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赤焰火山爆發(fā)當(dāng)日
卻說碧云伙同敖離接連殺了三個瘟神門人,逃出生天,一時間,九龍島震動,聲名山驚惶。
呂岳閉關(guān)閉了一半,心血來潮,算出四個門人死絕,黃沙洞天煉氣士四散而逃,心中怒火幾乎沖霄。
不過,他也知曉事有輕重緩急之分,要是煉瘟之事泄露,定要吃掌教掛落,先傳音陳庚、馬元,又叫上師弟李平,費(fèi)力推算逃竄散修蹤跡,往天南海北緝拿。
奈何,那些散修根性迥異,有的往上數(shù)八輩,師門里沒一個成仙的,有的卻是大神通者沾親帶故的存在。
譬如,其中一個被釘穿右胸,僥幸沒死的坤道,恰好與三霄娘娘相識。
她先是一路東行,但瘟神們追得太厲害,知曉難以抵達(dá),便南下,往峨眉山去。
這卻是三霄兄長,截教外門扛鼎之人趙公明的道場。
她身上本就有傷,接連逃竄,導(dǎo)致金創(chuàng)迸裂,抵達(dá)羅浮洞外就剩下一口氣,偏被姚少司救活了。
如此一來,煉瘟之事便徹底泄露,趙公明急公好義,遍地朋友,性情也耿直,卻見不得仗勢欺人,殘害弱小的行徑——一封信箋直去金鰲島,上達(dá)圣聽。
這時,已是黃沙洞天事發(fā)第四日。
呂岳與師弟合力,依舊走漏了幾個散修,知曉大禍臨頭,避無可避,決定豁出去了。
莫看呂岳常年在西海九龍島修行,距離東海祖庭最遠(yuǎn),但他卻是截教最先入門的弟子,資歷奇高,修為也是相當(dāng)深厚。
怎見得,有詩為證:
“弱水行來不用舟,周游天下妙無端。陽神出竅人難見,水虎牽來事更玄。
九龍島內(nèi)經(jīng)修煉,截教門中我最先。莫問衲子名何姓,呂岳聲名四海傳。”
本來命數(shù),呂岳發(fā)瘟西岐前,姜子牙與之對談,將其修為與趙公明、三霄并列,可見其道行之深。
正是這樣一個人物,先是風(fēng)頭被趙公明壓過,好不容易尋到機(jī)會拉攏馬元,順帶煉瘟,卻被小小童子破壞,門人也死了個干凈。
呂岳驚怒交加,三昧火起,掐算碧云蹤跡,卻是來回變動,沒個定準(zhǔn),又想到其人擅長變化,干脆催動金眼駝,提起指瘟雙劍直朝西昆侖去,跑得了童子跑不了娘娘,大不了逼他回來。
至于算出的那條火龍,稍后再處置不遲。
這時,石磯娘娘還在與度厄真人論道,甚至都沒心血來潮。
畢竟,她的計劃里,碧云還在白骨洞老老實實看家,安全得很,事實上,碧云也是毫毛無傷,自然難有感應(yīng)。
反倒是度厄真人先收到一封信箋,上書內(nèi)容是與白骨洞斷絕往來,落款竟是碧云童兒。
度厄真人嚇了一跳,但很快又平靜下來,回到洞府,坐在蒲團(tuán)上,笑呵呵地對石磯說:
“你說,你的童兒有沒有可能,也無緣成道,卻有那富貴之命?”
石磯娘娘聞言一怔,瞥了眼腳邊和貍奴搶果子吃的彩云童兒,堅定地?fù)u了搖頭。
“不,我說的是另外一個。”
度厄真人臉上笑容更盛。
“嗯?你說碧云啊?那小子就是個勞碌命,每天起的比雞早,睡得比…誒…都不睡的,還富貴呢,下山去給人做工,怕是會活活累死。”
石磯娘娘一把將地上貍奴脊背抓住,它瞪著滴溜溜的金色眼睛,一口將比腦袋還大的梨吞下。
嗯,仙人養(yǎng)的貓,吃素很合理。
“你看,我的貓都比碧云機(jī)靈……”
石磯娘娘話沒說完,就見度厄真人將信箋拍在案上。
轟!
