題，他仔細一想，這種可能非常大。

“呵。”

顧廷燁沉默許久，突然冷笑道：“即便他想讓我繼承家業，卻也不代表他喜歡我這個兒子，否則為何別人的話他都信，我無論如何解釋他都不聽？”

齊衡嘴巴動了動，最終還是忍住了。

其實顧偃開對顧廷燁嚴厲，本身和小秦氏也有很大的關系。

從顧偃開的表現來看，他其實是知道小秦氏在捧殺顧廷燁的。

可因為對于大秦氏的虧欠心理，讓他不愿意揭露小秦氏的真面目。

只能用更加嚴厲的方式來要求顧廷燁，來抵消小秦氏對顧廷燁的‘溺愛’。

可這些事情他不好說，提醒顧廷燁，顧偃開把他當成了接班人，才對他嚴厲要求，并沒有什么。

顧廷燁只是當局者迷，并不會懷疑什么。

可接下來再說下去，就得牽扯到小秦氏了。

不是齊衡不想提醒顧廷燁小秦氏有問題，而是顧廷燁被小秦氏騙的太深了。

他沒有任何證據，冒然說出來，顧廷燁說不定因此和他翻臉。

顧廷燁也只是傾訴一下心中的煩悶，并沒有指望從齊衡口中得到答案，因此也沒留意齊衡的神情。

“今日登門是我孟浪了，打擾你讀書了。時間不早了，我也該走了。”顧廷燁起身道。

“我送送二叔。”

齊衡也沒提出挽留，把顧廷燁送出府門，看著他神情落魄的離開，微微搖頭。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之前他挺煩平寧郡主的嚴肅和掌控欲，可如今對比一下顧廷燁，他突然覺著平寧郡主也慈眉善目了起來。

……

中午吃飯的時候，平寧郡主向齊衡詢問道：“那顧家二郎尋你何事啊？”

“好像是和寧遠侯發生了什么沖突，心情煩悶，來找孩兒傾訴來了。孩兒詢問了一下，他又沒說具體緣由。”齊衡回道。

“你以后別和他走的太近，到底是商賈之女生的，紈绔不堪不說，還時常頂撞父親。”平寧郡主眼中閃過一絲厭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