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城的輪廓像把斜插進大地的斷刀。林淵裹著從尸體上扒下的鎮(zhèn)龍司黑袍，混在押送祭品的隊伍里。他摩挲著懷中斷劍的“天樞“刻痕，劍柄殘留的墨蛟劍氣與心口龍紋共鳴，在皮膚上燙出北斗狀的星斑。

“新來的，把血藤汁抹在耳后。“監(jiān)工扔來腥臭的陶罐。林淵學著旁人蘸取暗紅漿液涂抹時，發(fā)現(xiàn)城墻縫隙里爬滿血管狀的藤蔓——每條藤的末端都扎在囚犯后頸。

隊列突然停滯。前方傳來鐵器刮骨的聲響，十二名赤膊力士正用青銅鋸分割某種巨獸骸骨。當鋸刃碰到脊骨時，林淵右臂鱗片驟然浮現(xiàn)，那些散落的骨片竟自動拼成半幅龍形。

“星隕獸的骨頭最克龍脈。“監(jiān)工踹了他一腳，“發(fā)什么呆！“

林淵低頭穿過城門洞的剎那，頭頂傳來冰涼的觸感。垂掛的血藤突然纏住他脖頸，藤須刺入龍紋所在的心口。就在金血即將滲出時，懷中斷劍騰起墨色氣旋，藤蔓如遭雷擊般蜷縮退去。

“戌時三刻，奎宿移位。“城墻暗處傳來女子清冷的聲音。戴青銅耳墜的白衣女子倚著星輝石柱，指尖把玩著三枚血色銅錢，“這位大人，可要卜一卦？“

林淵瞳孔驟縮。女子耳墜上跳動的火焰紋，與劍柄“天樞“的筆跡如出一轍。更詭異的是，她發(fā)間插著的骨簪，正是方才城外見過的星隕獸殘骨。

“測生死。“他故意壓低嗓音。

銅錢落地時突然立起旋轉(zhuǎn)，血珠從錢孔中滲出，在空中繪出北斗七星。當?shù)谒念w星亮起時，林淵心口的金銀龍紋突然透衣而出，天樞星位迸發(fā)的金光直接擊碎了兩枚銅錢。

“好兇的命格。“女子輕笑，耳墜碰出清越聲響。她突然貼近林淵耳畔，吐息帶著雪松香，“墨蛟衛(wèi)的劍氣，戰(zhàn)龍魂的血脈，卻戴著鎮(zhèn)龍司的皮——你猜焚天城的血祭鼎，最喜歡哪種祭品？“

夜空中炸開赤色煙花。女子旋身退入陰影時，林淵瞥見她袖中滑落的物件——半片青銅面具，邊緣刻著逆鱗紋。

祭典鼓聲轟然響起。林淵被推搡著登上環(huán)形祭壇，終于看清中央的血祭鼎：三足青銅鼎表面布滿星圖凹槽，鼎內(nèi)沸騰的卻不是液體，而是凝成狼形的血霧。當他被按跪在離鼎最近的坎位時，鼎身龍形浮雕突然睜眼，鼎口血霧化作利爪抓向他心口。

金銀雙龍?zhí)撚白灾髯o體，卻在觸到血霧的瞬間黯淡。林淵驚覺體內(nèi)龍魂之力正在被星圖凹槽吸收，祭壇地面浮現(xiàn)的正是寒潭底的九宮陣。

“北斗奪龍陣。“白衣女子出現(xiàn)在祭壇頂端，手中多了一柄嵌著星隕獸骨的法杖，“你以為墨蛟衛(wèi)為何引你來此？“

七道火柱沖天而起。林淵在灼痛中看見自己的倒影：金銀龍紋正被剝離軀體，而鼎中血霧逐漸凝成黑衣人消散前的面容。就在龍魂即將離體的剎那，他發(fā)狠咬破舌尖，金血噴在斷劍上。

墨蛟劍氣裹著雙龍魂暴走，祭壇星圖寸寸崩裂。女子法杖頂端的獸骨突然發(fā)出尖嘯，林淵右臂鱗片應聲炸裂，飛濺的金血在虛空寫出八個龍篆：

**天樞既隕，貪狼噬主**

焚天城地底傳來龍吟。血祭鼎轟然炸開，萬千血藤纏住林淵四肢。混亂中白衣女子閃至近前，骨簪抵住他咽喉：“你爹當年用酒水畫的星圖，可曾見過搖光位的缺口？“

林淵的龍角突然刺破虛空，金光照亮女子后頸——那里紋著與黑衣人相同的墨蛟刺青，只是鎖鏈多出七重。

“師姐...“他脫口而出這個稱呼時，自己都愣住了。破碎的記憶里閃過青衣女子教幼童觀星的畫面，那孩子手持的正是這柄獸骨法杖。

女子瞳孔驟縮，法杖尖端刺入林淵肩頭：“你果然吃了他的記憶！“

血藤將兩人拖入地底時，林淵在劇痛中看清了焚天城的真容：所謂城池不過是覆蓋在巨龍骸骨上的外殼，每根肋骨都化作街道，而心臟位置矗立著九根纏滿鎖鏈的盤龍柱——與龍爪峰祭壇的布局完全相同。

白衣女子扯下半邊面紗，露出與記憶里青衣女子七分相似的面容：“十六年前他用星隕獸骨替換龍嗣魂魄，今日該還債了。“

龍骸心臟突然跳動。林淵體內(nèi)的金銀龍魂不受控制地流向盤龍柱，柱身裂縫中漸漸浮出青銅棺槨。這一次，棺蓋上清晰刻著：

偷天換日者，永鎮(zhèn)龍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