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釘鈴鈴————”

“誒……聽說了嗎？那個游戲終于快出了……”

“對對對對，就是那個，我等了很久呢！還有那個……哎呦！打我干什……”

“……談什么呢……”

“你們聽說那個美劇男星的事了么?”

“沒阿，我不關注這些呀～”

“二次元紙片人不香么?永不塌房不好嗎？”

“你就惦記你的紙片人去吧……”

“略略略略……”

唉，這個吵鬧的班級，課間操還不能消停一會兒，男生玩游戲話題多，女生話題更多，說都說不完。還有講臺上的顯示屏，一到課間操就有人上去點視頻，要么就是上去放韓團，要么就是游戲cv。

啊，煩死了。

坐在教室倒數最后一排，趴在桌子上，臉貼著平放在課桌的校服上，實在是滿臉生無可戀。

每天的課間操都是這樣，耳朵都快聽出繭了啊。

把玩著手上的寫字筆，余光瞥到右窗外。

——夏天的陽光是很明媚，照在走廊欄桿上后反射的光，色彩鮮艷。但是并不妨礙我此刻的心情，這天氣晴過頭了，熱得要死。

“——鈴鈴鈴鈴……”

思緒被上課鈴聲的余威打斷，差點忘了這個可惡的上課鈴，為什么一個鈴聲能響這么久啊！又這么刺耳！這校領導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呀！

一想到還要在這個學校待一年多，不由得心生厭煩，煩躁，很煩躁。我的校園生活真是糟透了！！！！

“周哥，干嘛呢?”

突來的一聲讓玩轉著筆的手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寫字筆就這么滑了下去。

它以很快的速度掉了下去，那可是我買的最貴的筆啊，陪我“征戰”過中考的“戰友”。

“……啊?！……別！”

我側著身體想著接住筆，一只手比我搶先握住……

“小心點啊，怎么心不在焉的?咋啦，又想你的小女友啦?”

接住筆并說話的是我的鐵桿，叫林浩。

他將筆遞了過來，臉上是不懷好意的笑～

接過筆后，小心地查看了一下，發現并無大礙后，把頭抬了起來：

——“想你妹啊！”

將筆套好放在桌子上。

“我的寫字筆差點就摔壞了啊，你還好意思笑！”

猛地站起來揪著他的耳朵大聲呼斥著。

“疼疼疼疼！快…快………快松手，周哥！”

他不斷拍打著我的手，聲音比我都大，耳朵充斥著他的聲音。等到意識到的時候……

……全班好像都安靜了，一齊往我們這邊看。

松開了他的手，甩了一甩，看到有人往我們這邊看，意識到聲音確實很大。結果就是尷尬地不敢抬頭，就這么往自己椅子上坐了下去。

“本來就不受待見，你還這么搞。”

他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做出一副很抱歉的表情摸了摸了頭：“周哥，不好意思，不是故意嚇你的……”

“……唉，算了吧。”

“所以你剛才到底在想啥呢?”他挪著自己的椅子湊近到我身邊問道。

搖了搖頭，本來就沒什么，一個怨天尤人的自嘆而已。

“我還以為你在想小若呢！”

“嘿！你打死不上趟是吧。”

“別別別別！！不說就是了！！”

一邊收回要假意揪他耳朵的手，一邊不自覺地往教室倒數二排，靠右窗的座位上看去。

黑色的長發散搭在雙肩，靠右邊耳朵上帶著的，是一朵小向日葵的發飾，頭發已經將她的耳朵擋了起來。她的側臉，臉有一點點肉嘟嘟的，眼睛專注地看著手中的輔導書，嘴巴還在嘟囔著什么，就像一只在委屈嘟著嘴的小兔子！

她真的好可愛。

發自內心地贊嘆，她的確是我見過最可愛的女孩子了。

“…………”

“……周哥……周哥……”

——“周望！”

——“啊！！”

回過神來，林浩正叫著我的名字。

“你究竟怎么了……怎么總是愣神呢?”

“沒……沒事……”

心虛地回應著他。

“你這怎么看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啊……”

他的雙手突然按住了我的雙肩。

“周哥你不會是要掛了吧，不要啊，你不會要走了吧，丟下我一個，在這個紛擾的世界里，那種事情不要啊！！！！”

他故作姿態地說著。

所以我這個鐵桿多少是有點“精神病”在的......

對著他的肩上就是一拳。

“你就不能盼著我好?”

“……嘶……疼啊！”

“知道疼就好好說話，你周哥我身體健康，平平安安，不用您老操心！”

咋了咋嘴，這小子真的是……

他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肩膀。

“……呃……誒……對了，周末的那個歷史論文有寫么?”

他揉捏著自己的手。

“論文，什么論文?”

……論文……論文……

……論文?

……論文?！

壞了，周末回去只顧著玩游戲，其他作業都寫好了......怎么會把這個給忘了？！……這下死定了。

“完蛋了......班主任會殺了我的！”

“你沒寫么?我也沒寫，你快去找小若要！下節是英語，趕緊抄完趕緊交！”

他有點焦急地看著我，可是？為什么這家伙嘴角會有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啊。

“為什么要找她要啊?”

“?你是傻子嗎？人家學習好，何況是我們的好朋友，不找她找誰?而且看不出我在給你創造機會嘛～”

“……可人家學習好，又不是說一定得借給我們……”

“誒！不是！你也太慫了吧，就是要個作業而已。你又怕被別人說閑話啦?何必管那些人......”

“…………”

他就是這樣，看熱鬧不嫌事大。不想在班里跟她走得太近，這種事情，絕對會有被說閑話的情況發生。但相對于此，我更不想打擾到她。

不過私底下小若跟我還是很要好的，跟她相處，總會感到輕松，可能在她的面前我不必隱藏些什么。

——可是……

——心里就是不太想去接近她……

“你不去我去！”

“等等！！”

“我去找她要，你就別去了。”

起身繞過同桌的椅子，走到過道上，回頭向他說道。

“……這樣才對嘛！”他點了點頭，笑著說。

到頭來還是這樣……

課間操了，旁邊的同學都在嬉戲打鬧，坐在座位看著書本的她顯得格格不入。

徑直地走到她后邊。

準備詢問她的時候，才知道，原來她帶著耳機。

課桌上很干凈，只有一本數學練習還有學習用具之類的……

拍了拍她的肩，“……那個，小若……”

“啊?”

她聲音很輕，略帶疑惑。

看來很認真地在學啊，趕緊借完，不要打擾她學習了。

她回頭看了看我，把筆放在桌子上，把耳機摘了下來。

“……怎么了?”

“額……那個……你歷史論文寫好了么?”

“忘記寫了?”

“呃……對……”

“哼...”

