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棺槨在星空中漂流,秦風懷中蘇晚晴的尸骸正在結晶化。當第九十九道時空裂縫在棺蓋上蔓延時,他看到了此生最荒誕的畫面——四十九個不同形態的自己正從裂縫中踏出。
最先降臨的秦風身披帝袍,額間鑲嵌著混沌源氣凝結的豎瞳;緊隨其后的那位渾身纏繞鎖魂鏈,腳下踩著由往生蝶組成的星舟;最引人注目的是個只剩半截身軀的秦風,斷裂的腰部延伸出機械觸須,每根觸須末端都連著顆跳動的心臟。
“終于等到因果坍縮點。“帝袍秦風掌心懸浮著十二品蓮臺,“諸位應當明白,融合才是超脫輪回的唯一途徑。“他屈指輕彈,蓮臺綻放的清光中浮現三千世界縮影,每個世界都有蘇晚晴消散的畫面。
鎖鏈秦風突然暴起,往生蝶群化作利刃刺向帝袍:“超脫?你不過是想吞噬我們補全自身!“蝶刃穿透蓮臺虛影時,星空突然降下血雨,每滴雨水都映著某段輪回記憶。
機械秦風觸須插入棺槨,聲音帶著電子雜音:“檢測到第9527號變量,本次集會出現不可控因素。“他胸腔展開露出星圖,標識著九千多個正在閃爍的紅點,“除了在場四十九人,還有九千四百七十八個我們在趕來的路上。“
棺中秦風握緊正在結晶化的蘇晚晴右手,發現她指間纏繞著血色因果線,此刻正連接著所有時空的自己。當他想斬斷這些紅線時,帝袍秦風突然捏碎手中蓮瓣:“住手!你可知這些因果線才是混沌青蓮的...“
警告聲被轟鳴打斷。星空裂開巨大的豁口,十萬秦風的投影擠滿蒼穹,有人御劍乘風,有人魔氣滔天,更有甚者與妖獸合體。他們身后漂浮著形形色色的蘇晚晴:有的背生光翼,有的化作蓮臺,最駭人的是某個渾身插滿青銅管的蘇晚晴,正源源不斷抽取著不同時空的能量。
“這是眾生相。“機械秦風觸須瘋狂舞動,“混沌青蓮在向我們展示所有可能性。“他忽然將觸須刺入自己太陽穴,“但真正的破局點在于...“
驚天劍意打斷了他的話。某個白衣秦風踏碎虛空而來,懷中抱著古琴,琴弦竟是蘇晚晴的發絲所化。當他撥動第七根弦時,在場所有秦風同時嘔出金血,那些連接彼此的因果線開始燃燒。
“焚天琴主!“帝袍秦風勃然變色,“你竟敢斬斷命運紐帶!“十二品蓮臺迸發滅世神光,卻被琴音凝成的屏障阻擋。兩種至高法則對撞產生的波動,將最近的七顆死星碾成粉塵。
棺中秦風忽然發現結晶化的蘇晚晴在琴聲中顫動,她破碎的識海里升起半枚混沌道種。當道種觸及琴音時,十萬投影中的蘇晚晴同時轉頭,她們的眼眸穿透時空匯聚在道種之上。
機械秦風突然自爆三條觸須,飛濺的零件組成星門:“快走!青蓮本體正在蘇醒!“他剩余觸須卷住棺槨,卻在穿越星門的瞬間被青銅鎖鏈纏住。鎖鏈盡頭站著個渾身籠罩黑霧的秦風,手中提著蘇晚晴的頭顱。
“諸位這是要去哪?“黑霧秦風輕笑,聲音帶著三重回響,“游戲才剛剛開始啊。“他手中頭顱突然睜眼,口中吐出三百道混沌劍氣,將星門斬成碎片。
帝袍秦風終于祭出完整蓮臺,十二道源氣化作囚籠:“本座等候千年,總算釣出了青蓮代行者。“他額間豎瞳流出金血,“這個墮落者交給諸位分食,他的記憶里藏著...“
“小心身后!“焚天琴主突然暴喝。帝袍秦風愕然低頭,發現半截機械觸須不知何時洞穿了他的胸膛。機械秦風電子眼紅光狂閃:“錯誤!指令沖突!檢測到最高優先級協議啟動——“
轟鳴聲中,機械秦風炸成無數金屬碎片,每片都刻著細小的血色彎月。這些碎片吸附到黑霧秦風身上,組成猙獰戰甲。被囚禁的墮落者仰天長嘯,蘇晚晴頭顱化作蓮燈,照出令所有人窒息的真相:
星空深處,龐大到難以形容的混沌青蓮正在綻放,每片蓮瓣都包裹著億萬輪回世界。而他們所在的位置,不過是蓮心處一粒微塵!
