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后，鮑溫的課上，李察罕見走了神。
他又想到那一夜的傳送陣上，魅魔大車離開時，留給自己的親吻。
不是伊芙那般長輩風格，更不是莉莉奴以親吻之虛，行吸血之實的詭計。
而是純粹充滿欲望和喜愛的，把自己當成一個男人的，來自魅魔的親吻。
直接落在嘴唇。
雖說和魅魔大車不過萍水相逢，但仍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她臨走時還邀請自己去她家玩。
就是小羊好像不太樂意，杵著嘴，不準自己搶媽媽。
小羊也很可愛呢，不比莉莉奴差。
魅魔可真棒！
我真的好喜歡魅魔啊。
李察想到了自己的一次性群星召喚術。
如若能定向召喚并血契小羊或者魅魔大車，那就更棒了！
腰間傳來冰涼觸感，應該是莉莉奴作怪。
他推了推莉莉奴，不讓她影響自己的青春幻想。
“鮑溫在看著你。”看李察沒反應，莉莉奴只能小聲提醒。
李察這才回過神，目光迎面撞上了跛著腳沖來的鮑溫。
“內鬼小子，你竟然敢在我的課上走神，給我把你家長叫過來！”鮑溫尖聲斥責，讓李察起立。
魅魔流竄那夜的經歷，讓鮑溫對李察四人的態度更加惡劣了。
李察思緒還沒完全回到現實，習慣性的嘴硬道：“沒走神，根本沒走神。”
“沒走神？”鮑溫冷笑著，課本拍在李察桌上，質問道，“那你回答一下剛才那個問題。”
“問題？”李察哪里知道鮑溫剛才在講什么，很快就把求助目光投向幾個舍友。
三人對視一眼，小聲提醒道：“選A，選A。”
“選A！”李察中氣十足的回答鮑溫，但引來其他學徒的低聲哄笑。
鮑溫的臉徹底黑沉，重復道：
“我剛才問的是，根據神靈家族關系圖譜，試著推測人妻之神和少女之神究竟是不是養母女關系。”
李察的腦子還在魅魔大車和小羊身上，聽到這問題不免無端聯想，夢游道：
“收養的好啊，收養的好啊，剛好我都喜歡……”
“李察！”鮑溫的聲音又提高了一個八度。
他氣得團團轉，當然知道李察腦子里在想些什么，訓斥道：
“好好好，這春天都過去了，有的人還出不來，掉入色孽陷阱，那你這輩子算是完了！”
李察把手揣在兜里，里面是魅魔大車臨走前送給自己的，不能公之于眾的禮物，頗為傷感：
“可她真的不一樣。鮑溫啊，等你到我這個年紀就懂了。”
鮑溫以及舍友們：“？？？？”
看李察一副被釣成翹嘴的模樣，鮑溫也懶得多費口舌，徹底放棄他，繼續講課了。
高階魅魔的魅力確實離譜，等他長大點應該會醒悟……吧？
宗教概述之后是法術實踐課，在學院一處露天空地舉行。
總體布置類似于法術靶場，但相關傷害檢測法術，構裝傀儡也更加專業貴重。
該課程講師正是浮空圖書館的管理員，布洛特。
學徒們暗地里給他起的外號是馬臉布洛特，因為他臉真挺長。
布洛特是遠高于鮑溫的高階法師，尤其以博學聞名。
奧術各主流學派，傳聞布洛特都能掌握一二，這也是他能擔任圖書管理員這一要職的原因。
在實踐正式開始前，布洛特先例行重溫法術概論。
“防護、塑能、構裝、死靈、幻術、空間，這一順序代表各主流學派的使用人數和晉升難度。”
“防護學派自不必多說，幾乎所有法師學徒的第一個法術，不是魔法飛彈，也不是小型火球術，而是單面小型護盾術。”
“塑能學派操縱自然元素，細分學派數不勝數。尤其以火焰法術聞名，占據該學派總量八成。”
“火焰法師向來被輕視為法師中的莽夫，處在鄙視鏈最低端。但因低難度高數值的風格仍備受追捧。”
“并有名言：‘哪里有數值怪，我天天放火燒山，我怎么沒見到數值怪？’”
“構裝學派興盛于古老魔法帝國，是浮空城，金字塔，構裝傀儡，大迷鎖法陣的制造者，擅長法陣繪制，卷軸刻錄，法杖制作，魔藥調配。”
“這一學派結合理論與實踐，復雜度較高，部分領域已不是尋常學徒能觸碰，數量稀少但具有重大戰略價值。”
“其中有一個細分變種，當屬鍛體學派。一種將法術術式刻錄到肌肉的，比火焰法師還要數值，還要愚鈍的學派。”
“但因為與不到九智的低智商戰士太相似，總體不受待見。鍛體之痛也非常人能忍受。”
“至于幻術、死靈、空間，研究難度斷層拔升，更有未計入大類的預言學派幾乎無跡可循。這幾家輔修者多而專精者少，一般不做討論。”
