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短，晝很長。

李子維從深沉的黑暗中睡醒，余光瞥向窗戶，天居然還是黑的。

才睡了這么一會，那我應該還很困，再睡會……

重新閉上眼，仰面朝天，越躺越精神。

咋回事？

又睜開眼，挪了挪身子，記起之前發生的事……

經過趙醫生和楚尋南兩個多小時的治療，終于徹底清除了他全身所有傷口上附著的異化元炁。

剩下的事就簡單了。

普通外傷治療，加元炁催化加速愈合，加患者自己的恢復能力，再靜養一段時間，就可以了。

楚尋南見已經幫不上忙，急忙回暮色酒吧了。

其實她早就想回去了，現在風登區調查組群龍無首，又出了“普通嫌疑人離奇爆炸案”，必須得有個調查員坐鎮。

她走后，趙醫生喊了幾個年輕醫生和護士過來，幫著傷口消毒、縫合創面、涂抹藥膏、包扎繃帶和紗布……畢竟是個大活，趙醫生自己干得累屁了。

這些步驟，最重要的其實是涂抹藥膏……他這全身傷痕，如果將來留疤，也就別見人了。

而趙醫生掏出的這款來自午馬路徑覺醒者制作的，集消毒、愈合、祛疤、美容好幾合一的藥劑，很貴，但也完美解決了這一難題……

值得一提的是，這種藥劑的主要受眾是組織里諸多上了年紀的女性……這個暫且略過不提。

后續治療的全過程，李子維只著一條褲衩，和條大魚似的被擺在治療床上，按照醫生和護士的要求一會動動胳膊，一會動腿，時而翻身，時而撅起。

羞恥什么的，無所謂了。

醫者父母心，希望那三個漂亮的與他年齡相仿的護士小姐姐也是……

萬幸，昨天認識的葉寧學姐沒在。

而在治療過程的后半段，他就因為元炁和體力的雙重巨大消耗，吞食了一片小補丸和趙醫生開的滋養藥劑后，迷迷糊糊睡著了。

.

現在醒來，才發現自己自眉毛以下和眉毛以上，除了嘴巴、鼻子、眼睛和耳朵留了眼兒，都被包上了緊實的繃帶和紗布，和個木乃伊似的。

好在雖然緊繃，但都貼合身體，掙扎掙扎，還是能動彈的。

眼珠滴溜溜轉動，精神還是有點萎靡，口干舌燥的厲害，嘴里還有股甜甜的果香味……

但狀態確實好多了，至少不那么疼了。

我的恢復能力還真是不錯。

正待打開神途面板瞧瞧，妹妹的聲音突然在旁邊響起：“維子，你可算醒啦！咔嚓~~~”

李子維嚇了一跳，艱難的倚著靠背半坐起來，就見妹妹正窩在旁邊的待客沙發上，抱著個蘋果啃的正歡。

給他看餓了。

“哪來的蘋果，給我吃口。”嘴巴受到繃帶的束縛，發言不標準，而且一開口，更覺嘴巴干的厲害。

妹妹聞言，利索的咔嚓咬下一大塊，吐在手心，顛顛遞過來。

“謝謝，有被惡心到。不吃了，給我倒杯水先。”

“給你吃你又不高興。”妹妹翻著白眼，下床，不知道從哪掏出兩盒之前喝過的高級牛奶，插上吸管，喂到李子維嘴邊。

李子維也不客氣，把這兩盒一口氣干掉，口腔和腸胃得到滋潤，舒服了很多。

但還不夠。

“還有嗎？再來兩盒……我怎么這么渴呢？”

“有！”

又兩盒牛奶下肚，舒服了。

可這牛奶，在香濃之中怎么還有股蘋果味？只能說不愧是高級牛奶。

嗯？

“我睡覺的時候，你喂我吃蘋果了？”

“沒有啊！”

“哦……”說著，李子維挪了挪身體，坐直，視野提高，得以打量整個房間。

是個挺高級的單人病房，床頭柜旁邊的儲物柜和沙發旁的茶幾第二層，放著不少水果和營養品。

“這些東西誰送來的?”