她無奈地哼了一聲。“……總是這樣，”低聲抱怨著將書包打開，“回家肯定又玩游戲了……”她在書包里并沒有翻多久，就順勢把里面的歷史作業遞了過來。

“噥……拿著吧。”

我看了看她，接住作業。

“……謝謝了。”

真難為情啊，以后一定要記得寫……

“跟我還有什么好謝謝的，真是的。”

摸了摸頭，抱歉地看著她。

她看了這個反應，似乎是恨鐵不成鋼一樣地說：

“你老實跟我說！是不是昨晚又玩游戲了！”

“沒……沒有，怎么會呢！”

此乃假言。

“肯定又通宵了，作業都不寫……”

通宵倒不至于，但事實上昨晚確實玩了挺久，畢竟游戲版本更新了啊……

“……沒通宵，真沒通宵！”

“那就是玩了吧！”她盯著我，一副幽怨的小表情，氣嘟嘟的樣子。

……啊……說漏嘴了。

“呃……呃……”

“我說你真的是……”她無奈地看著我。

欲言又止的樣子好可怕！

“都說了幾遍了，不要總玩游戲呀……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你這樣，叔叔阿姨會難過的啊……”

在學校怕跟她接近也有這個小原因。她總是這樣說教我，跟我講很多學習的大道理，雖然確實是實話。

“……我……我知道了，以后不玩那么晚了……”委屈地低著頭。

“……又不是讓你以后再也別玩，那么喪氣干什么……”

她嘀咕著。

苦笑了一下。

“……那謝謝你的作業了，我趕緊回去寫完還給你。”

她看了看我，好像想說什么又不敢說……眼神里有很多我看不明白的。

“我又不著急這個......”

往自己座位上走的時候，好像聽見了她抱怨了一句：“真是的…………”

心里有個小疙瘩。

就知道麻煩她不是自己想要的啊……

————“真是的，都這么大人了……還不知道熬夜對身體傷害有多大……”

回到座位上，林浩立馬湊了過來。

“聊了這么久，小情侶倆挺粘糊啊！”

瞪了他一眼。“這是歷史論文，你先抄還是我先?”

順手把論文遞給他。

“我先我先，謝謝小若拯救我！”

他伸手準備去接。

“想得美啊你！我抄完再給你！”

反手又把作業急忙收了回來。

“……嘿！你！”

得意地笑了笑。

“釘鈴鈴————”

“英語老師來了！快回去！”

趕忙回到座位上。拿起英語書將小若的作業蓋在下面。

——開抄！！

——“Class begin！”

——“GoodMorning，everyone！”

——“GoodMorning，Mrs.Li！”

——“sit down please！”

“Ok！今天要講的是Unit5的單詞，請大家翻到課本的第一百一十…………”

“英語課，整天就講單詞語法，老師還是個古板精……”

“好歹我初中英語也是很厲害的！”不小心把心里話說了出來，旁邊的同桌拿著筆敲了敲我的手，側著臉看著我。

我們班是文科班，相對的女生人數較多，男女比例差距更大。這當然也導致了班上有男女同桌的局面。就像我和我同桌一樣，就是這種情況。

“……你英語好?別唬人啦！我從小學到現在跟你一直同班，你什么樣我不知道?”

她叫方容，也是我為數不多的鐵桿朋友。林浩和她，我和小若，我們四個人從小就玩在一起，互相都知根知底的。

但她就是很毒舌，特別毒舌。

“難道不是么?好歹我也考過112分好吧?怎么我說什么你都堵我?跟林浩一模一樣，你們倆就是一塊模子出來的！”

“你說什么！！！！”她轉了轉手腕。

不對，我在干嘛？！怎么不小心把心里話說出去了。

心臟好像停止了跳動，頭如機械齒輪般扭過去。

戰戰兢兢地轉頭……她身上散發著暴怒的氣息。

這下完蛋了，這位大姐她可是武術部的……

“你說我跟林浩一樣是吧！?”她指了指我右邊的座位，一臉怒氣。“我看你......是活不耐煩了......”

但正值上課，又不敢大聲說話，只能對著我小聲宣泄憤怒，只是這樣更顯得恐怖了。

——“……嗯…………”

這家伙居然在睡覺！

“我看你又欠打了！”她握緊了拳頭。

“等一下！！！！”“嗯?”“紅豆泥斯密馬賽！”還是趕緊認錯比較好……

“嗯?哼哼！”

“嗯嗯！”她得意地笑了笑，“這次就不跟你計較了！”

“呼～”舒了口氣，武術部的女生都是這樣么，太可怕了。

拋開思緒，轉過頭拿起“戰友”寫了起來。

“這個是?”方容瞥了一下我桌子上的論文作業，臉上是一副遲疑的樣子。

“……呃，這個是歷史論文……”她歪著頭端詳著，“這個字......”

“不像你的……嗯?是小若的?”

“……是小若的……”

“……噢～這樣啊～”

一連串的發問后，她拍了拍我。

疑惑地轉過頭，迎面看到的是她與林浩別無二致的壞笑。

“我說……你真的對小若沒意思?”

“……啊?說什么呢？我們四個這么久了……你還不知道么。只是朋友吧。我們關系不是一直都是這樣嗎？”

“關系好?朋友而已?你不喜歡她?真的不喜歡?”

“……別問了”面對她的一連串發問，搖了搖頭，拒絕回答。

“我說你呀，真是個慫包，就這點上我跟林浩還是持統一意見！你確實是少數讓我們能有共同意見的……我告訴你哦，咱小若現在可是有很多人追呢，你可注意點，而且小若她......”

“……什么啊……我…我沒想那么多……”

“真的?”

“真的。”

她半信半疑地轉回去聽英語課。

我只是不想破壞現在，未來的事那就未來再說。

其實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這是什么感覺，是喜歡嗎？可為什么不敢去接近她呢?總是害怕跟她有所交集，跟她在一起時自己卻很放松，不是很矛盾么?而且……

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唉……算了，趕緊抄吧……

…………“鈴鈴鈴鈴——”

……下課了呀，論文也抄好了……

心里好像很不平靜……

“我告訴你哦，咱小若現在可是有很多人……”方容的話在腦袋里循環般地重復。

啊啊……煩死了，怎么會這么在意。

一邊想著，一邊走到林浩旁邊，用論文拍了他的頭。“醒醒！都睡一節了還睡，快起來！”

“……啊……嗯……下課了?……”他揉著眼睛瞅了瞅我。

“對對對，林大少爺！”“……論文抄好了嗎？”

“當然，快點吧你，不然待會被班主任‘斬首示眾’！我告訴你！”

“好好好好……”

伴隨著迷迷糊糊的語氣，他接過了我的作業本。

“嗯?怎么是你的?”接過作業的他貌似不是很滿意……

“對啊，當然是我的。”

“我要小若的，你的字好丑……”

“……我看你還沒睡醒，要不我再讓你睡會兒?”

“開個玩笑么，怎么急眼了……”

貌似是覺得不如意，他還是得跟以往一樣變本加厲……

“知道你寶貝著呢～”

“閉嘴吧你！”

這倆一個樣，我看林浩方容才是一對吧……

至于小若的作業本，待會找個時間在還給她吧。

“那個！”突來的一聲打斷了我們的對話……

“同學們！有幾件事跟大家說說……都仔細聽好了！……嗯……第一件事是……”

講話的是班主任，似乎是在講這周和這一個月的一些事情。

“第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事，這周會有領導來我們學校檢查，大家的校服校章什么的，都得戴好知道么！”

校領導啥事不會，形式主義搞得一套一套的。

“第二件事是……嗯，這個月我們有校運會，報名的事就交給體委了！”

校運會啊，沒意思，反正我也不是很想參加。

“還有……”

呃……沒心思聽了……

“林浩！”抓起他的肩領。

“走！跟我上廁所去！”

“誒? ok！走走走走！”

上廁所那必須一起去，很奇怪，超級無敵奇怪。

從后門出去，領著林浩就是一頓飛奔。

“呼～第四節后是什么來著?”

“好像是數學?”