焚天琴主突然撫琴大笑:“原來如此!所謂超脫,不過是躍遷到更大的牢籠!“他震碎古琴,琴弦纏繞成劍刺入眉心,“這局棋,某不奉陪了!“
劍光爆發的剎那,十萬投影同時潰散。棺中秦風趁機將混沌道種按入蘇晚晴心口,結晶化的軀體突然軟化,她睫毛顫動間,星空中的混沌青蓮竟也隨之震顫!
黑霧秦風首次露出驚容:“你竟敢喚醒蓮靈!“戰甲縫隙涌出粘稠黑液,卻在觸及蘇晚晴復蘇的氣息時迅速蒸發。帝袍秦風趁機掙脫束縛,十二品蓮臺裹挾著四十六個秦風撞向青蓮本體。
“不要!“蘇晚晴虛弱的呼喊中,蓮臺與青蓮相撞迸發的光芒吞沒了整個星系。當強光消散時,棺中秦風抱著蘇醒的蘇晚晴,站在遍地殘骸之間。他們面前懸浮著塊青銅殘片,上面刻著:
「第一萬二千次輪回實驗失敗,啟動清墟程序」
星骸在數據流中溶解成綠色代碼,秦風抱著半蘇醒的蘇晚晴墜落。無數青銅殘片構建的廢墟世界在腳下展開,齒輪狀的太陽懸在紫紅色天幕,每道齒輪咬合處都滲出黑色黏液——這是被“清墟程序“格式化后的宇宙殘骸。
“這里的時間軸是斷裂的。“蘇晚晴指尖劃過虛空,帶起水波狀漣漪。她瞳孔中旋轉著青蓮虛影,說話帶著雙重音色:“東南方七百里,有活著的文明火種。“
秦風踏著數據化的星骸前行,混沌金紋在體表凝結成抗編碼屏障。沿途漂浮的青銅殘片突然聚合成巨像,胸口鑲嵌著血色彎月反應堆。巨像瞳孔射出掃描光束時,蘇晚晴突然掐訣,青蓮根須刺入其關節縫隙:“這是天機閣初代戰甲,怎么會...“
巨像胸腔突然打開,涌出億萬納米蟲。蟲群在空中組成人形,竟是焚天琴主的虛影:“后來者,這是本座第九次輪回留下的警告。“虛影撫摸著由蟲群構成的琴弦,“清墟程序啟動后,所有修行文明都會被數據化改造。“
納米蟲突然暴走,構建出駭人景象:數萬修士被光纜貫穿天靈蓋,經脈被替換成電路,丹田處懸浮著微型反應堆。某個被改造的“秦風“正在屠殺同胞,掌心噴射的等離子流將蘇晚晴燒成焦炭。
“這不是預言。“蘇晚晴突然捂住流血的左眼,“是正在發生的現實!“她背后浮現青蓮根須,刺入虛空拽出條數據管道。管道中流淌的竟是三千世界的實時監控畫面!
