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人,在我們村,就該狠狠用尿滋的喂!”
“要不是材料不夠,給他澆混凝土里。”
“嘿喲……用力……嘿喲……用力……”
“海爾文,輕點輕點,別真打死了。德拉貢,笨蛋,留個呼吸孔!尼德,別忙著和水泥了,要走了要走了!”
把這個名叫佐蘭特的學徒騙來蒙上眼一通暴打,埋進土坑后,李察招呼著大家趕緊跑。
小羊跟在他們身后,用崇拜的目光盯著李察,突然發現這個肉體孱弱的人類小法師好酷好酷!
有仇不過夜,懲惡又揚善,簡直就是天生的晨曦信徒。
“喂,人,和我一起信晨曦神吧!”
“我不信神,非要假信,肯定要找個漂亮女神信,最好能入我夢來,展現一下誠意。”
“嗚……人,我感覺你比家里的魅魔姐姐還放浪!”
“沒辦法,我就是這樣強大的男人。”
為莉莉奴出氣后,李察只感覺神清氣爽。
等四人回到宿舍待了一下午,什么事也沒發生,他們也就沒再放在心上。
之后李察去安慰莉莉奴,這個小血族倒沒太傷心。
在李察撿到她之前,作為小乞丐的她總是會被鎮上的頑童丟石頭,都習慣了。
臨近夜晚的講師辦公室,佐蘭特滿身是土,狼狽走向鮑溫,怒山等人,憤怒道:
“鮑溫,我被人打了,要稟告銀月衛隊!”
鮑溫看他這副灰頭土臉的模樣,不用想都知道是李察那臭外地的又闖禍了。
但鮑溫也知道那臭外地的善惡觀清晰,不會無緣無故招惹人。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佐蘭特多半是有點問題。
而且佐蘭特本身又不討喜,來學院學習還持著一副貴族特有的爵位三六九等,有一點天賦就誰也看不起。
鮑溫不喜歡這種不踏實學徒。
相比之下,那臭外地的脾性雖然跳脫,但在研究魔法上謙遜努力,竟反襯的格外順眼。
于是鮑溫轉過頭,煮著手里的紅茶,捋著小胡子,顧左右而言其他:
“佐蘭特啊,這幾日學徒家長進校園,魚龍混雜的,我們這些講師忙得很。這樣,這事兒受理了,你回去等通知吧。”
同為貴族,鮑溫開始老練的和稀泥,反正就是不處理。
“鮑溫,你不過是個子爵次子……”
“佐蘭特!”提到爵位這東西,鮑溫直接尖叫一聲,拍桌道:
“我沒記得貴族禮節教過你這么和講師談話,你的禮儀都去哪兒了?”
雖說貴族上上下下等級森嚴,但千年聯姻下來誰沒點有權有勢的親戚,鮑溫自然不怕他。
況且這是在魔法學院,強調達者為先,不問出身。
自己可不是普通四環法師,容不得他頂撞。
他早就看佐蘭特這個推薦生不順眼了,立刻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通譏諷。
“你們這推薦生,不過是沒有家族繼承權,血脈又不顯的廢棄物,被發配到這兒來。”
“僥幸有點天賦,就敢來我這兒吆三喝四,配嗎,配嗎?”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為什么不打別人只打你,給我好好反思自己的問題!”
佐蘭特直接被他罵懵了,但環顧整個講師辦公室,卻無一人替自己說話。
他咬咬牙,看向怒山。
怒山同樣不知曉具體發生了什么,但仍是大手一揮,表示自己是個武夫,不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并強調真正的男人應該靠自己的能耐打回去,而不是扭扭捏捏的告狀。
相比于鮑溫,怒山對李察和莉莉奴的喜愛可從未遮掩過,管他對錯都要護犢子。
何況怒山也知道李察不會亂來,必然是事出有因。
學院也有自己的排外性,對于強行安插過來的,蠢笨到極點的推薦生們,無論如何都喜歡不起來。
“布洛特先生!”佐蘭特看向素來公正,一視同仁的圖書管理員,懇求公道。
“先告訴我,你為什么要無端推倒莉莉奴,甚至還偷偷朝她小腹打一拳,并大肆辱罵?”布洛特摘下他的單片眼鏡,眼神竟顯得銳利。
他雖不是薇薇一派的人,但學院內部斗爭不影響一致對外。
莉莉奴被欺負的事,他都知曉。
說句不好聽的,就算莉莉奴是血族,那也是學院的血族,是幾個院長商榷后明確要重點培養的學徒。
他佐蘭特算什么,也敢碰學院的未來。
李察下手很有分寸,痛而不傷,已是憐憫。
若讓自己處理,那佐蘭特就該被開除。
布洛特的溫和與耐心只面向熱愛學院的嫡系學徒,而對任何對學院有損的事與人,從不愿容忍。
三名講師中,布洛特才是絕對的激進派,魔法學院的純潔性捍衛者。
