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爾馬林液體裹著碎玻璃潑濺在瓷磚地上，沈棠的孔雀藍戲服下擺瞬間洇出深色水痕。周野拽著她撞開安全通道的門，身后傳來此起彼伏的爆裂聲——三十七只玻璃罐像被喚醒的毒蛇，接連炸開靛藍色黏液。

“去第七懸橋！“沈棠的鎏金護甲勾住消防栓，借力翻上二樓露臺，“茶漬地圖指向地宮通風口！“

周野的警用對講機在混戰中掉落，橡膠靴碾過滿地殘肢時沾上黏膩的菌絲。他扯開沈棠纏在腕間的水袖：“你傷口在滲血！“

“死不了。“沈棠突然將護甲刺入自己肩頭，挑出枚帶倒刺的玻璃碴，“周隊長不如操心下...“她染血的指尖點在他脖頸蔓延的靛藍血管，“這'連理枝'的毒，可等不得。“

第七懸橋遺址

晨霧漫過銹蝕的鋼梁，沈棠的水袖卷起半截斷碑。碑文“申時二刻“的刻痕里塞著團油紙，展開是張泛黃的《牡丹亭》戲單，茶漬在折痕處凝成箭頭。

“家母的字跡。“沈棠的護甲劃過戲單邊緣的批注，“'良辰美景奈何天'這句底下劃了雙線——周隊長可記得這句唱詞的位置？“

周野的戰術匕首撬開橋墩裂縫：“杜麗娘游園時的唱段。“刀刃突然卡在混凝土中的金屬物上，“是鐵盒！“

沈棠的鎏金護甲擦過盒面牡丹紋：“當年戲班藏密件的機關盒。“她突然哼起《游園》的“皂羅袍“，指尖隨工尺譜節奏叩擊盒面。鐵盒八重鎖扣應聲彈開，震落簌簌鐵銹。

盒內躺著本皮面日記，沈月如的簪花小楷浸著血跡：「昭和十七年臘月初八，明遠將真菌株換作石灰粉，戲班七條人命終得保全...」

“令尊調包了細菌彈？“周野的橡膠手套撫過卷邊的紙頁。

沈棠的水袖突然纏住他手腕：“周隊長聽。“她的鎏金護甲點在日記夾層，“這紙頁厚度不一...“

撕開的夾層里飄出半張戲票，茶漬在晨光中顯出水路圖。周野的紫外線燈掃過票面：“濱港老碼頭倉庫區，標著紅圈的是...“

“林氏船行舊倉！“沈棠的護甲突然刺入周野掌心，“借點血。“

血珠滴在戲票背面，漸漸浮出排針孔狀密碼。周野吃痛皺眉：“沈小姐的解密方式...“

“《牡丹亭》'冥判'的'滾繡球'唱段。“她突然拽著他撲向橋墩后，“趴下！“

燃燒瓶擦著發梢飛過，點燃了沈棠的孔雀藍衣擺。周野扯下警用外套裹住她翻滾滅火，橡膠靴底踩住偷襲者的手腕——竟是殯儀館的值班員老張。

“張師傅的《火燒裴元慶》演得不錯。“沈棠的鎏金護甲挑開他衣領，露出鎖骨處的菊花烙印，“昭和菌株第三十七號實驗體？“

老張的瞳孔突然擴散，嘴角涌出靛藍色泡沫。周野掐住他下顎：“咬毒了！“

“死不透。“沈棠將半瓶普洱灌進他喉嚨，“這茶能解氰化物。“她突然撕開老張的袖口，小臂上密密麻麻的針孔拼成牡丹紋樣，“看，注射痕跡和首演夜死者一模一樣。“

林氏船行三號倉

咸腥的海風卷著鐵銹味，沈棠的戲服下擺掃過滿地纜繩。周野的戰術手電照亮橫梁上的鐵皮箱，箱面彈孔拼出“生死同契“的字樣。

“周隊長可愿賭一把？“沈棠的鎏金護甲懸在鎖孔上方，“這里頭可能是解藥...“

“也可能是最后一枚細菌彈。“周野的警棍抵住她腰后，“讓我來。“

鐵箱彈開的剎那，陳年胭脂香撲面而來。沈棠的水袖卷住飄落的戲服殘片——陰丹士林藍的旗袍前襟，繡著沈月如的藝名“小楊月樓“。

“家母失蹤那晚穿的戲服。“她的護甲尖突然顫抖，“心口這個刀口...是武士刀造成的。“

周野掀開箱底的油氈布，三十七支琉璃藥瓶整齊碼放，每支標簽都寫著“連理枝“。他舉起紫外線燈：“瓶底刻著濱港市坐標...“

“是解毒劑的投放點。“沈棠突然將藥液潑在倉庫地圖上，液體沿墨線流向七個紅圈，“周隊長現在去救還來得及，這些水源明天正午就會被污染。“

周野的警徽在昏暗光線下泛著冷光：“沈小姐呢？“

“我留下唱完這出《雷峰塔》。“她的鎏金護甲扣住鐵箱暗格，“師兄該登場了。“

生銹的卷簾門轟然墜落。顧淮之坐在輪椅里，潰爛的手指按著遙控器：“棠丫頭，你娘當年在這箱子里留了樣好東西...“他忽然劇烈咳嗽，掌心的菊紋胎記滲出膿血，“猜猜看，是能救全城的解藥，還是送你見閻王的炸藥？“

沈棠的孔雀藍戲服在穿堂風中綻開：“我賭是...“她突然甩出水袖纏住周野的槍套，“他腰間的民國戲票！“

槍響的瞬間，周野的橡膠子彈擊碎顧淮之的遙控器。沈棠的鎏金護甲刺入輪椅扶手，挑出枚青銅鑰匙：“師兄可知，這鑰匙開的是林家班祖祠的...“

爆炸聲吞沒了后半句話。氣浪掀翻鐵皮箱的剎那，周野抱住沈棠滾進貨堆。三十七支藥瓶在空中炸成冰晶，落地凝成牡丹紋樣的霜花。

“干冰保存的解毒劑。“沈棠染血的手指抹過霜花，“遇空氣揮發，正好凈化水源...“她的身子突然軟倒，鎏金護甲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鳴響。

周野扯開她戲服領口，靛藍色血管已蔓延至心口：“沈棠！“

“周隊長...“她沾血的手指點在他頸間胎記，“你這表情...夠做新款表情包了...“孔雀藍衣擺拂過滿地霜花，漸漸凝成幅未完成的地下管網圖。

遠處警笛撕破晨霧。周野的掌心貼著她冰涼的脖頸，突然咬破自己手腕，將血抹在她唇間：“沈小姐的奶茶配方，該換這味藥引了。“