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幫的沉船在運河上漂成網紅打卡點時,我正蹲在御膳房教太監們用高壓鍋蒸饅頭。御案上擺著剛注冊的“瑞福記“商號文書,玉璽印泥里混著衛尤辣條的辣椒油,在宣紙上暈出個油汪汪的龍爪印。蒸籠掀開的霧氣里,王鐵柱正給傳國玉璽套棉布保護套——這老小子從沉船里翻出整套茶具防燙套裝,硬說要把玉璽改造成“文房第五寶“。窗外小太監舉著“膳急送“三角旗來回操練,旗面繡的飛馬踏燕圖活像美團外賣的祖宗。
“張掌柜,通州分號的匾額用金絲楠還是紫檀?“蘇晚晴捧著《大清新報》沖進來,頭版登著我們炊餅店的加盟廣告。配圖是乾隆啃辣條的表情包,標題寫著:“圣上欽點!每日前百名送御用黃綾優惠券!“邊角還印著陰陽魚圖案,據說是欽天監漏刻科幫忙設計的防偽標記——其實是王鐵柱用沉船零件改的防復印水印。
老周突然踹門進來,懷里抱著被二踢腳炸糊的算盤:“和珅那老小子在崇文門開了家'和順齋'辣條鋪,定價比咱們低三文!“他袖口沾著的火藥末子簌簌往下掉,褲腳還冒著青煙——顯然是剛去搞過“商業競爭“。我眼尖地發現他鞋底粘著半張“淘珍閣“退貨單,單號竟與沉船貨箱上的編碼一致,這老東西怕不是把退貨商品倒賣給漕幫了。
我掂了掂從沉船撈出的青花瓷碗,碗底“大明宣德年制“的款識在陽光下泛著賊光:“是時候推出會員制了。“蘸著朱砂在黃綢上畫出積福卡樣稿,“消費滿一兩送御膳房秘制醬菜,滿十兩送太醫院平安脈,滿百兩...“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爆炸聲。黛衣女子從房檐翻下,發間的琉璃珠映出西直門濃煙:“和珅派人燒了咱們的糧倉!三十車面粉全喂了護城河的王八!“
王鐵柱的鴿群在此時撲進窗戶,腳環上綁著江浙分號的密信。他卸下信筒,里面是三百張“膳急送“食盒圖紙:“騎手隊訓練好了,全是前漕幫快槳手,保證半刻鐘送達。“我掀開食盒暗格,里面竟藏著冰鑒——這老哥把沉船冷藏艙都拆來改裝了,冰塊里還凍著半截德國香腸。
我們正試著把玉璽塞進火漆封印機,乾清門突然傳來喧嘩。十二個紅毛商人抬著鎏金座鐘闖進來,領頭的八字胡操著廣東腔:“我哋係英吉利皇家商會,要告你哋仿制座鐘!“他抖開的羊皮紙上,“瑞福記“被畫上血紅的叉。我定睛一看,那墨水竟摻著青霉素粉末,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藍光——這手法分明是抄襲我們上月在護城河投的廣告。
蘇晚晴突然舉起銅鏡,把陽光折射到座鐘的齒輪上。當啷一聲,鐘擺里掉出個黃銅望遠鏡,鏡筒刻著“大明崇禎年制“的字樣。紅毛商人的假發都嚇歪了,露出底下金錢鼠尾辮。老周趁機掏出淘珍閣買的驗寶燈,往座鐘內部一照:“粵東東莞造“的熒光水印清晰可見,還有個二維碼掃出來是《東莞家具廠質檢報告》。
“跟我們玩倒賣祖宗寶貝?“我敲響驚堂木——其實是沉船撈出的船舵,“人贓并獲!罰款紋銀三千兩!“話音未落,座鐘突然自動報時,彈出的布谷鳥嘴里叼著張小票:“購滿千兩送天竺沉香膏三盒“。蘇晚晴眼疾手快掰開布谷鳥肚子,里面掉出張泛黃的《馬可波羅游記》殘頁,空白處畫著星象圖。
深夜打烊時,八大胡同分號的劉掌柜突然倒地抽搐,從他算盤珠里滾出微型竊聽器——這廝竟是和珅安插的暗樁!蘇晚晴用銀針挑開他后頸皮膚,皮下植入的銅片上刻著“順天府造“的防偽印記,邊角還粘著半片“淘珍閣“價簽。黛衣女子突然掀開地磚,露出密室里的電報機——這老劉竟用火鍋底料當摩斯密碼本!
