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暴裹挾著猩紅砂礫拍打在臉上,秦風將蘇晚晴護在懷中,混沌金紋在皮膚下流轉成淡金色光膜。遠處沙丘突然塌陷,露出半截青銅獸首,獸瞳處鑲嵌的幽藍晶石正對著他們閃爍。
“這是...饕餮吞天陣的陣眼?“蘇晚晴不知何時醒來,指尖凝聚的冰霜在沙地上勾勒陣紋,“三百年前黃泉魔宗用來煉化十萬修士的兇陣,怎么會出現在荒漠邊緣?“
秦風剛要開口,腳下沙地突然化作流沙漩渦。七十二道金紋自動結成蓮花狀法印托住兩人,沙層下卻傳來鎖鏈拖動聲。九具白骨破沙而出,骨架上纏繞的玄鐵鏈刻滿鎮魂符,其中一具骸骨額間赫然插著半截木簪——正是秦風去年送給蘇晚晴的生辰禮。
“乾坤倒轉,因果錯位?!疤K晚晴面色煞白,“有人用逆時溯魂術篡改了命軌,我們恐怕陷在時間裂隙里了?!八堕_衣襟,心口浮現的陰陽魚印記正在滲血,與秦風丹田處的金紋產生共鳴。
荒漠突然褪去顏色,化作黑白水墨??罩袘腋≈K青銅燈,燈芯燃燒的竟是紫色魂火。秦風聽到識海中響起龍吟,殘玉化成的光粒在經脈中凝聚成微型星圖,指引他走向某盞魂燈。
“別碰!“蘇晚晴的警告遲了半步。秦風指尖觸及燈盞的剎那,時空轟然破碎。他們墜入血色蒼穹,下方是正在崩塌的玄天宗山門。秦風看到十六年前的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嬰孩被父親塞進虛空裂縫,而追殺而至的正是如今玄天宗那位紫袍長老!
“原來當年血案的兇手一直在我身邊。“秦風雙目赤紅,混沌金紋不受控制地暴走。蘇晚晴突然咬破舌尖吻上他嘴唇,至陰寒氣強行壓制暴動的龍皇體:“守住靈臺!這是魂燈制造的幻境!“
幻象再次轉變。他們站在燃燒的星辰碎片上,前方懸浮著九具青銅巨棺。其中一具棺蓋半開,伸出的手掌戴著與蘇晚晴腰間玉佩相同的太極紋扳指。棺中傳來嘆息:“晚晴,你終究還是帶著鑰匙回來了?!?
黃沙重新聚攏成實體時,兩人已身處地下宮殿。穹頂鑲嵌的夜明珠組成星宿圖,中央祭壇上擺放的青銅鼎刻著“煉天“二字。蘇晚晴突然捂住額頭,記憶如潮水涌現:“我想起來了...這里是黃泉魔宗禁地,我七歲時跟著父親...“
話音未落,祭壇四周的十八根盤龍柱同時亮起。鼎中升起虛幻人影,身著玄色帝袍,面容與蘇晚晴有五分相似:“本座苦等三百年,終于等到混沌源種成熟?!?
