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今天那齊小公爺登門，邀請柏兒…”

盛長柏雖然已經答應了齊衡，可盛纮回來后，他還是要稟報一下的。

盛纮聽完，第一反應就是不靠譜。

理論可行，終究只是理論。

要把理論化為現實需要多久？

十年？二十年？

甚至可能一輩子都做不到。

在盛纮看來，這么做完全是舍本逐末。

他對盛長柏可是寄予了厚望，自然不愿意盛長柏在這種虛無縹緲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但是盛長柏已經答應了，他若是讓盛長柏反悔，不僅影響名聲，還會得罪齊衡。

他來找盛老太太，也是想看看盛老太太有沒有什么好辦法。

盛老太太自然聽出了盛纮的來意，冷喝道：“糊涂！”

盛纮被盛老太太罵，也不干了露出任何不快，而是起身躬身道：“兒子愚鈍，還請母親明示！”

“你在乎兒子，其他幾家難道就不在乎了？”

盛老太太反問道：“我聽你說，韓大相公嫡孫，申尚書嫡子都參與了。你覺著他們不會告訴家里？為何大相公和申尚書沒有阻止？”

“母親的意思是這件事能成？”盛纮驚訝道。

“這件事根本不是能不能成的問題。”

盛老太太撇了盛纮一眼道：“齊小公爺好好的為何突然想要改良現有的識字之法？”

盛纮聞言沉默了一會，驚呼道：“莫非是為了太子殿下？”

“雖說只是我的猜測，但應該和太子殿下有關。否則那齊小公爺都已經過了蒙學了，怎么會動這種心思？”

盛老太太淡淡道：“那平寧郡主對小公爺多在意？要不是和太子殿下有關，平寧郡主會允許么？”

“兒子明白了，要不是母親提醒，險些犯了大錯！”盛纮神色中帶著驚喜和慶幸。

若齊衡改良認字之法是為了太子殿下，那正如盛老太太說的那樣，成與不成并不重要，能不能參與才是最重要的。

要是為了太子才有的這種念頭，肯定瞞不過官家。

不管成不成，在官家和太子心里算是掛上號了。

盛纮這次升遷其實根本沒有想過入京，打點的時候，也是想著能完成六品到五品的跨越即可。

可他在接到升遷任命的時候，卻是遷尚書臺任。

當時盛纮欣喜之余，也帶著濃濃的疑惑。

官職這個東西，越往上升越難，因為越往上位置越少，爭的人也多，更別說還是京官了。

官場中向來有個說法，京官大三級。

雖然有些夸張的成分，卻能很好的體現出京官的實際地位。

盛纮父親留下的人脈不多，王老太師去世多年，王家那邊如今能夠提供的助力也有限。

這也是他沒有惦記入京的原因。

莫名其妙的被調入京，盛纮肯定要查明緣由。

最后查到的結果是，官家曾看過他上書的扎子，對他的字很是贊賞。

官家在吏部遞交的官員調動任命扎子上看到了盛纮的名字，就問了一嘴，得知盛纮在地方任職，政績不錯，才欽點了他為尚書臺任。

他不過是書法好，給官家留下了點印象，就得了這么大好處。

盛長柏他們是為了太子而改良認字之法，豈不是更讓官家印象深刻？

至于太子能不能用上，其實并不重要，有這份心就足夠了。

盛長柏參與其中，將來一旦能金榜題名入仕，起點也會比其他人高一些。

盛老太太看著盛纮興奮的樣子，微微搖頭道：“要是沒有別的事，你就先回吧，我有些乏了。”

盛纮本來還想在這邊用飯，表表孝心來著，可盛老太太既然說了，他也沒有說什么，行禮道：“那兒子就不叨擾母親了。”

盛纮離開后，盛老太太看向一旁的明蘭，搖了搖頭道：“你這個父親為人圓滑，做什么事都喜歡考慮利弊得失。”

“這不是好事么？”

明蘭疑惑道：“祖母之前也曾贊揚父親，說父親這種性格做官，不會給盛家惹來禍事。”

“也不是說不好。”

盛老太太說道：“權衡利弊是好事，可不能一味的權衡利弊，否則很容易影響對一些事情的判斷。”

“我剛剛說的那些，以你父親的才智，若是靜下心來，肯定是能夠想到的。可他卻沒有想到，反而過了問我，你知道為什么么？”盛老太太問道。

明蘭仔細想了一會，搖了搖頭。

盛老太太見狀，也沒在意，說道：“他得知這件事，不僅擔心影響柏兒的學業。也擔心被人說挾恩圖報，攀龍附鳳。”

這次明蘭稍微一想，便明白了盛老太太的意思。

盛家到底門第低了，齊衡和另外幾個家中都是汴京最頂級的門第。

盛長柏得到邀請，參與其中，別人并不知道是齊衡主動邀請的。

免不了會想，是盛家因為借讀之恩把盛長柏塞進去，想借此攀附權貴。

“有時候權衡利弊，很容易會被表象給誤導。”

盛老太太說道：“你以后考慮事情的時候，要先拋開利弊，看清本質后，再去考慮利弊，懂嗎？”

“孫女明白了！”

明蘭知道盛老太太這是在借機教導她，雖然她并不是完全理解，可她卻把盛老太太說的這些用心記下了。

…………

休沐一天，再次回到學堂，伴讀們課間休息的時候，免不了要談論休沐時做了些什么。

最開始伴讀，大家都有些拘謹，畢竟趙佑就在學堂之內。

如今過去二十多天，也都慢慢適應了。課間也都會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閑聊。

趙佑如今的年紀正是對什么都好奇的年紀，聽了難免會對外界產生向往。

“衡哥哥，宮外很好玩么？”趙佑問道。

“額…”

齊衡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宮外肯定比宮內好玩，可萬一趙佑吵著要出宮怎么辦？

他肯定沒辦法帶他出宮，也不敢這么做。

可趙佑若是去找官家皇后鬧騰，官家皇后那邊怪罪下來怎么辦？

已經換到左邊一排，最前面位置的周榮，一直在注意趙佑的動靜。

剛剛趙佑的話，他聽的一清二楚，自覺的表現的機會來了。

當然，他并不是對趙佑表現，而是要向官家表現。

只見他拍案而起，轉過身來，怒視聚在后方閑聊的幾人，怒聲道：“爾等入宮是來給殿下伴讀，不談四書五經也就罷了，居然老是談論宮外之事，來誘惑殿下。以后若是還有人談論，我就去稟報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