這卻是洞府外傳來的聲響。
“好你個石磯,縱容童子殺吾徒兒,莫以為躲在度厄洞府就能避過去!”
呂岳一襲赤色道袍,面如藍(lán)靛,發(fā)似朱砂,三眼圓睜,騎著金眼駝,劍指洞門。
度厄真人“哎呦”一聲,肉痛地聽著禁制破碎的響動。
石磯娘娘連忙抓起信箋查看,瞧見上面內(nèi)容,眼睛一花,差點跌到地上去。
“誰?我一直在這,哪有功夫殺他徒兒?”
彩云仰起頭來,眼神格外清澈。
“這卻好說,是那碧云童兒叛逃在先,惹禍在后,怎也算不到你們身上。”
度厄真人笑著捏住信箋一角,頓了頓,竟沒扯動。
“我家童子不可能叛逃!”
石磯娘娘一把將信箋扯回,放下貍奴起身,提著太阿劍,祭起身上僅剩的法寶龍須帕,朝洞外行去。
“你別急啊,那廝修為奇高,咱們又無有上乘火法,加起來都未必斗得過他……”
度厄真人眼皮猛地跳了跳,上前阻攔。
石磯娘娘卻一把將他推開,光明正大出了洞府。
“我且問你,你說我童兒殺了你家徒弟,有何憑證?”
呂岳聞言更加憤怒,祭起列瘟印砸下。
“憑證?我?guī)煹苡H眼目睹吾徒身死,算不算憑證?”
轟。
度厄真人悄悄出手,借助護(hù)山法陣抗下一擊,卻還是有瘟氣溢散,陣外方圓十里生靈死絕。
“這倒奇怪,我家童兒在白骨山守著洞府,怎能殺汝徒兒?”
石磯娘娘堅信碧云是無辜的。
“你那童兒早有賊心,設(shè)計盜了馬元靈藥,我差門人捉賊,反被賊殺…這帳,你認(rèn)是不認(rèn)?”
呂岳又祭指瘟劍,含怒斬在洞府禁制上,那能抵尋常金仙功伐的禁制竟似紙糊一般,剎那支離破碎。
“你們是什么人,我還不清楚?定是馬元要害我童兒,我家童兒不得已才還手的!”
石磯娘娘說著,卻見空中又飛來一只紙鶴。
她心知,要是碧云與白骨洞斷絕關(guān)系之事傳出去,便再無絲毫倚仗,連忙飛身去抓。
呂岳見狀,眼眸微瞇,神色愈發(fā)陰狠,再度祭起列瘟印。
“呂道友,那碧云童兒已叛出白骨洞,你莫與石磯為難了……”
度厄真人神色大變,運(yùn)轉(zhuǎn)法力傳音。
呂岳聞言一怔,卻依舊不愿停手,列瘟印愈發(fā)迅疾。
嗖。
赤虹掠空,剎那將印奪走。
陸壓道人現(xiàn)身,笑呵呵地看著瘟神。
“好好好,你們?nèi)算戾粴狻⒗仟N為奸……那童兒的化虹遁術(shù),定是你教的!”
呂岳忌憚地盯著那矮瘦道人,以為猜到了真相。
“你已墜入魔障,現(xiàn)在回頭,為時不晚。”
陸壓將那幽綠法印往回一丟,輕聲言道。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入了西方教…怎學(xué)起……”
呂岳話沒說完,余光瞥見身后一道金光掠來,轉(zhuǎn)身定睛,卻是碧游宮法旨。
他臉色一白,跪地接旨,展開一看,也顧不得再與石磯糾纏,催動金眼駝就走。
“你啊,不過是個童子罷了,實話實說便是,何必與那兇神較勁?”
度厄真人看著洞門前的滿目瘡痍,長嘆一聲。
“我會賠給你的。”
石磯娘娘說完,鄭重朝陸壓打了個稽首,然后帶上彩云和貍奴,祭起土遁,徑直回了骷髏山。
轟。
馬元仰起頭,看著重建洞府多出來的天窗,愣了愣,想要逃跑,卻被門前金旨鎮(zhèn)住,沒能走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