“最后一堂上數學，準備睡覺！”

言語之下，我對著鏡子接了一灘水，往臉上撲去。

洗個臉舒服多了，這種天氣就應該開著空調躺著睡，可憐我們學校連電費都交不起，每次要個空調都得半個月才開。等開了，人都快被熱沒了。

班上人又多，空氣本來就不流通，不過聽說班主任已經去反映過了，但可那是一個星期前啊！！！！所以說這校領導一點用沒有，這不是實話么?

臉上好像又長痘了……青春期專屬，真煩啊。

對著鏡子看了很久，沒注意到旁邊的林浩。

“喂！別看你的臉啦，你帥的很，還用看什么呀！”

“你阿諛奉承的樣子的確很惡心！”

“夸你不樂意了還?”

收回前言吧，他跟方容確實不是一塊模子，他們是訓練有素，配合有致啊，這捧殺手段是屢試不爽。

“誒……”細聲細語地靠近林浩

“方容你覺得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

“你對她是怎么看的?”

“怎么看的?不就是一個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么?”

“嘖……呆子啊，我問你對她是怎么想的?”

他一下子就“炸毛”了。

“哈！?怎么可能！！！！你瞅她那樣子！做她男朋友?想被當沙包么?”

“呃……”合計著我也沒說你喜歡她啊。

“這么緊張干嘛?”

互相推囊著離開了衛生間，走之前不忘甩干手上的水。

“我又沒說讓你做他男朋友啊～”

“哪緊張了?你正常點！不會是我總說你和小若，你生氣了反過來說我吧！”

“怎么會呢！”玩笑般地應和著。

我怎么可能這么小心眼呢！

“——小若！”

他突地一聲呼喊，猝不及防！

這下輪到我炸毛了……

“周望！林浩！你們在這呢！”

她呼的一下跑了過來。

“那個！班主任叫我讓你們準備一下，下周要去跟校外領導見面，還要寫篇學生報告，反映一下在校學生學習生活情況。”

“反映情況?我們倆?班主想啥呢?”

怎么會叫兩個吊兒郎當的家伙去干這么重要的事，不怕搞砸嗎?

林浩一臉驚訝……

“不清楚...但是她說要你們兩個去鍛煉一下，別一直懶懶散散的......”

這莫非是平時班里上課不積極的報應嗎......

“我們不行的！我要去跟班主說道說道！”

可小若突然轉過臉看著我，視線沒辦法移開，兩雙水靈眼睛里怎么看出了期待?

這為什么會看出期待呀！?

好像很想讓我去啊她……不會……不會就是她給班主提議的吧！怎么辦?拒絕她好不忍心！

......呃...

......決定了！！！！

“……去就去了！”按住林浩的肩膀。

“不是！！你怎么就答應了呀?”

她嘿嘿一笑。

“怕……怕什么呀！我們林大少爺見多識廣，肯定可以的！”

真是裝模做樣吶。

“嘿！你……”

小心地睜開一只眼睛看著小若。

靠著走廊柱子的她用手捂著嘴笑……笑起來的樣子依舊好看。不過更多的是可愛，有人笑的時候眼睛會瞇成一條縫，但她并不是。

兩邊眉毛微微抬起，眼睛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也不知道是被我們兩個冤家逗笑還是。

——不過……

——只要她能開心就好。

光顧著注意小若，林浩的話是一點沒聽進去……好像叭拉叭拉說了一大堆……

“……不是！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周哥?”

“有啊！當然有啊！”

略顯心虛地回應了一下。

“——真——的嗎?”

目光像是利劍般出鞘。

……好鋒利……

結果他還是不信。突然感覺自己好像變小了很多，腳步也似乎往后撤了幾步。

“好啦，林浩你別逼他了……”

小若接話解決了這次危機。

“看在小若的份上！不跟你計較了！”

“跟誰說話呢！”

還是老辦法，他犯賤我就愛錘他腦袋。

“嘶……疼啊……”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

“是不是我說到你的小若，讓你不滿意了?”

一番話，讓氣氛降了下來。

我和小若都沒說話，也不太敢看她，不知道她的表情是什么樣的。

“……呃……”

林浩貌似意識到自己的失言，不過已經收不回來了。

最怕這個了……

“……啊…那個……我們先去販賣機買點東西……”

出言止住了尷尬氣氛的延伸。

“……啊?……好……”

小若似乎有點沒反應過來，只是應了一下。

教學樓的衛生間左邊就是鐵梯，是分層設計，踩上去會有“咚咚”的響聲，第一次接觸會感覺很恐怖，不過習慣就好了。

天時地利！該跑了......

“……那……那我們就先走啦……”

回頭抓著林浩順著教學樓的西邊鐵梯一溜煙的跑開了。

一邊跑著還不忘回頭對著他“訓斥”著。

這該死的林浩，說話都不注意場合，被我拖拽著的他好像還沒反應過來。

“…………”

“……林浩……”

“……咋咋呼呼的……”

她用手挑掉擋住眼睛的頭發，兩雙眼睛有神地盯著周望拖拽著林浩的背影。

另一只手捂在胸口上，輕輕地捂著。

心跳得很快。

臉上恍惚間能夠看到一抹淡紅……

“……嗯”她輕聲道，或許并無人發覺。

————因為那是心聲。

但藏不了的——是她充滿喜悅與期待的眼睛，還有止不住的……

————嘴角之中的笑意。

“釘鈴鈴————”

“不是！你快點啊！這都快上課了！這可是班會啊大哥！”

“知道了！別催啊！這不是在努力了么！”

這該死的販賣機！進貨的時候能不能想一想這個取物口夠不夠大啊！怎么買個泡面都能卡住啊！

“我—肯—定—要——呃——去找—領—領導—反——反映—這—個—破—破販賣機的！！！！”

掙扎著用手捅進去取物口，硬是死拖硬拽地把泡面拿了出來……

“……吞我錢?想得美啊你！”

對著身后的販賣機擺弄著表情。

“別得瑟了！快走吧！”

被林浩拉住了手，以近乎“光速”的速度跑回班里。

我們倆在前門低著頭……

班主任站在講臺上……

一句話不敢說……一句都不敢……

“周望！林浩！你們兩個！”

“……老…老師！聽我們解釋”。林浩“哀求”著，“我們其實......”

“解釋！來！怎么給我解釋！這個月已經是第四次了！上課遲到了幾次你心里沒數嗎！?”

“……唔…唔……”

林浩完敗，被“連續攻擊”打了個措手不及，還好我沒有“正面應戰”。

“還有你！!周望！!”

嗚……為什么還是找到我身上了。

“上課不積極，吃飯第一名是吧！這手里的泡面！”

“你們倆真是無可救藥啊！！！！下課之后到我辦公室！！”

“——是！”“——是！”

趕忙答應了班主任，從講臺走向座位……

“……你看！又是他……”

“……又是他倆啊！總耽誤大家上課……”

這班上的人......