“該清理門戶了。“黛衣女子在城隍廟支起皮影戲,用二十面銅鏡拼成巨幕上演《趙氏孤兒》。當放到程嬰獻子時,跪著的叛徒們哭成一片,有個伙計甚至交出了和珅親筆寫的《辣條仿制三十六計》,書頁間還夾著半張紫禁城排水圖——這老狐貍連偷排污水的路線都規劃好了。
次日的朝會成了百工展。我推著餐車展示瑞福記新品:御窯特供青花食盒能保溫三個時辰,軍機處監制文房暖爐可調節炭火大小,最絕的是用《古今圖書集成》殘頁糊的禮盒——盒底印著乾隆打青霉素的連環畫,每翻一頁就有太監配音:“哎呦喂!“。當演示到用尚方寶劍削果皮時,三朝元老王閣老直接抽過去了,嘴里還念叨著“有辱斯文“。
和珅的反擊來得刁鉆。他在正陽門支起五十口鐵鍋,當街演示“古法制辣“。當衛尤辣條被爆出含五石散時,排隊百姓瞬間調轉方向。蘇晚晴連夜化驗,發現那五石散竟是用沉船里的滑石粉假冒的,還摻著蘇州織造局的殘次染料——這配方倒是和現代某辣條廠的商業秘密驚人相似。
“玩埋汰的是吧?“我扛出沉船里撈到的銅鑼,在午門廣場敲響《秦王破陣樂》。王鐵柱放飛百只信鴿,在天上撒下萬張“福壽安康“優惠券。有個國子監司業撿券時被砸中烏紗帽,露出底下燙著漕幫印記的光頭——這圖案竟與沉船貨箱的火漆一模一樣!老周趁機扒了他官服,里襯上繡著和珅府邸的平面圖。
漕幫殘部趁夜摸進御膳房,往我們的豆瓣醬里兌鶴頂紅。幸虧黛衣女子馴養的御犬及時狂吠——那狗項圈上鑲著淘珍閣買的夜光石,把投毒過程映照得無所遁形。老周帶人殺到時,正撞見漕幫廚子在用玉璽拍黃瓜:“暴殄天物啊!這得用岫巖玉搟面杖!“那廚子情急之下把玉璽塞進面缸,活脫脫上演《舌尖上的紫禁城》。
臘月飄雪時,我們押著漕幫俘虜游街示眾。老周發明的“消災幡“賣瘋了:花十文錢就能往和珅畫像射箭,VIP席位送御膳房邊角料做的“福壽膏“。有個徽州鹽商包下整條街,把《禪位詔書》拓印成促銷傳單,邊角還蓋著“膳急送“的飛馬印章。巡至菜市口時,突然有蒙面人拋來血書,上面畫著渾天儀與二十八星宿的詭異組合。
年關查賬那夜,蘇晚晴突然鎖死戶部庫房。她將懷表接上玉璽,全息投影出的賬目里藏著行朱批小字:“渾天儀異動九十八次“。王鐵柱在此時踹門而入,手里攥著沉船星盤——磁針正指向我穿越那天的星象圖。星盤背面浮現出甲骨文:“庚子年七月初五,熒惑守心“。
“天意難違。“黛衣女子掀開龍榻,底下埋著臺青銅渾天儀。我看著刻滿甲骨文的轉盤,突然聽見宮墻外傳來百姓合唱《擊壤歌》——那是我們炊餅店每日開市的鼓點。儀軌轉動時,蘇晚晴的卡席歐手表突然裂開,齒輪間掉出粒刻著“2035“的隕鐵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