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燼歡嘴角噙著一絲冷意，揚聲問道：“怎么？諸位皇子殿下們，翻來覆去，就只會拿‘女子不能建功’這一點來戳我們公主的心窩子嗎？就沒點新鮮的詞兒了？”

皇子們被她問得齊齊一愣，完全沒想到蘇燼歡會如此強硬地站出來替長寧公主祁驚棠出頭。

祁驚棠他們平時欺負也就欺負了，她性子要強卻隱忍。可這廣陵王妃蘇燼歡……雖說也不是不能招惹，但招惹她的后果，絕對是虧本買賣！

她那護短出了名的父親蘇承宗，還有那位在朝堂上威勢赫赫、手段強硬的兄長蘇君衍，都跟咬住就不松口的死狗一樣難纏。更別提她那個混不吝的二哥蘇昀……

上次在酒樓，不就有人看蘇燼歡行事張揚不順眼，在包廂里罵了兩句嗎？結果好死不死被隔壁的蘇昀聽見了。

那位爺可不管你是哪家的，二話不說就沖過去，把那桌人揍得哭爹喊娘——輕的頂著倆烏青的熊貓眼，重的直接被打斷了腿！事后還仗著蘇家的勢，對方連個說法都要不到。

一時間，五皇子和其他皇子都像被掐住了喉嚨，竟沒人敢接蘇燼歡的話茬。

蘇燼歡見他們被堵得啞口無言，非但沒有收斂，反而繼續乘勝追擊。

她微微歪著頭，用一種極其疑惑、仿佛真心求教的語氣問道：“再說了，公主殿下比在座的各位更優秀，這不是有目共睹的事嗎？連陛下都時常夸贊公主騎射精絕、聰慧過人。怎么，你們難道是……嫉妒了？”

她故意停頓了一下，眼神陡然變得銳利，“還是說，你們其實是在質疑陛下的眼光和判斷呢？”

蘇燼歡的聲音并不算特別響亮，可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沉甸甸的鐵錘，狠狠地砸在在場每一個皇子的腦袋上，嗡嗡作響。

質疑天子？這頂大帽子扣下來，普天之下誰敢認？！

祁驚棠原本委屈含淚的眼睛猛地睜大了，她像是被蘇燼歡的話點燃了心中的火焰，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氣和力量涌了上來。

她用力抹去臉上的淚水，一個箭步上前，像只護崽的母雞般將蘇燼歡擋在自己身后，挺直了腰板，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和驕傲：“燼歡說得對！本公主是女子又如何？你們比不過本公主，那是你們自己沒本事！該自卑的是你們才對！”

五皇子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反擊噎了一下，臉上有些掛不住，梗著脖子強辯道：“哼！剛才不過是你運氣好！再來一次騎射比試，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好啊！”祁驚棠正在氣頭上，又被蘇燼歡的話激起了萬丈豪情，立刻毫不猶豫地應戰，“不用等下次了，就現在！咱們再比一次！讓你們輸得心服口服！”

“比就比！誰怕誰！”

“本皇子也要比！”

“還有我！”

……

其他幾位皇子也被這氣氛拱起了火，紛紛應和，一時間竟成了群起挑戰公主之勢。

蘇燼歡看著眼前這急轉直下的局面，整個人都懵了。

她剛才明明是在幫祁驚棠解圍、震懾那些皇子，怎么轉眼間就變成公開的騎射對決了？而且看這架勢，還是祁驚棠一人單挑他們一群？

蘇燼歡心里咯噔一下，直覺不妙，剛想開口阻止。可祁驚棠和那幾個皇子動作快得很，已經各自抄起沉重的玄鐵弓，利落地翻身跨上了旁邊備好的駿馬。

皇子之間互相切磋比試是常有的事，但公主親自下場，和一群皇子公開較量騎射，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比試的號令一下，祁驚棠滿腔的委屈和不服都化作了力量，她猛地一揚手中馬鞭，胯下駿馬如離弦之箭般第一個沖了出去！

五皇子等人反應稍慢半拍，但也立刻策馬狂追。

起先的一段距離，幾匹馬還咬得比較緊，看不出太大差距。可隨著賽程過半，距離越拉越開，祁驚棠那精湛的騎術和控馬能力展露無遺，穩穩地領先了一個多馬身。

馬場上，緊追在后的五皇子盯著前方祁驚棠那意氣風發的背影，眼神變得越來越陰沉。他不動聲色地與緊跟在身邊的兩名心腹伴讀交換了一個眼神。

那兩名伴讀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隨即猛地一夾馬腹，甩動長鞭加速，一左一右如同兩把尖刀，迅速貼上了祁驚棠馬匹的兩側。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

一道細微的、幾乎難以捕捉的銀光倏然閃過！

沒人看清那是什么東西，也沒人看清是誰出手。只聽見蘇燼歡驚恐地尖叫聲驟然撕裂了空氣：“殿下！”

緊接著，祁驚棠胯下那匹神駿的棗紅馬發出一聲凄厲無比的慘烈嘶鳴！它像是遭受了巨大的痛苦或驚嚇，猛地高高揚起前蹄，隨即瘋狂地尥起了蹶子！

變故發生得太快！

祁驚棠猝不及防，身體被巨大的慣性狠狠甩向一側！更要命的是，她的一只腳竟被死死卡在了馬鐙的縫隙里！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瞬間被發狂的馬匹拖拽著，在塵土飛揚的馬場上失控地狂奔起來！

“公主落馬了！”

“快！快救人！”

“攔住那匹馬！”

一時間，整個馬場像炸開了鍋！侍衛們全都嚇傻了，魂飛魄散，紛紛嘶吼著、拼命打馬去追那匹瘋馬。

可那馬受了驚，加上劇痛刺激，速度快得驚人，四蹄翻飛，鬃毛逆風飛揚，如同瘋魔了一般，任憑侍衛們如何追趕，竟一時之間都難以靠近！

而另一邊，五皇子等人早已勒馬停在了原地。

他們慢悠悠地從馬背上下來，遠遠望著那驚險萬分、塵土彌漫的場景，臉上非但沒有一絲焦急，反而露出了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的表情。

蘇燼歡根本來不及細想，瞥見五皇子那副得意嘴臉，心頭一股無名火猛地竄起。她二話不說，直接伸手用力將擋在面前的五皇子狠狠搡開：“給我起開！”

在周圍所有人震驚的目光注視下，蘇燼歡利落地翻身，爬上了旁邊一匹馬的馬背。

五皇子被推得踉蹌一步，震驚地抬頭看向馬背上的蘇燼歡，臉上的表情混雜著錯愕和難以置信——不知是震驚于蘇燼歡竟敢對他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還是震驚于她竟要親自騎馬去救長寧公主祁驚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