所以說……很討厭啊……討厭別人的議論……

微微抬起頭，縱使心里壓制著這個想法，不想去觀察些什么……

可是余光仍然還是落在她的身上。

她只看了我一眼，冥冥中的對視，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貌似沒什么反應，繼續低頭在做著自己的事情……

明明講臺到座位的距離很短啊……為什么過程這么漫長……一直默默用余光看著小若……目光略過眾人……落在她身上，但她始終低著頭。

走到最后排了，繞過方容，回到座位上。

沮喪地坐了下去。

方容瞪了一下前排那些“三言兩語”的家伙，回過頭來。

“……額……周望！沒事的！不用理他們！”

“我不在意的。”勉強笑了笑。

“……呃…”方容看起來還是有點擔心。

“真的沒事。”還是消除一下她的顧慮吧。

“噢噢……那…那就好……”她“配合”地點了點頭。

班主任講完要點就出去了，熟悉的班會，熟悉的自習課，但我卻沒有辦法一如往故。

心是不安的，也無從下筆。

每每都是如此。

班上的人議論他時，我總是裝作無關緊要。

可我很在意。在意他的想法……

在意別人對他的議論……

在意他是不是會傷心……

在意我們之間的感情……

即使是剛才對視時，我也是“選擇性”地忽略。

說上來的感覺，這種滋味一點也不好受……

偷偷瞄了瞄此時坐在后排的他，眼神有些黯淡。

心好像被揪住了一樣……

“呼～”

讓情緒平穩下來之后，瞅了瞅林浩。

“…………嗯…………”

又在睡覺！?該說不愧是他嗎?

不過，果然班里的人還是不太待見我。

——還有她，果然還是很在意……

“鈴鈴鈴鈴——”

下課了啊……

“周望！林浩！”

要準備接受班主任的洗禮了。

“在！馬上就走！”

到了辦公室，自然免不了一通教育。

“說了！不能遲到！不能遲到！你們倆知道校規是三次就要處罰嗎?林浩你遲到這么多次，要不是我幫你……”

“…………還有泡面！火腿腸…………”

“…………你們倆的校章校服…………”

“…………行為規范懂嗎！行為規范！還有…………”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啊......

“知道了！！！！”在被洗禮后的我們倆異口同聲。

呼～恐怖至極！感覺靈魂都上升了好幾個層次。

“……呃……額……”

呃...林浩看上去生不如死。想是我現在的臉也不好看吧......

迷迷糊糊地被班主任一通“洗禮”后回到了教室，這節是班會，最后一節是數學啊……不過這都快上課了，這么多人還在外面鬧。

還是回教室坐著吧。

“……對啊！！所以我說他跟小若…………”

“……他來了……快別說了…………”

隱約聽到了一些女生的議論……我不在就議論我……來了就不敢說了是吧！一人做事一人當都學不會。

……只不過……

我沒資格說就是了，也就心里想想這樣懟而已，真正去跟她們“對線”，以我的水平和膽量還是不行啊。

那些女生看到我后，急忙轉移了陣地。

整個人都沒什么精神，幾乎是以癱倒的姿勢趴在了課桌上……

“……無聊……”

無力的抗爭呢……周望……

“噔噔！！！！噔噔！！！！”

“同學們！都往講臺上看啊！”

……嗯?什么動靜這是?

體委拿著一張類似報名表的東西左右晃悠，用手極力地敲著講臺。

“這是下周校運會的報名表！有意向的同學到上面報名！”

“這次的比賽是男女子800米跑、接力跑……還有雙杠……單杠……拔河……以及……”

好多……第一次見就這么大陣仗么。開始懷疑這么小的操場，能容得下這么多項目嗎?

……沒關系，反正我不參加……老老實實在班里寫作業就是了……

搖了搖頭，準備出去……

目光在從講臺，掃過后門，觀望到外面那熱得發昏的天氣的途中……

熟悉的身影……但不是熟悉的舉動……

她怎么會在課間起來！

腦子還沒緩過來，身體就先動了起來。總是不自覺地想去看她，悄悄繞過后門走到前門。

走廊上的人不多，應該是剛下課的緣故……

靠在門上，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不想被她看見。

她表情淡定自若的……

嗯?這是往講臺上走?是要干什么?

旁邊的一些人看見她往講臺上走的時候，像是很“識趣”地讓開了……

因為沖上講臺的人很多，所以貌似注意不到我。再暗中觀察一下……

嗯?拿起了報名表……毫不猶豫地填了……

不對勁……

一般來說，這種活動她都不會參加的，畢竟在她眼里，學習應該是首位才對。

她簽完名字后，往前門望了一眼……

“誒?”

——“默契”般對視了……

“哼哼！”她沖著我笑了笑。

正思考著她為何如此，不合時宜的鈴聲便再次響起。

“釘鈴鈴————”

“下課時間這么短嗎......干嘛沖著我傻笑呢......”

數學課過得很快……倒不如說在學校的生活都挺無聊的……每天都是重復地三點一線：宿舍——食堂——教室。沒一點娛樂活動。

能讓心情不那么煩躁的方法也就只有晚自習帶上耳機，聽歌寫作業了。

從販賣機買了肉干，眼睛鎖定了教學樓的方向。

她估計已經到了吧……

不自覺加快了速度，跑到了教學樓。

從鐵梯上去，到了二樓，轉到一個陰暗的小空間里。那里是幾架飲水機，當然，還有所謂簡陋的洗手池。

——對，這就是學校的飲水間，燈都舍不得開。

干吃肉片有點難受，還是配著水一起吃好點。

“嗯?”

用手點著開水鍵，連著點了好幾下。

“沒反應?不會這么背吧?！”

側身往飲水機的左邊看去……

——“沒水了嗎？”

她的聲音。

“…啊！是…是沒水了！”

她往我這邊靠了靠。

“不對吧?好像是沒電……”

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下，那是在飲水機左下方的顯示屏幕。

“————————————”

“沒有顯示溫度呀，應該是電閘沒開……”

“……是這樣嗎？”

“那個……”

耳邊傳來很清晰的聲音，距離很近。

她用手指點了點我的肩膀。

“嗯?”

抬起頭來，她可愛的臉龐就在眼前。

——“我們……去開電閘怎么樣?”

——“啊！?”

她在開玩笑吧，一定是在開玩笑……

“不然教室沒電，也看不了書吖。”

——這種危險的想法怎么可……

——嗯?

為什么手上……

……啊?

暖暖的……軟軟的……

眼睛往奇怪的觸感上看去……

“誒?”

不知道到什么時候，可能是我詫異于她所說的“大膽”的事情時，她抓住了我的手。

“不是?！這這這這！！！！”

我被她抓起手拉著跑了起來。

這樣說也不對，畢竟她的手很軟，“抓”字還是不太適合，“牽”著應該更好些。

——“哎呀！！走啦！！！！”

——“誒！?”

不由分說的任性，明明平時是一個很安靜的女孩啊。可獨處的時候，那個古靈精怪的她就會出現……

蓄謀已久?成績好也不代表著能為所欲為吧……開電閘這事不會很早前就想干吧？也太危險了......跟我在一起就變成這樣，是我的錯么。

可自己也不由自主地跟著她跑，眼睛移不開她的臉。

她的臉頰有點泛紅，是害羞了嗎?

……呃……

——好像沒資格說她，畢竟現在我的臉也感覺熱熱的，估計比她還要紅吧……

——她很開心，我感覺得出。

我的嘴角貌似也沒下去過。

“……嗯…教學樓的電閘應該是這個吧?”

“是嗎？”

輾轉于幾個位于科學樓一樓的房間，可算是找到了控電室。

于是我倆便在“破譯密碼”……

比起所謂的電閘開關，實在無足令我在意，因為比起這個——

——她靠的好近，她的喘息能夠很明顯地感覺到。不知道是一路跑過來的原因，還是什么其他的，靠在旁邊的她讓我感覺很熱。

而且……

——我能感受到，

——心臟跳得好快！

“你的臉好紅啊！”

她突然地發問，讓我不由得一激靈。

“——啊！！是…是嗎?”