秦風暴退十丈,七十二道金紋結成劍陣。那人影卻穿過劍光,手指點在蘇晚晴眉心:“乖女兒,該把為父的仙骨還回來了?!疤K晚晴體內迸發出耀目清光,脊骨處浮現九節玉骨,每節骨頭上都刻著混沌道紋。
“原來蘇家所謂的守護,是把混沌源氣煉成仙骨藏在子嗣體內!“秦風怒喝,龍皇體全開。地下宮殿突然震動,穹頂星圖投射出十二道星光,在他身后凝聚成模糊的龍形法相。
魔宗宗主放聲大笑:“當年本座將最后一道混沌源氣一分為二,陽炁鑄成太極玉,陰炁化作仙骨。如今陰陽重合...“他抬手抓向蘇晚晴,卻被突然逆轉的星光鎖鏈纏住。
蘇晚晴眼中清光大盛,仙骨離體化作玉尺:“父親,您當年為奪源氣害死母親時,可曾想過因果輪回?“玉尺劈落,虛空裂開漆黑縫隙,涌出的卻不是混沌之氣,而是粘稠如墨的業火。
秦風趁機抱住蘇晚晴,龍形法相撞向煉天鼎。鼎身浮現的饕餮紋突然活了過來,竟將法相整個吞入腹中?;煦缃鸺y在此時發生異變,秦風右臂覆蓋上真正的龍鱗,五指化作利爪撕開饕餮虛影。
煉天鼎轟然炸裂,飛出的碎片中竟夾雜著半塊青銅碑。碑文記載的內容讓秦風渾身發冷——十二祖神當年并非死于混戰,而是被某種存在收割!
魔宗宗主突然發出非人慘叫,他的身軀在業火中融化,露出體內蠕動的黑色根須。根須尖端刺入虛空,竟從星空中拖出一具青銅巨棺!棺槨開啟的瞬間,秦風看到自己渾身浴血地躺在棺中,手中握著破碎的太極玉。
“這是未來...還是輪回?“蘇晚晴咳出帶著金絲的血,仙骨開始崩解。地下宮殿開始坍塌,青銅碑文化作流光涌入秦風識海。他終于看清碑文全貌:
「混沌歷九萬八千劫,十二祖神飼道,天道蛻魔」
黃泉魔宗地底傳來古老鐘聲,整個荒漠的流沙逆卷成通天龍卷。當鐘聲第七響時,秦風抱著昏迷的蘇晚晴出現在萬里之外的東海之濱。他丹田處的混沌金紋已經變成暗紫色,懷中少女的體溫正在急劇下降。
海面突然分開,九條蛟龍拖拽著玉輦破浪而來。輦中女子戴著與天機閣巡查使相同的月桂面具,手中卻握著刻有血色彎月的令牌:“奉閣主令,恭迎混沌之子歸位?!?
玉輦內飄著冷梅香,秦風握著蘇晚晴逐漸冰涼的手,混沌金紋在皮膚下游走如困龍。九條蛟龍的陰影透過鮫綃簾幕映進來,在海面拖出長達百丈的幽藍軌跡。戴月桂面具的女子正在烹茶,壺中沸騰的卻是銀白色星沙。
“蘇姑娘的魂魄正在被往生蝶啃食。“女子突然開口,茶匙輕敲杯沿發出清越鐘鳴。秦風猛然抬頭,這才發現蘇晚晴耳后浮現半透明的蝶翼紋路——正是天機閣秘典記載的“黃泉引渡“。
蛟龍群突然發出預警般的低吼,海天相接處升起七座冰山。每座冰山都封凍著巨型妖獸,居中冰柱里赫然是玄天宗紫袍長老的尸骸!他胸口插著血色彎月刃,丹田處卻生出珊瑚狀的金色結晶。
“星髓?!芭酉崎_簾幕,月桂面具在月光下流轉異彩,“造化境修士隕落后,氣海結晶經歷三百年海眼淬煉才能形成的至寶?!八讣鈴棾霰?,紫袍長老的尸骸突然睜眼,金色瞳孔中映出秦風的身影。
海底傳來悶雷般的轟鳴,十八條青銅鎖鏈破水而出,鎖鏈盡頭拴著山岳般的玄龜。龜甲上布滿劍痕,最深那道裂痕中嵌著半塊石碑,碑文與黃泉魔宗地宮的青銅碑如出一轍。
“閣主吩咐,請秦公子垂釣。“女子遞來一桿晶瑩魚竿,竿身似玉非玉,“用你的混沌精血為餌?!扒仫L瞳孔收縮,魚線末端懸著的根本不是魚鉤,而是枚刻滿逆鱗紋的青銅鑰匙。
玄龜發出震天咆哮,背甲上的劍痕迸發青光。秦風忽然覺得手中魚竿重若千鈞,七十二道混沌金紋自動運轉,竟在身后凝聚出模糊的龍首虛影。當第一滴金血落入海面時,整片海域突然靜止,連飛濺的浪花都凝固在半空。
魚線繃直的瞬間,秦風看到海底睜開九只猩紅豎瞳。釣竿傳來恐怖的拉扯力,混沌金紋順著掌心蔓延至魚線,將漆黑如墨的海水染成金色。玄龜背甲上的石碑開始脫落,露出下方被鐵鏈貫穿的龍骨——那竟是一條身長萬丈的五爪金龍!