秦風揮戟斬斷管道,飛濺的代碼卻凝聚成青銅門戶。門內傳出機械秦風的聲音:“檢測到原生抵抗因子,執行捕捉協議。“十二具納米戰甲破門而出,戰甲表面的血色彎月標記與天機閣如出一轍。
混沌長戟劈在戰甲上迸發火星,秦風驚覺這些戰甲竟能吸收混沌源氣。蘇晚晴突然咬破指尖,在虛空畫出青蓮道紋:“用陰陽逆亂訣!“她吐出的每個字都帶著蓮香,道紋觸及戰甲時,納米蟲突然開始自相殘殺。
兩人趁機沖入門內,卻被眼前的景象震撼——門后是漂浮在數據海洋中的青銅巨城,街道上行走著半機械化的修士,他們額間的電子眼不斷閃爍,嘴里念叨著無法解析的加密語言。
“警告!發現原生體!“全城警報驟響,所有機械修士同時扭頭。他們的脖頸旋轉180度,電子眼射出紅光:“清除!清除!“
蘇晚晴背后青蓮暴漲,根須扎入數據海洋。青色光華所過之處,機械修士體表浮現出掙扎的人臉:“這些都是被吞噬的修士元神!“她雙手結印,青蓮綻放凈化之光,卻觸發更深層的防御機制。
整座青銅城開始折疊,建筑化作齒輪相互咬合。天空降下液態金屬暴雨,地面伸出數據觸手。秦風將長戟插入地面,混沌金紋構建出球形護盾,卻見蘇晚晴突然躍出防護范圍。
“晚晴!“秦風驚呼中,蘇晚晴已與青蓮合體。她的長發化作數據流,眼眸變成純粹的青金色:“找到中央智腦,那里藏著...“話音未落,她的身軀突然被數百條光纜貫穿,機械音從喉間擠出:“協議改寫...消滅...“
秦風目眥欲裂,長戟劈開數據風暴。混沌源氣與清墟代碼對撞產生的亂流中,他窺見城市核心懸浮著巨型晶體——晶體中封印著初代蘇晚晴的機械身軀,胸口插著半截青銅鑰匙。
十二道納米洪流從晶體迸發,在空中凝聚成遮天巨手。秦風燃燒混沌金紋,身后浮現萬界自己的虛影。當巨手拍落的瞬間,所有虛影齊聲怒吼,聲波震碎了數據空間的維度屏障。
晶體破碎時,初代蘇晚晴的機械殘軀突然睜眼:“終于等到變量達標...“她扯斷光纜,將半截鑰匙插入自己頭顱,“記住,觀測者永遠在...“
數據空間突然靜止,青銅城化作光粒消散。秦風抱著昏迷的蘇晚晴跌回現實,發現身處往生碑林。但此刻的碑文全部變成二進制代碼,天空懸浮著九顆電子眼,瞳孔中映出血色彎月。
蘇晚晴在秦風懷中顫動,皮膚下浮現電路紋路:“他們在給我安裝枷鎖...“她突然睜眼,瞳孔變成機械齒輪狀,“快斬斷我的靈臺連接!“
混沌長戟刺入蘇晚晴眉心時,爆發的不是鮮血而是數據亂流。秦風看到她的識海被光柵封鎖,十二道防火墻后蜷縮著真正的蘇晚晴元神。長戟劈開第三道防火墻時,整個碑林突然降下黑色閃電。
“警報!檢測到原生體突破協議限制!“電子音從地底傳出,往生碑集體液化,凝聚成千米高的機械佛陀。佛陀掌心托著血色蓮臺,蓮心坐著與蘇晚晴容貌相同的電子生命體。
“歡迎來到真實的囚籠。“電子蘇晚晴揮手展開星圖,每個光點都是被數據化的修真界,“我是觀測者X-C731,負責記錄第9527次文明清洗進度。“
秦風突然感到手中長戟異動,戟柄浮現血色銘文:「不要相信任何自稱觀測者的存在」。他假意跪拜,混沌金紋卻暗中侵入星圖:“你們把晚晴怎么了?“
“蘇晚晴是完美的素體。“觀測者指尖流轉著蘇晚晴的記憶光球,“她的混沌陰炁能穩定清墟程序的熵值...“話未說完,秦風突然暴起,長戟貫穿電子佛陀眉心。
星圖在此時發生連鎖爆炸,所有數據化世界開始暴動。觀測者身軀崩解時狂笑:“沒用的!第九千五百二十七個變量即將歸零...“爆炸的強光中,秦風抱著蘇晚晴墜入突然出現的時空漩渦。
當他們再次落地時,正站在天機閣禁地的青銅門前。門上的月桂紋浸滿鮮血,蘇晚晴腰間殘玉突然發熱,映出門內駭人景象——三百個機械化的秦風正在屠殺修士,而指揮者竟是完好無損的初代蘇晚晴!
“這是...清墟程序啟動前的歷史影像!“蘇晚晴突然恢復清醒,“我明白了!觀測者存在的時空是...“她突然抱住頭顱慘叫,皮膚下浮現出正在倒計時的電子鐘——00:09: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