“……那個……可能是因為被你牽著手…呃…不…不對！那個！跑太快！對！跑太快了剛才！……哈哈”

盯著她的臉說出了這番話，她臉頰又紅了幾分。

“……嗯。”

像是不經意地應了一下，但肯定還是聽到了。

氣氛不太對勁，快說點話啊周望！

“那…那個！！”

“……我…我記得林浩跟我說過！畢竟他以前來這里偷開過！應該是四排插著紅線這個！”

她晃了晃腦袋，湊近電閘，眼睛專注地盯著那些五顏六色的線。

“……嗯……第一排是高一的、二排應該是高二理科那邊的、至于三排就肯定是高三的了。”

“那……那肯定就是這個沒錯了！！

——試試不就知道了！！”

“等一下！！！！”

她干脆地把電閘拉了下去。

好猛……

————“噔！！！！”

眼睛像是知道會發生什么一樣，移向了教學樓。

這下完了……黑漆漆一片……

“啊?！難道不是這個嘛……”

她怎么還能用這么單純的表情說話呀啊喂！

“闖禍了！！！！快點拉上去！！！！”

“哦哦！！”她看著我焦急的表情，頓時慌張了起來。

電閘歸位了……

————“噔！！！！”

看著她把手從電閘上放了下來，像是松了一口氣。

“呼～還好還好！！”

還好個鬼啊！

“還好個鬼啊！”

“我們闖禍了！！快點走吧！！”

“啊?！”

牽起她的手，飛奔著跑出控電室，往教學樓方向沖去……

結果她還是一臉懵懵的，到了教學樓好像還沒反應過來。

松開了她的手，用衣袖稍微擦了擦頭上的汗……

看到我放開她的手后，她才反應過來。

“……不…不好意思！！惹…惹禍了！！”她用兩只手做出“抱歉”的手勢對向了我。

她真是笨得可愛！

“…沒…沒事啦！！老師他們應該…應該會當成是電力故障了叭…”

“真的嗎？”

“相信我吧！！”

自信的話語過后，伸了個懶腰。

雙手環繞在后腦勺上，沖著她笑了笑。

……但其實心里也沒底，害怕笑容會露餡兒，眼睛略微睜開。有點心虛地看了一眼她。

——她……

——校道旁的路燈不亮，但照在她臉上的燈光依舊能讓我看清楚她的臉，可今晚的月亮很顯眼。清晰可見的臉龐，是二者兼有嗎?

肉乎乎的臉蛋，好可愛……

——“總覺得有你在身邊……會很安心呢……”

——“……嗯?”

好靜……

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明明剛才跑得很快，但她臉上卻沒有顯現出一絲焦急。

是因為擅長跑步嗎？可臉上的表情也不應如此，是因為什么呢?

“愜意……”

這好像是我能想到最合適的詞了……白皙的臉上沒有任何負擔，輕松的樣子看起來很自在，倘若仔細觀察，也不難發現嘴角蘊含著笑意。

——而且……

——淺淺的笑容，似乎，在一點一點地，牽動著我的心。

緊閉雙眼的她。

一直緊繃的她，在這枯燥乏味的高中生活中，

應該是在感受學習之余，這一點“小意外”所帶來的樂趣吧，。亦或只是單純地放松?

——“……安心嗎？”

不自覺小聲地將心聲說了出來。

可她沒有回答，也沒有聽見。

感到安心嗎?

………………

……對啊……

很安心呢，看到這樣的她。

“……啊！?……嗚唔！！………”

她像是終于意識到自己說的話，眼睛突然睜開了，用手緊緊地捂住嘴巴。

她小心翼翼地，怯怯地，慢慢地，轉過頭，想要看我。

是想看看我有什么反應嗎？

也許我猜到了呢。

“那—那個…………”

特意從她看不到的地方，把頭轉了過去，等她回頭的時候，再轉過頭來看著懵懵的她。

“嗯?”

裝做沒聽見好了。

“…你……那個……我說的……那個……”

也許不合時宜，但支支吾吾的樣子也好可愛。

“你說的……是什么?”

“……沒…沒聽見嗎？啊?！沒…沒事，……沒什么！”

————“……真沒聽見嗎？”

————“呼～～還好還好……”

路燈依舊閃著光，天上配合般地亮起了幾顆星，月亮在看著他們。

“……呃……”

“不過這下肯定是喝不了水了啊……”

“……是啊！不過沒關系！”

“沒關系的嗎？——我記得你保溫壺里就從來沒沒有水過吧～你好像很愛喝水的呀……”

“有別的東西就夠啦！”

別的東西?想不明白……

“有牛奶也可以呀！”她擺弄著手上的牛奶。

空氣中傳來淡淡的檸檬花香，混雜著她緊接便打開的牛奶散發出來的奶香味。

夏日悶熱的氣息略有縮減。

原來是這個，是從哪拿出來的啊……

“其實本來就是要用熱水泡牛奶哦！”

“……原來是這樣……”

“不過……既然如此……

——你得再陪我去個地方！”

“啊?”

她又牽起了我的手。

“走吧！！”

……哎……真是拿她沒辦法。

明明剛才還支支吾吾的……

現在的她，又恢復到平時在一起時，那種“滿能量”狀態了。

話雖如此，可內心的喜悅卻怎么也止不住。

被她所牽住的手，手掌間相傳的微微熱意，我的內心幾乎篤定了答案。

至少現在……我不愿意放開她的手。

真想這樣的時光能再久，再久一點啊。

“……嗯……你說的地方?就是這里嗎?”

“是啊！！”

她歪了歪她的小腦袋，說著便放開了牽我的手。

腳下是操場一角的沙地，旁邊便是學校的跑道。經年失修的墻壁上看起來多少有點“不堪”。但與之截然相反的——在我右側邊的一棵榕樹，枝繁葉茂，有著不屬于這個地方的生機。

“看起來它好像還是長得很好呢……”

“對啊！我們當時初三到這里競賽的時候，它好像也是這樣，沒什么變化呢……”

說完后，她嘴角微抬地看向我，但目光很快轉向了高處。

“你還記得呀……”她望著綠意盎然的枝葉說了出來。

我和小若初中就在一所學校，當然也有林浩和方容。競賽的時候我們曾經來過這里，趁著校領導不在的時候，偷偷埋了一個，寫有考上這所高中的愿望的——類似時光膠囊的東西?應該也算是吧，但那畢竟只是個小盒子而已。

當時的我壓根沒想到，光鮮亮麗的夢想高中其實如此令人窒息。

——不過幸運的是，至少小若也在這里。

“當時埋的那個東西應該還在吧?

——要不要挖出來看看?”