“我多說一句，哪怕各位是全帝國精挑細選出來的天才，也不建議專精后三家。”
“各學派之間沒有嚴格壁壘，相互交融，所以更建議晉升四環后，再輔修后三家。”
前情提要說完，布洛特下達了今日課程：
熟練構建兩條零環【法師之手】織毛衣，并使用【點火術】燒開一鍋水。
若有余力，嘗試一環【魔法飛彈】擊傷一環構裝傀儡。
學徒們很快開展實踐。
法師之手構建起來很簡單，但想要如臂指使，靈巧的織毛衣卻不算簡單。
當然這都是對于普通法師學徒的。
作為帝國最高魔法學院，每屆數量不過百的學徒們來說，毫無難度。
莉莉奴把之前留下的線團用上，很快給李察鉤織一條漆黑毛衣，還附帶一條圍巾。
至于【點火術】，尼德三人更是充滿斗志。
若能熟練使用點火術，以后就不需要魔法爐灶這個違禁品。
單靠自己就能煮雜燴鍋了！
布洛特巡視學徒進度，看到一動也不動的李察，明白他無法使用任何法術，就說道：
“李察，以后法術實踐課，你可以在寢室自習。”
誰知李察只是輕輕抬起下巴，完全不似之前那般無奈，意氣風發：
“哼哼，布洛特，是時候了，我不裝了，我攤牌了，是時候讓你見識見識什么是真正的天才了！”
說罷，李察指揮阿忒莉斯探出兩只鳥爪，抓起鉤針，拉過線團，熟練編織……
然而失敗總是貫穿人生始終，現實往往事與愿違。
在李察放完大話后，那些毛線剛接觸到阿忒莉斯的鳥爪，就被“噗嗤”燃燒成一團冰渣子，完全無法編織。
李察尷尬輕咳一聲，說這個不算，又走到一口大鍋面前燒熱水。
但很可惜，哪怕阿忒莉斯快把翅膀上的毛撲棱掉，火勢已經旺到包裹整口大鍋。
大鍋里的水仍像是死了一樣，甚至開始緩緩結冰。
李察這才意識到，所謂【法術模擬】不過徒有其表。
本質特性仍是燃燒與低溫的群星之火。
“那個，再給我一個機會！”
李察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了一環【魔法飛彈】。
這個法術是除了護盾術外，最常見的一環魔法。
相關吟唱音節和術式構型都已經倒背如流，不可能出問題。
但他忘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法術模擬的強度取決于天上星辰數量。
這個世界的白晝只有一個太陽，并非因為太陽光輝將群星遮掩。
而是白晝時真就只有一顆太陽，銀月和群星盡皆回避。
且今又天陰。
于是魔法學院建校以來，記錄在案的最弱的一環魔法，橫空出世！
在李察的指揮下，阿忒莉斯有氣無力的撲騰翅膀飛起。
鳥頭耷拉，翎羽分叉，沒精打采的。
魔法飛彈好似粘連在它修長美麗的鳥頸，卻卡在半道也吐不出。
直到最后使盡全力，才呼出幾顆蔫了吧唧的分叉狀魔法飛彈，搖搖晃晃砸在構裝傀儡上。
像一滴水落在久曠沙漠，惹人發笑。
當然這也不是李察的錯，畢竟它還小，能力不夠。
白天，還是陰天，蒼穹未有群星輝光，客場作戰莫得辦法。
所以只是狀態不好，沒發揮好。
改天，改天一定行！
布洛特一言不發，只是在一旁執筆，冷漠記錄。
但他心里已經震驚到無以復加。
這幾顆魔法飛彈明明弱小到了極點，對構裝傀儡的傷害還不如一頭大鵝，但卻是實打實的一環法術！
這一屆學徒已經弱到這個地步了嗎？
是學院教學方案出問題了，還是講師們摒棄職業操守開始渾水摸魚了？
若都不是，那李察也真是離了大譜。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能把一環法術削弱到這個地步還不崩潰，那真是萬年不遇的反向天才。
“李察李察，沒關系的，下次一定可以！我真的已經很滿意！”莉莉奴意義不明的安慰更如一把尖刀插入李察心中。
幾個貴族出身的學徒終于是忍不住開始放聲嘲笑了。
布洛特終究是金牌講師，頗有職業素養，繃著臉安慰道：
“沒關系，李察學徒，小小的也很可愛，不要緊。往好處想，至少你可以使用法術了，不用擔心退學了。”
“等晚上，晚上我就厲害了！真的，真的！”李察還不服氣，據理力爭。
眾學徒只當他不能接受現實，在失心瘋。
憐憫搖搖頭，選擇縱容。
“啊對對對，李察最厲害了！”
“蒼蠅飛不過下水道，又有誰忍心責備呢——別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