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血族行走在帝國大型城市，幾乎等同于高舉邪神神像大喊我愛血祭。

被幾個超雄的貴族學徒惦記倒也正常。

貴族通常是帝國人類至上政策的絕對擁護者。

哪怕莉莉奴有李察這個擔保人陪在身旁，被他們見到了，也不免為難幾分。

剛才的小插曲也引起車廂內其他人的目光。

來參觀的牧師及其學徒是認出了李察的身份，沒有多的舉動。

反而暗嘆被同行們懸賞溝子的小男孩的美名，果然名不虛傳，確實惹人心癢。

行省分院來的法師學徒，他們則是敏銳察覺到李察的魔力氣息，不把他當成敵人。

至于莉莉奴，在他們看來那是李察的血契對象，不是什么大問題。

要是自己也有這么好看的血契對象，也愿意天天帶在身邊一刻不離的。

然而法師學徒的帶隊講師卻一遍又一遍的用余光偷瞟著莉莉奴。

在她身上看到了一個了不得的東西。

一枚漆黑發紫的耳環，佩在左耳。

那是學院總首席預備候補的身份認證。

一名血族竟然當上候補總首席了？

雖然總院向來特立獨行，但分院的講師們還是感到不可思議。

“竟然是總院的人。”

幾個十三四歲的法師學徒得知這一信息后，羨慕的盯著李察和莉莉奴。

現在大家還能隨意的坐在一輛車上，平輩論交。

等到了幾十年以后再見，應當就是自己向他們行禮了。

“去和他們打個招呼吧。”分院講師小聲對幾個法師學徒說道。

魔法學院雖然排外不排內。

法師們在皇帝和教皇的外力作用下，有意識的團結在一起。

平日偶遇，哪怕脾性再怪癖，都會禮貌問好。

學徒們雖然是競爭對手，但更是同一陣線的同伴。

等以后學徒們長大了，若是有個面熟也算好事，少年時期的友情總是純粹。

而且那兩個總院學徒被莽撞的貴族學徒盯上了，之后可能還會被找麻煩。

叫幾個人過去交朋友，人多勢眾也能讓貴族學徒收斂點。

讓貴族后裔吃癟，是法師們樂此不疲的娛樂活動。

幾個分院法師學徒沒想太多，坐到李察身旁的幾個位置，友好道：

“你好，我是北翼領，格米爾分院十年制學徒，亞里安，十三歲，四年級，一環塑能法師。”

其余幾個法師學徒也都做了自我介紹，只有亞里安一個一環法師，其他都還沒晉升。

“你好，利耶卡尼亞總院一年級學徒，李察，九歲半，一環火法。”李察沒有拒絕學徒們的善意。

他們要比那幾個貴族學徒順眼許多，而且是自己人。

“莉莉奴，九歲，一環。”

二人的自我介紹讓分院學徒們感到震驚，這么小的年齡就晉升一環學徒是個罕見的事情。

先不提那些沒什么魔法天賦的，可能一輩子也就是個一環學徒。

就算是像自己這些分院的，有不錯天賦的，也要通過各項理論考試，實踐考核，才被允許晉升。

哪怕分院最前面的那批人，晉升一環都至少要十三歲之后了。

“那你們都通過考核了嗎？”一個女生怯生生問道。

“嗯。”李察點點頭。

他半年前都通過了一環法師的學院考核，早就被允許晉升。

只是因為阿忒莉斯的原因，才拖到伊芙給自己戒指的時候晉升。

至于莉莉奴，那更是早早晉升。

此外，除了前幾日晉升一環的伊瑟拉，大部分學徒也都已經做好了準備，隨時晉升。

魔法學院十年制教學，等到二十歲畢業的時候，總院的學生一般都能到四環。

這是分院絕大部分學生一輩子都達不到的境界。

在帝國各行省，三環法師就已經是頗有為名的存在。

六環則是大部分公民勉強才能聽說的天花板，絕對的英雄人物。

更之上，并不公開。

“你們真厲害。”幾個分院學徒發自內心的稱贊。

法術學習的難度，只有法師們自己知曉。

所以面對李察和莉莉奴這兩個小家伙，分院來的學徒們完全沒有任何輕視，太明白他們有多聰慧。

而且眼前這個血族還是總院的候補首席，未來更是不必多談。

候補首席可不是一年級一個的常規稱號。

它并非是每屆都有，而是在滿足學院指定的某個極高標準后，才會出現的稱號。

整個學院這幾十年來，也就十個不到的候補首席。

至于總首席之位，更是因為無人達標暫且空置。

旁聽的幾個貴族學徒都驚訝的相互看著對方，心中驚訝。

本來看這兩人沒穿學院制服，不過區區庶民，沒想到是總院學徒。

雖說是看走了眼，但他們也沒什么歉意。

魔法學院竟然接收人類之外的種族作學徒，不是什么好東西。

“行了，托比恩，別再招惹他們。”