“不要！！”

她義正言辭地看著我，一副幽怨的表情。

“周望你真是不懂浪漫！這個埋進去，我們要等到高考后再看！”

“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

“不懂你們女生的浪漫方式，是我的錯……”

不想看到她氣鼓鼓的樣子，還是現在可愛點！

“不跟你計較了！”

“哼！”

她故作生氣地晃過頭去，可我一眼就看穿了，在我眼里：活潑可愛的她，細心又溫柔，從來不會對我這樣。

她似乎也能夠明白……

——“你……高考完后一定要陪我再到這里看看啊！”

——“當然了！我會陪著你的！”

兩個人走在操場的跑道上，月亮壓著榕樹，落下了一片樹影，榕葉被月光分割，一明一暗……

——她站在亮光下，如此耀眼。

——他隱于樹影中，眼里滿是月光。

她向他伸出了手，他牽了上去。

雙手分離之后，又是默契般地一同散步，他們都沒有說話，他們都懂得彼此的想法。旁人并不知曉他們的心思，也無心去留意……

操場上的路燈很亮，不用擔心看不到彼此的臉。

這次她貌似沒有再害羞，陪著他一步一步地走……

——路燈的燈光，把兩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食堂門燈的余光照在跑道上，在那里的兩個人有說有笑。

“所以……那道語文題應該怎么做?”

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

……但誰叫我語文這么差呢！

“你竟然會主動問我語文！你不是最討厭了嗎？”

她走在我的前面，雙手別在身后，回過身來……

側著腦袋，露出了十分驚訝的表情。

“……這不是有我們的小若學霸嗎？同學們有機會都會去問你，我不得把握時機嘛……”

“我才不是他們的學霸呢！！你要是想學語文的話，我周末去你家教你怎么樣?”

“畢竟你都說了我是學霸了！阿姨肯定同意的！我媽也不會反對！”

“額……”

“嗯嗯?”

期待的表情，在等我的反應。

可惜肯定的答案還沒說出去，“不懷好意”便緊隨而來。

“小若！！”“小若！！”

是她的兩個朋友，從宿舍樓看到她后就跑了過來。

但她一看見她們兩個人，神情就變了……

是我不愿意看到的那一面，因為我沒辦法猜到她的想法。

“你怎么在這呀！是不學習的小若！真難見！”

“走！跟我一起去找王主任！”

其中一個貼上小若，便在熱情邀請著。

我不知如何應對，在別人看來我現在肯定很難堪，正想著快點“逃離”。

只不過，在別扭的時候，審視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目光的主人卻是另一位女生。

“嗯?你是……班里的那個男生?”

她一邊用疑惑的語氣說著，一邊用不屑的眼光在打量著我。

“…呃……”

趕緊找個理由逃走……

“你怎么跟小若在一起啊……”

就知道會是這樣，這下來不及了。

“剛剛好像看到你們倆聊得很開心呀……你們倆認識的嗎？”

應該是聽到了我們談話，小若擺脫了“團”在她身上的另一個朋友，往我這邊靠近了一下。

“你們……在談什么……”

怕我說錯話嗎?

“沒什么……你們倆認識的?”

有一種無形的壓力在逼近……

“認……”

“當然認識了啊……我和她是朋友。”

趕緊把話接了下來。

“……朋友?”

她瞅了一眼小若。

小若的表情看起來很別扭，像是想說什么但卻說不出口，兩只手垂在身前不停地按捏著……

她的目光又回到我的身上，把“問題”拋向了我。

“之前貌似沒聽小若提起你……”

問完之后，沒有之前咄咄逼人的態度。

聳了聳肩，像是一副不在意的語氣。但是她的眼神騙不了人。少不了會去班里說閑話……

正思索著如何解決……

“釘鈴鈴————”

她低著頭看了看手表……

趁著這個時候，用肩膀碰了碰小若……

小若愣了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

兩雙眼睛重合了……她的眼睛在表示抗議……

抗議無效，這個時候沒什么其他辦法。

時間雖然很短……但對于我們來說足夠了……

“……嘖…晚自……”

“晚自習了呀！”

“我就不打擾你們幾個了！”

另一個有點疑惑地看著我，而她的神情，更多的是不悅，看來對我打斷她說話很是不爽。

不過那個人很快就挽起小若的手……

“上課了呀！那我們走吧！小若！”

“對啊！走吧！”另一個人附和著……

小若輕輕地點了點頭。

終于把目光從我身上移開了……

她們往教學樓方向走去……這個時候，只要緊隨其后就好了。

一直跟在她們的身后……

盛夏的天氣，夜晚也有一絲悶熱，是容易讓人煩躁的季節。

跟著她們到了教學樓下的一角……

似乎有人不耐煩了……把頭轉了過來。

“你干嘛一直跟著我們！”

“抱歉抱歉！！有一件事得拜托小若，剛才沒說完。”

她半信半疑地看了看小若，我趁機對著小若使了使眼色。

但小若看起來并不是很樂意，她的眼睛有一絲不滿，抗議的情緒從剛才便沒有散去……

在鬧別扭嗎？是因為我在自作主張嗎？

“什么事啊?”

不屑的語氣打斷了我的思緒，但小若在避開我的眼神。她不愿意……

但我沒有別的辦法，至少不能因為我。

她能夠配合的，從以前到現在。我仍然相信我們之間的默契。

心里夾雜了很多情緒，但此刻應該是決心。

“求你了小若！別讓我們倆去跟領導匯報了……”

雙手做出拜托的手勢，身體做了一個鞠躬狀，抬起頭，以央求的神情對著她。

她…她們……都很驚訝。可能是因為動作幅度太大?或者是沒想到我根本不在乎面子?

“呃……”“啊…這……”

她的兩個朋友面面相覷，幾乎同時以一種嫌棄的眼神?

不……

不對……

是異類的眼神在看著我。

——只不過我并不在乎。

——因為這樣才能擺脫“嫌疑”。

“我…”

從剛才的震驚中脫離，她很難受，又想表現得很平靜，但我感覺得出來。

“我知道了……”

“謝謝！！”

“嗯。”

冷漠而又陌生的表情，冷淡的語氣，能感覺到夾雜著一絲氣憤。

好像生氣了，以前也有類似這種的情況發生。但基本上都是我“死纏爛打”或是“自作主張”地解決了……

因為不想讓她被閑言碎語打擾。

即使從前的經驗告訴我，她其實只是在“演”而已，也許完事后哄哄就好了……

但這次情況不同，看來她是真的生氣了。

氣氛凝重……另外兩個人也沒有說話，好像跟我一樣在等小若的反應。

“……呃……”

我還想在說點什么，不過她沒有給我機會，躲避了我的目光。

“……我們走吧……”

——她轉過身去，誰的手都沒有牽，只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誒…小若…等等我們……”

她們跟著上去了……

鐵梯接連發出了“噔噔”聲，急迫而又刺耳。

可即使盛夏太過燥熱，也不會影響到晚風吹來時的冷冽，被風吹過的手腳似乎有些發凍，四肢有些冰涼，可冷的又豈止只有身體而已……

她們從鐵梯上去之后，我站在那里愣了一會兒。

傻傻地站在那里，是個人都覺得奇怪。晚風吹得我發冷倒是不假，不過我顧及不了風冷，心里在梳理剛才發生的事情……

她貌似真的生氣了啊……該怎么辦才好呢……

照平時的我，肯定會覺得無傷大雅，只要不影響到她就好了。

但這次如果真讓她生氣了，那就不是我的初衷了啊。

“該怎么辦呢……”自言自語著。

一邊想著如何解決，一邊往鐵梯上走……

“哦呦……！”

沒注意腳下，一個踉蹌就摔在鐵臺階上。

“……啊…疼死了……”

膝蓋直接“重傷”，感覺骨頭都碎了。

“先…上去再說吧……唉……”

這一摔倒是把人摔清醒了，只能勉強攙扶著鐵梯的護欄往上走……

到了衛生間把手洗干凈，查看一下膝蓋的傷，只是有點破了皮，里面骨頭出沒出問題倒是不清楚。不過也沒辦法，只好“拖著”腳往教室方向走。

從鐵梯上去之后，走到教室后門，看到她已經在帶著耳機學習了。

教室里貌似沒有其他人，她的兩個朋友也不見蹤影，可能是一起去找主任了吧。

應該怎么跟她解釋呢……

眼睛一直盯著她，沒有注意到桌子上的東西。

直到站在椅子旁邊后，才發現了一絲端倪。

“嗯?這個是?”

