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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到那家烤肉店,往門口走去的時候透過大大的落地窗看到了他。他坐在靠窗的內側,和其他三個朋友一起。桌上的烤肉已經吃得差不多了,燒酒也喝空了幾瓶,每個人看上去都有點喝醉了。他的耳朵、眼睛和脖子都是紅的,在嘗試跟朋友們說些什么,任何人看來他都是一副又要哭出來的樣子。
我走上前去,敲了敲玻璃。他的朋友們顯然都被我這突然的舉動嚇到了,他一看到我,就馬上離座向門口跑去。
我看見他出來,往我這邊跑,沖上來一把抱住了我,一句話都沒說。我也緊緊抱住他,痛哭流涕。
任路人看來我們肯定是瘋了,窗內的他的朋友們或許能理解,但也會覺得我們太過肉麻——簡直像是在拍電視劇。
他的溫度透過衣物傳來,我感覺好溫暖、好舒適,他的臂彎的形狀、他抱我的力度都是那么完美,好像一座為我天生的港灣。我久久地聞著他身上的氣味,他溫度的氣味,希望這一刻可以無限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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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無法接受她就要離開的事實。甚至無法預料到自己會如此難過,這是一種軀體性的難過,像是手腳被砍斷或是內臟被掏出,由此所產生的痛苦無法依靠意志來消除;隱隱約約地,我又覺得這是某種宗教性質的痛苦,像黑霧一般籠罩著我的全身,侵入每一個毛孔,從此再也無法逃離。
哲秀他們帶我來吃烤肉、喝燒酒,說是一醉解千愁。但我才不想跟他們呆在一起,浪費我珍貴的最后的可以跟她相處的時光,不過一想到我們最后一次談話,我又覺得她是對的,我的確該趁現在就慢慢淡忘掉這份感情。也許哲秀是對的,自己做不到的話,就借助酒精。
他們的高談闊論我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只是像傻子一樣一個人一杯又一杯地喝著。但是令人痛心的是,我的酒量該死得好,把大家都喝醉了,我才稍微有點頭暈,等他們喝得都快要昏死了,我就理所應當地成為講話的那個人,但是一開口,我就忍不住想哭。
不記得是喝第幾瓶燒酒的時候,她突然出現在窗前。
天知道,她敲玻璃的聲音就像是教堂的鐘聲,而我一抬眼,就看到了天使。
我沖上去抱住了小小的她,再次感嘆她怎么能這么瘦弱,好像不管抱多么緊都能從我手臂中溜走。她頭發的香氣令我沉迷,她小小的骨架、環抱著我的手臂更是讓我如癡如醉。我撫摸著她的后腦勺,覺得是那樣柔軟,好像一個新生兒。她整個人都令我感覺那樣脆弱和飄渺,但是卻又是一個實實在在的,能靠自己的雙腿遠離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