貴族學徒的帶隊講師皺了皺眉，意識這兩個小家伙的地位不凡，不想和最高魔法學院起糾紛，終于開口勸阻。

自己和這幾個學徒都是從北翼領來的，跟著選帝侯進京參觀。

若這還是在北翼領，招惹幾個魔法分院的人也無所謂。

但面對利耶卡尼亞魔法總院的學徒，卻不得不要抱有基本尊重。

免得招惹了小的，等小的回去告狀，驚動了老的，最后被那幫法師扣下，拉拉扯扯讓人笑話。

尤其是總院的學徒，特別容易一路向上攀關系，最后把學院院長引出來也不是沒可能。

一個多小時后，李察先告別幾個分院學徒下車，來到妮可的店鋪。

這一次，李察怕出現上次的情況，特意敲了敲門。

“請進！”妮可在店內高聲喊道。

“妮可姐，我們回來了。”李察先是推開一道門縫，看店內沒有陌生人后，才放心走入。

在選帝侯走后，一切又回歸常態。

妮可像以往那樣只披一件繡著草木印花的外袍，依舊是活力旺盛，像雨后破土而出的嫩筍。

店鋪內照例沒什么客人，以前李察還擔心過妮可會餓死，現在看來整個卷軸鋪都是個幌子。

唯一讓李察感到好奇的，是妮可作為一個木精靈，怎么在歧視外族的帝國走到這個位置的。

興許妮可也有妮可的秘密吧。

“孩子們，今天不用烤制卷軸了。”妮可挑出幾分難度不高的檔案，推給李察。

學院把李察推薦到自己這兒，從來都不是真的讓他們天天烤制卷軸，而是提前適應帝國密探的工作。

李察是個聰明孩子，尤擅隨機應變，阿忒莉斯的存在更讓他契合偵查活動。

且莉莉奴作為血族的身份，能很好融入那些隱藏在帝國暗面的邪神信徒中。

他們天生適合密探工作，這也是學院因材施教的考量。

妮可清了清嗓子，叉著腰，稍顯得意的開口道：

“現在你們也晉升到一環法師了，也就不再瞞著你們。”

“店鋪外在賣些魔法道具，內里是個帝國密探首都據點之一。”

“我們的任務，是探查那些潛伏在帝國暗面的，陰謀顛覆帝國的邪神信徒，境內外反帝國勢力，卓爾、黑矮人之類的邪惡異類。”

“學院推薦你們到我這兒，就是看中了你們的潛伏偵查能力。”

“我是這處據點的密探長，地位可是很高的哦！”

“現在有什么想問的嗎？”

妮可的身份，李察早就從薇薇那兒知曉了大概，也沒太驚訝。

接過幾份檔案，提出一個問題：

“帝國有迷鎖大魔網全程監控，首都又是高階職業者最密集的區域，有他們在，還需要偵查嗎？”

妮可搖搖頭，耐心解釋道：

“迷鎖魔網的主要作用是收集全境法師的魔力，傳導至邊疆地區提供防御或攻擊法術。”

“迷鎖供能其實一直都很吃緊，不會浪費在相對穩定的帝國境內。”

“以及帝國迷鎖的強度有時被神話了，它的本質只是個窺探神靈的半成試驗品，縫縫補補，常常出bug。”

“也只有在傳奇法師坐鎮時，首都境內會處于他的監控之下，但若是邪神信徒有意隱匿氣息偷偷傳教，也難以發覺。”

“傳奇大法師非常忙，不能常常坐鎮首都，陰影中必然滋生邪神信徒，這是個無解的問題。”

“所以也就有了我們這些密探存在的必要。”

“密探的本質是高階職業者們的偵查法術，讓他們只需要根據坐標打擊敵人，而非在尋找敵人上浪費時間。”

原來迷鎖并沒有那么萬能，這點倒是出乎李察預料。

不過想來也是，前幾日果希金先生給大家創建的幻境，就是十年前一次邪神入侵的歷史事件。

若是迷鎖真的完美，那邪神也就無法入侵了。

李察對迷鎖的存在很感興趣，追問道：

“帝國的迷鎖是半成品，那完美的迷鎖是什么呢？”

“這……少年，我又不是法師，你問我還不如回去問你家講師。”妮可是一名戰舞者，還是異族，迷鎖這東西她多問幾句就要被當做間諜了。

但作為帝國密探，偶爾還是會和迷鎖法師打交道，她就把自己知道的那一點全部告知李察：

“少年，這話你可別說出去。”

“有一個說法是，當前帝國迷鎖就是成品，但供能不足無法發揮。”

“若要迷鎖進入全盛姿態，需要捕獲并榨干晨曦神那種級別的神靈才行哦。”

“所以眾神厭棄帝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