課桌上的書端正地擺放著，奇怪的是，英語書的書縫里夾著一張紙條。

不假思索地翻開書，把紙條解開了：

“——放學等我——”

簡單的四個字，就抹除了我從剛才到現在的焦慮。

“呼～”

松了一口氣，更重要的是：

——她沒生我的氣。

摸著桌角坐在了椅子上，心里泛起的蕩漾在安撫中平靜了下來。

自始至終，

眼睛從未丟失過它的方向。

——“哼……”

——“笨蛋周望……”

——“為什么不能相信我一次呢……什么事情都一直自己決定……”

——“下次再這樣……我絕對……不會再理你了！”

心里這樣想著，但一想到他是為了不讓別人誤會我才這樣做，卻總會感到難過和愧疚。

誤會又能怎么樣啊！明明其實只要這樣，順其自然就可以了，為什么總是要自己一個人……

我又不在乎……明明我也……

——“我……”

可是……

為什么……

遇到她們……自己就啞巴了……不敢站出來證明……也不敢說話……

為什么不敢……為什么…我

……我……我…真的…不在乎嗎？

不自覺回頭看了一下他。

剛坐在椅子上，抬頭便看見她在回頭看我。

愣了一下，不過很快清醒了過來。

笑著看向她，擺動了一下手里拿著的紙條。

她猛地一轉頭，但還是被我看到了。臉頰微紅，表情還是有點不開心。

啊……還在鬧別扭啊……

得想個辦法，哄她開心才是。

很快就臨近約定時間，畢竟晚自習聽著歌，寫作業的時間過得總是很快，一道數學題就能做很久。

把一些學習手冊之類的放進書包里，到了宿舍，時間依舊很多，所以得好好利用起來才是。

剛背起書包準備走，林浩這小子又沖了過來。

“周哥～”

“干嘛?”

“幫人家買個雞肉卷行不行嘛～”

看著他扭捏作態的樣子，是真的無法忍受。

“嘶……別…你別用這種語氣跟我講話，我想吐。”

“這不是求你辦事嘛……可不可以嘛……”

“可以可以……你別搞我，我真的受不了。好好說話……”

“這樣說話怎么了啦～”

他又在裝腔作勢，一看就又想捉弄我。

“小若跟你在一起的時候，不就是這種黏著你的類型嗎？”

“她可不是你說的這樣！”

“誒！承認了！這是承認了吧?”

“我……”

一不小心中他的套了，真是詭計多端。

“不想跟你說那么多……”

“我有事，先走了。”

神情故意變得不悅。

“誒不是……周哥別生氣啊……”

“……”

“別生氣了……”

“這樣……這樣好了。我請你喝杯奶茶怎么樣?”

“一言為定！”

壞笑著回頭看向他。

“你！好啊！該死的周望！騙我是吧！”

他表情驟時“晴轉陰”，估計被我氣得不輕。

“哎呀，咱們林大少爺家大業大，請杯奶茶而已啦！”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哦～”

“我的零花錢……”

拍了拍他的肩膀，也算是一種“安慰”吧。

氣氛突然安靜了下來……

他低著頭，看起來特別“后悔”，但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樣，頭在往窗外看。

“嗯?”

“小若一個人站在那里干什么呢?”

往他指的方向看去。

她在等我……

“呃……那個……應該是在等人吧?”

“等誰啊?難不成是你～”

撓了撓頭，想著怎么解釋。

“噢?”他看了看我。

他像是若有所思一樣，撐著兩只手，卻突然用手點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對噢！突然想起來今天中午的衣服還沒洗呢～”

“啊?”

“我先走了啊！”

他飛跑到后門出去了。

“誒……等……”

“就這么走了?”

“唉……這個家伙……”

搖了搖頭，從后門準備“跑”去見她。

“周哥～”

林浩突然從后門把頭探了出來。

“哦喲！你嚇我一跳！”

“別忘了我的雞肉卷！”

用手捂住了臉。

“……少不了你的……”

“嘿嘿！！”

這家伙明明是個“小少爺”，怎么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啊。

看著他跑到鐵梯下去，這才放心去找小若。

文科樓前的樹被風吹著，樹冠頂端傳來沙沙的聲音，二樓前面的樹葉卻毫無聲跡。

“小若……”

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她身邊。

明明自己心里很期待，但一有旁人在，就會收斂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

她曾說過我不坦率，的確是說對了啊……

“……”

她看著樹葉，沒有回頭。

沒說話?難道還在生我的氣嗎？

“那個……我……”

“對不……”

“怎么這么慢啊?”她打斷了我的道歉。

“我還以為我被放鴿子了……”

她轉過頭來，臉上沒有不滿，更多的是……

更多的是開心?是期待成真的感覺?

“啊……”

把腦袋里的“東西”搖掉，趕緊解釋。

“我從來沒想過放你鴿子的！剛才被林浩拜托了事情！所以……”

這下還沒哄她，又出現了這種事。

“那個……對不起……”

半閉著眼睛等待著她的反應。

————“噓！”

“啊……”

“我也沒有想過你會放我鴿子哦！”

直到此刻聽到她略顯歡快的言語后，眼睛才隨之睜開。

不在意充斥在她的言語中，而她的臉上也無半點怒氣。

“還有！不要老是道歉！不管是什么事情！你都不需要跟我道歉!”

…………

對啊……為什么要道歉呢?自己也想不明白……

從小到大好像在別人的眼里，都算得上是一個謙虛的人。

現在是在意她對我的想法?還是自己下意識的舉動呢?

或者……我只是不想讓她討厭我呢。

————“我從來都不需要你的道歉！你也從來沒對不起過誰!”

————“你也不用擔心，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我都不會因為這種小事就不理你。我沒那么小氣噢～”

她目對我笑著，

注視著她的臉。

她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教學樓處在背光的一面，臨近回宿舍的時間，連走廊的燈都沒有開。但她的眼睛閃著“光”，我卻能在黑暗之中清楚地看見。

自己已經多少次被她這樣安慰了呢，說她是我的“救贖”也不為過吧……亦或是人們口中的“白月光”?

她對我，我對她，或許真如今晚夜空。

明明烏黑一片，卻仍有一枚小星跟隨輪月，一同閃爍。

若是如此，

那我希望清晨再也不要到來……

又在她面前愣神了好久。

“周望?”