“好,你們都不管,我去告訴我爸爸。”佐蘭特沖著講師們大喊。
講師們對此毫不在意。
佐蘭特家是伯爵不假,但能留在學院任職的講師,有誰是好招惹的。
也只有侯爵,以及更上的選帝侯兼大公,才是他們觸及不到的人物。
時間來到晚上,家長會正式召開。
因為要選擇派系,所以學徒們也會跟隨參加。
學校的事,一旦讓家長參與進來,小學徒們的心情不免緊張。
小型會議室等待期間,尼德在他老爹旁坐著,甚至連呼吸都不敢了,屁股隱隱作痛。
海爾文仍是悠悠閑閑的遲鈍發呆,甚至在打瞌睡。
他身旁的一位精致中年人閑適自在,饒有興致的和尼德老爹聊天。
德拉貢穿上了偷偷買的平價小禮服,坐得挺拔,不想給老村長丟臉。
但他身旁的老村長卻穿得破破爛爛,盯著德拉貢的成績表,滿臉欣慰。
還忽悠德拉貢說沒白讓村里人賣柑橘湊錢供她上學。
德拉貢感動得稀里糊涂,發誓要報效村子。
李察和莉莉奴肩并肩挨著,身邊沒人,引來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孤兒一般出現在修道院,于魔法學院確實罕見。
“海爾文,他們有投資價值嗎?”海爾文的老爹以一個商人的角度問道。
海爾文不接老爹的話茬:“是朋友……”
“朋友么?那也不錯,可遇不可求。”男人沒再多說,顯然覺得投資友情是一筆無本萬利的劃算生意。
會議室外,薇薇快步走來。
她作為學徒班的宿管,對全部學徒負責,是本次家長會的主持人。
不過在此之前,她決定先以李察和莉莉奴監護人的身份出席,讓鮑溫先幫自己代一下。
當薇薇在走入會議室的那一刻,家長們見到來者模樣,齊齊起身。
向現任帝國魔女之一,明面上的絕對戰力天花板,薇薇女士致以敬意。
一瞬間,薇薇感覺自己這輩子都值了!
雖然很得意,但面對這么多人盯著自己,薇薇還是有點怯場,軟軟道:
“各位稍等,我要先作為我兩個孩子們的家長出席本次會議。”
她當著家長們的面,走向李察和莉莉奴,朝他們拋來一個溫和的眼神,似乎在說“我來啦~”。
沒想到薇薇竟然會這樣對待自己,饒是李察也有些感動,扭過頭,心口不一道:
“多此一舉……”
“多此一舉。”這道嗓音如極地苦寒,聲調銳而嗓音寒。
薇薇和李察都同時瞳孔地震,不可置信的向一旁看去,見到了一個絕對絕對不該出現的人!
娜娜莉亞!
在娜娜莉亞出現的那一瞬間,整個會議室的溫度似乎降至冰點。
在場人員心中俱都驚悚,這個女人披著帶帽斗篷,只隱約露出面容,看著分明只是個普通人,卻單憑氣勢壓過薇薇。
那副居高臨下的上位者氣息是常年身居高位才能養出的一口氣,絕非偽裝。
薇薇看是娜娜莉亞來,已經快嚇哭。
要不是人多,早就軟倒在地。
她余光瞄著李察,似乎是在責怪他不早說。
但李察同樣一臉懵,這女人也沒說要來啊……
等等,那天在湖邊離別時,她好像說過會再見一次的。
家長會的事,自己和伊芙提過,難道是伊芙拜托她的?
薇薇僵著身子,拉下尖頂魔女圓帽遮住臉,知道這兒沒自己的事了,一步步走回演講臺前,讓鮑溫先離開,故作鎮定的宣布會議開始。
但大部分參會者的目光還停在娜娜莉亞身上。
因為娜娜莉亞對外常年以金屬面具示人,選帝侯級別人物的畫像又不允許傳遞。
所以這些人認不出這個氣質可怖的女人到底是誰。
娜娜莉亞一手掐在李察腰側,一手捏住莉莉奴的手腕,目光像叢生荊棘般刺痛。
她抬起下頜,居高臨下道:
“沒見過帶兩個孩子的媽?轉過頭,認真聽課。”
眾人默默轉過頭,愣是不敢有半點忤逆,都溫順的像孩子。
站在眾人面前,薇薇嗓子發干。
勉強撐在講臺,開始了她教學生涯以來,最困難的一次家長會議。
教室外,鮑溫和怒山守在門口,是一點也不敢進屋。
突然,他們看到一個人影氣勢洶洶的走來。
正是佐蘭特的父親,道格伯爵。
這位打扮考究的貴族紳士提著手杖,來到二人身前,頓住,瞇著眼高傲道:
“我孩子被欺負了,我今日來,是想看看什么樣的父母能教出那樣頑劣的孩子。”
鮑溫和怒山對視一眼,想到李察身旁那個可怖的女人,默契閃開身,坐等好戲。
“嗯?”這下輪到道格困惑了,他試探道,“你們不攔我?”
鮑溫壓著上身謙卑行禮:“道格伯爵尋求公正,誰能質疑呢?”
“請。”怒山伸出一只手,只有燦爛的笑容。
道格不知道他們在搞什么,但他已經調查過了。
欺負自己兒子的那幾個人不是什么高等貴族,不值得在意。
一切都很穩。
他經過二人,站在門框旁,摘下禮帽,有節律的敲在門框。
“那四人,出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