“這是...我的龍皇體感應?“秦風虎口崩裂,金血滴在龍骨上發出滋滋聲響。凝固的時空突然恢復流動,海底升起直徑百里的漩渦,一只覆滿青苔的巨爪探出水面,爪心托著青銅巨棺。
玉輦女子終于變色:“不對!釣起的應該是...“她話音未落,巨爪突然攥住玄龜。龜甲崩裂時飛出的不是星髓,而是三百年前隕落的十二祖神殘魂!
蘇晚晴在此時蘇醒,眼中流轉著混沌符文。她徒手扯斷往生蝶幻化的鎖鏈,發間木簪化作流光刺入巨爪。秦風趁機收竿,釣起的青銅鑰匙插入巨棺縫隙,棺蓋開啟的剎那,整片東海被血色籠罩。
棺中涌出的不是尸骸,而是流動的星河。星河中心懸浮著十二品蓮臺,每片蓮瓣都封印著一道混沌源氣。秦風丹田處的金紋突然離體,與蓮臺產生共鳴,在眾人頭頂形成覆蓋蒼穹的先天八卦圖。
“原來如此!“玉輦女子撕下面具,露出與蘇晚晴七分相似的面容,“三百年前我親手將你送入輪回,今日該物歸原主了?!八夹母‖F血色彎月,手中令牌化作長刀劈向八卦圖。
蘇晚晴閃身擋在刀光前,破碎的仙骨從體內飛出,在空中重組成混沌青蓮。當刀鋒觸及蓮花的剎那,時空出現斷層,秦風看到兩個重疊的世界——現世的東海正在崩塌,而另一重時空中,十二祖神跪拜在混沌青蓮前,蓮臺上坐著與自己容貌相同的青年。
巨棺中的星河開始倒流,秦風抓住蘇晚晴躍入棺內。青銅棺蓋閉合前,他聽到玉輦女子癲狂的笑聲:“輪回九轉,你們逃不過既定的命...“
黑暗中有星光流轉,蘇晚晴的呼吸帶著蓮香:“三百年前天機閣主是我胞姐,她為奪混沌源種屠盡蘇家滿門?!八讣饬疗鹞⒐?,照亮棺壁上的刻痕——每道刻痕都是不同時空的秦風與蘇晚晴,有些相擁而泣,有些兵刃相向。
“這是我們的第九世?!疤K晚晴撫摸著最新那道刻痕,畫面中秦風手持染血長劍刺穿她的心臟,“每次輪回都會在東海之濱終結,但這次...“她突然咳出金色道紋,混沌青蓮虛影在身后綻放。
棺外傳來鎖鏈崩斷聲,秦風感應到熟悉的龍皇氣息。當他推開棺蓋時,映入眼簾的并非星空,而是玄天宗后山的試劍崖——十六年前父親隕落之地!崖邊古松上掛著的,正是他當年親手系上的祈福紅綢。
蘇晚晴突然按住心口,陰陽魚印記變成血紅色:“小心,這個時空的'我'已經死了三年!“她話音未落,山道盡頭走來熟悉的身影,玄天宗弟子打扮的秦風背著染血長劍,劍穗上系著蘇晚晴的碎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