“那個你配不上的白頭發女孩送來的……”

“……”李子維紅溫了：“什么配？怎么不上？你說什么呢你！”

“哦哦，維子最帥了……”妹妹白了他一眼：“要不給你發個獎狀？”

你小嘴抹了蜜是嗎……李子維一如既往的說不過她，轉換話題：“天都沒亮呢，她剛走就回來了？”

“什么沒亮，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啊，維子！”妹妹嘟囔著。

“一天一夜！？我睡了那么久！”李子維想撓撓頭，感覺頭皮好癢，仿佛要長腦子了，可隔著紗布，有心無力，忍了：“那你這一天就在這陪我來著？”

妹妹重新回到沙發，舒舒服服的窩好：“是唄，無聊死了！”

“你不走了？”

“走？去哪？”

“你問我啊！”李子維急了：“留下一句話就離家出走的小孩姐！現在能和我說說，你沒在我身邊的時間，到底去哪了嗎？”

“能啊！”妹妹將剛才咬下的那口蘋果扔進嘴里：“我去找丟失的記憶了！”

嗯？

李子維一愣，這句話好像在哪聽過……

饕餮·張書硯也說過……“我需要回到灰界去尋找記憶”

李子維猛地轉頭，直視妹妹：“你去灰界了？”

“我不知道啊……那個地方也不是灰色的啊……”

“誰說灰界就是灰色的了……”李子維的覺醒試煉就在灰界，但還沒來的問解卉到底什么是灰界：“那你說，你是怎么去的？又是怎么回來的？”

“……”妹妹又咬了一口蘋果：“想去，一步邁出，就直接過去了啊。”

“……”李子維不太理解：“那你怎么回來的？”

“哼，要不是感知到你可能有危險，我才不回來呢……這次過去，終于發現了點線索，不知道下次去，還在不在了……”

信息量很大，李子維消化了幾秒：“我在問你怎么回來的！”

“我不說了嘛。一步邁出，就回來了。”

這算什么技能？進出灰界……用腳指頭想也不是多么簡單的事，你就隨隨便便進進出出？

想了想，李子維又問：“每次回來都在我附近？”

“是啊！”

“我是你的契約者？！”

“嗯？你怎么知道這個詞？”

“你說的啊！你說張書硯……就是那個溺死的少年，是饕餮的契約者！我還要問你呢，這個詞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妹妹露出一絲苦惱：“我只是在那個場景下，突然想到了這個詞，大概意思應該是字面意思吧，具體的，我確實不知道！”

“你給我好好想！”李子維的聲音不自覺增大，感覺自己快找到真相了：“饕餮見到我，是怎么聞出你的味道的？？你又是怎么感知到我有危險的？什么評判標準？你為什么知道饕餮和我胡說八道過？”

妹妹沒接話，默默扔掉蘋果核，身子一縮，宛如一個受到了壓迫的小姑娘，幽怨道：“維子！你變了！你的語氣令我感到陌生！”

“……你是去灰界了還是去看偶像劇了啊！”李子維只覺一陣頭大。

“……”

“……”

“行，那我好好問，饕餮說我不是人，還說我是幼年體。但你也說了，它是把我當成了你，所以……你其實和饕餮，是一類生物，對嗎？”

妹妹不說話，一味委屈的看著他。

李子維不理，繼續問：“你很久以前見過它一次，還打了它，讓它那么怕你，以至于我只是沾染了你的味道，就給它嚇到了。

那么，你到底是多久以前見到的它，是幾年，十幾年，還是……幾千幾萬年？你，是不是也是上古時期留下來的神獸？”

“有沒有一個可能，我其實就是另一個張書硯，撿到了神獸的……幸運兒？”

妹妹幽怨的眼神，慢慢變成了往日正常相處時的鄙視：“維子，我剛才和你說，我出去找什么了？”

“嗯？記憶啊！”

“那我找到了嗎？”

“額……你找到了線索，卻感應到了我有危險，然后就回來了。沒找到吧？”

“那你憑什么覺得我能回答上你的這些問題！啊？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