“呃……沒…沒事…我沒事！”

“我知道了！以后不會這樣了！”

她仍然笑著點了點頭。

“那就好！”

“嗯……額……”

“呃……”

她的臉又有點紅紅的，分不清楚是第幾次了，應該是因為剛才一口氣說了那些話吧。

兩個人站在這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明明剛才還很“活躍”。

誤會解開后，反而不知道說什么了，而且加上之前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兩個人就這么“你看我，我看你”的……

氣氛略顯尷尬，不過這次打破它的人不再是我。

“……那個！”

“啊！怎么了！”著急回應她，不過貌似聲音大了點。

“反應太大了啦！”

“抱……”

趕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答應她的事，絕對不要再犯了。

她看著我，像是再也忍不住一樣笑了起來。

“噗！”

“啊……”

自己傻傻地看著她。

“我…我說你啊周望……你真的是……哈哈哈哈”

她按著自己的肚子，捂著嘴巴。

真有那么好笑嗎？能讓她開心成這個樣子。

“我…我真的……什么啊……”

一只手抱著后腦袋，傻傻地站在她的面前。

“你……hh…”

她只單獨捂著嘴，好似突然想到些什么，語氣也“挑逗”起來。

“你…你想知道嗎?”

她突然靠到我面前，能感覺我的臉一下子就燙了起來。

“把頭低下來……”她輕聲細語。

聽她的話把頭乖乖地低了下來。

“不夠低啦……”

她靠得很近，讓我整個人都感覺很熱，是因為她身上的溫度么，眼睛總會忍不住地往下看……她的臉……兩個人的距離有點太近了，以至于我沒辦法看清楚她現在的表情。

但還是把頭再往下低了一點，不知道為什么心里總會有一股莫名的期待。

我很想說，那句話，也很想聽她說，那句話。

她側著挪了挪身子，接著用手蓋住了我的耳朵。

耳朵很燙，真的很燙，心跳加速的聲音好像都能夠聽見。

——“是——個——笨——蛋！”

啊……笨…笨蛋?

她說完后很快就收回雙手，往后退了一步。

但兩個人的距離并沒有因此而縮短，倒不如說正因如此，我才能夠又一次清晰地看到她的臉。

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任何話語，時間似有魔力，在此刻靜止。

我該作何反應，心里重重復演后面的局面，卻始終沒有做出任何決定。

心里明明有一萬句回應的話語，但卻說不出來，我只想就這么看著她的臉。

我明白，我不想破壞這個場面，我只想…只想就這么下去，它對于我來說太過珍貴。

我也明白，我掩蓋不了，說服不了，那個一直在逃避的自己，那個一直裝作“無所謂”的自己。

你說夏芽為何萌生呢？

倘沒有“始亂不棄”的春時滋潤，何以見成？

我終于明白，少年初生萌動的心意，不是一朝一夕。

一直壓抑，保持表面所謂的平靜，其實內心從未安定。

——我喜歡她啊。

——“噔！！！！”

那句話語籠罩了我的心，以至于被突來的震動聲嚇了一跳。

是高三樓下的路燈，我用余光掃視了一眼樓下，那里正好有幾個人在那站著。碎言碎語地說著些什么。

我竟然還在好奇他們談論的內容，根本沒發覺剛才驚嚇后的一聲已經被他們所聽見。

“快！蹲下！”

小若直接從肩把我給按了下來，但是手沒有移開我的肩膀，而是用另一只手比了噓聲的手勢。

“誰在那里！！！！”

完了，怎么是張主任的聲音，我在干嘛剛才！

“笨蛋……”

“怎么又……”

半蹲在二樓走廊的墻邊，盡量不發出太大的聲音，至少我們倆都是這么想的吧。

“你一個大男孩，膽子咋比我還小呢，一個修好的路燈就嚇到你了……”

那不是壓根就沒把注意放在這上面了么……全在注意你。

“沒注意嘛……”

“哼……也不知道在那里想些什么……”

主任他們的聲音貌似漸行漸遠了，心里慶幸沒有被發現。

這張主任是有名的“棒打鴛鴦”，就沒有一對情侶在校園里獨處時沒被他發現過的，傳言真是恐怖如斯。

看到我們兩個人“孤男寡女”地在這，少說明天要被叫去辦公室喝口碎茶。

那當然不是我想看到的，小若肯定也是。

她低著頭沒有說話，我正想抬起頭看看周圍，畢竟是真的黑乎乎的，這種感覺特別不自在。

小若卻突然釋開在我肩上的手，頭微微的抬起來了，實話講，好想抱住這么小巧的她，因為真的好可愛。

不過不出意外的話，馬上就要出“意外”了，正當我準備說出“回去”的時候。

“你們在這干嘛呢！？”

只見其聲，未見其人，小若側臉上突有一點微光。

“不對勁啊……”心里暗暗想道。

哪是不對勁啊，“死到臨頭”了你。

——“跑！！！！”

——“啊？！”

小若猛地抓起我的右手，一股腦地奔向那邊的鐵梯，恍惚之間，我往后望了一眼。

一樓延升至二樓的樓梯口，赫然有一束明亮晃眼的光，是手電筒。

“這主任怎么陰魂不散，這都能被發現！”

“原來你知道啊，我還以為你壓根沒看見呢，要不是我，我們倆少說吃個通報！”

來者不善。

“把手給我吧，我們抄近道回去！！”

她沒有看我，但是可以看見她直接把她的右手遞了過來。

我抓住她的右手，往鐵梯旁通往廢棄儲物房的小道跑了過去，只是有點勉強。

我的確是個呆子，這個時候居然沒有意識到剛才的腳才受到“重創”。

她應該是發現我近乎是在“拖”著腳前進，于是掙開我的手，我還遲疑了一下。

但很快疑惑就被解開，她隨之貼在我的身邊，挽著我的手臂從小道穿了過去，后面還能遠遠聽見“跑哪去了？”的聲音。

——“呼呼……”

——“呼…呼……”

真是驚險，差點就要被請去喝茶了。

小若看上去特別累，這是怎么回事？

“你…你沒事吧？”

她松開我的胳膊，搖了搖手，但沒有回應。

奇怪，從電房跑到教學樓的距離顯然更遠，那時候沒見她這么累呀？

正思索著這個“難題”，小若開口說話了。

“我剛才好害怕……”

啊？

“要是被抓到，被發現，肯定……”

她在那里喃喃自語。

她……

不想被人發覺我們……

發現我們在一起獨處嗎……

我不知道我現在是什么表情，應該很難形容，那句話徹底堵在胸口，進退兩難。

“你…別…別怕！這不是沒被發現嗎？我還在這里呢！”

勉強裝作無事發生，至少在她面前我一定得能讓她有所依靠，至少。

“啊…我……”她像是突然醒悟過來一樣，“剛才…不是…我……”

“沒關系的啦……我一直會在你身邊……”

她看了看我，晃了晃她的腦袋，也許是想讓自己清醒一點吧。

“我…我不知道怎么說……”

——“我……”

——“沒關系！”

我打斷了她，她似乎有一點驚訝于我此時的輕松。

“我們回宿舍吧！！”

已經盡量用較為輕快的語氣把這句話說出來了，希望不要有所端倪。

“哦……嗯好…”

她馬上就接過話柄，沒發現是最好的了。

路上無語，只是我能感覺到她一直在用余光看著我，直覺對此有所察覺。

快到女生宿舍了，我略微移遠了自己與她的距離，不要讓任何人看見她與我在一起，也不想讓她看見我現在的臉。

克制自己的情緒，好像又變成了那個“無所謂”的自己。

時間差不多了，但愿她不要發覺，該回去給林浩買雞肉卷了。

——“周望……”

——“怎…怎么了……？”

她低著頭，語氣明顯跟平常判若兩人，我知道，事情不對勁。

——“你說…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對嗎……”

她猛然拋來的問題，讓我頓覺惶恐，但我不能讓她擔心，她一定要好好的。

——“是……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